對於陳飛揚填寫的報價，郭慶川也沒看到。

  他隻知道陳飛揚貸款六千萬。

  聽到秦池酒業報價6666萬的消息時，他的心裏都是拔涼拔涼的，有一種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感受。

  難道這次是來陪跑的嗎？

  現在聽陳飛揚話裏話外的意思，似乎秦池酒業拿不到標王，郭慶川的心思就活泛起來了。

  難道我們還是贏了？

  陳總真是處處給人驚喜啊。

  就是不知道他報的是什麽價。

  陳飛揚在服務人員的引導下，走到了角落裏，自己被安排的座位。

  這一桌都是生產VCD的，很巧的是，陳飛揚一左一右兩個人，正好是愛多的胡誌彪，步步搞的段勇平。

  “是愛少的陳總嗎，果然是一表人才。”胡誌彪嘻嘻哈哈地說道：“我們兩家聽名字就像是兄弟企業。”

  當然是兄弟企業了，愛多成立這半年多時間，沒有少碰愛少的瓷，全是抄襲愛少的宣傳方案，大打擦邊球。

  胡誌彪在陳飛揚麵前得意得狠，一副你看我不順眼，還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陳飛揚熱情地回道：“說得好，我們應該兄弟相稱，按照公司成立的先後順序，你應該叫我一聲大哥。”

  咳咳咳，胡誌彪嗆了水。

  坐在陳飛揚右手邊的段勇平比較沉默，話不多，隻是簡單地與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紹：“我是步步搞的段勇平。”

  “段總，久仰大名。”陳飛揚好奇地問道：“有一個疑問，在我心裏盤旋了三十年，小霸王與吳瓊之間究竟有什麽故事，怎麽就給騎了？”

  段勇平一臉懵逼：這個人在說什麽？

  “陳總，我已經從小霸王離職一年多了，現在我在步步搞工作。”

  陳飛揚明知故問：“還是生產遊戲機嗎？”

  段勇平顯然比較介意，解釋道：“我們生產的是學習機，以及電子詞典，還有VCD。”

  為什麽他對遊戲機這個詞很敏感呢？

  當年小霸王遊戲機風靡一時，但很快就召來了反對的聲音，說這玩意是玩物喪誌，毒害青少年。

  按理說，你錢也撈了，讓人罵幾句有什麽，又不會損失真金白銀。

  但是段勇平這個人特別好麵子，容不得罵聲。

  於是他靈機一動，給遊戲機加了一塊鍵盤，搖身一變學習機。

  這種騙鬼的把戲除了欺騙自己，還有什麽意義。

  這種騷操作伴隨他整個職業生涯。

  段勇平非常喜歡建設所謂的企業文化，進入步步搞的員工，每周定時洗腦。

  甚至步步搞經銷商招了新員工，都要宣揚步步搞的企業文化。

  他們還創作了一首歌：世上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步步搞。

  每次開會，就向員工灌輸努力奮鬥，誠實守信，顧客至上，童叟無欺。

  但是有業務員不懂事，問出消費者經常問的問題，比如放碟為什麽卡，說好的優惠為什麽不給，講課的人就有點抓瞎，用話術來搪塞。

  “我們從不說謊，卡碟說明他用的光盤是盜版的，至於優惠政策，是可能變動的，昨天有，今天不一定有。”

  至於各種麵向終端消費者的促銷活動，更是把“誠信”體現地淋漓盡致。

  比如以舊換新，就是把原本標價六千的機器，漲到八千，然後告訴消費者，你拿家裏的機器來換新的，我們便宜你兩千塊。

  消費者以為占了便宜，屁顛屁顛就換了，哪裏知道被套路了，原價買了新機器，還把舊機器白送了。

  而業務員幹完這種活動後，還要當眾總結，以後該如何更好地為消費者提供更優質的服務。

  更好玩的是，很多業務員幹滿三個月，眼看應該轉正了，就被開了。

  然後再新招一批人進來，拿著實習工資幹三個月。

  他們離職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腦子都快洗白了。

  業務員的本職工作不就是跑腿和忽悠嗎，怎麽還弄出儀式感來了？

  段勇平就是這麽一個愛清譽的人，也確實給自己營造了一個很好的形象。

  這一點上，他比老馬聰明得多，從來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胡話。

  老馬的罵名純粹是自己口無遮攔招來的，在“福報論”之前，他可是網友們的爸爸。

  包括柳掌門，在被官方點名之前，他幹的那些破事根本都沒多少網友知道。

  五嶽劍派如果不是自己搞風搞雨，他們一直都是不明真相的群眾眼裏的偶像。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嗯，順便提一句，段勇平也是泰山會的。

  陳飛揚對段勇平說道：“段總，大家是同行，可以探討一下，我覺得VCD有兩年的暴利期，之後市場就要洗牌了，不知道段總有沒有什麽打算呢？”

  段勇平說道：“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走一步看一步，車到山前必有路。”

  陳飛揚嘿嘿一笑，說道：“明年年初，愛少公司將推出點讀機，段總會不會跟上？”

  段勇平問了一下點讀機是什麽東西，然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生意。”

  段勇平的話術果然是宗師級的。

  他麵對一個沒有市場檢驗的新生事物，壓根一點興趣都沒有，陳飛揚把學業擺到他麵前，他都懶得抄。

  必須得等到陳飛揚的產品上市了，打開局麵了，受到消費者認可了，他才會迅速跟上，利用資金和渠道優勢搶市場。

  他最擅長的，就是這樣的“後發先至”。

  陳飛揚衝著段勇平舉了一下酒杯：“段總果然是敢為天下後。”

  這時，左邊的胡誌彪從咳嗽中緩過勁來，主動加入了談話。

  “我跟老段是一路人，他是敢為天下後，我是做第二個吃螃蟹的人。

  陳總，還是你年輕，有朝氣，願意衝在前麵披堅執銳。”

  話語間隱隱有把陳飛揚架到火上烤的意思。

  我和老段是一路人，你跟我們不一路。

  我們都不鼓勵創新，你不要嗶嗶賴賴。

  有本事你上啊，我們跟在後麵摘桃子。

  一個敢為天下後，一個第二個吃螃蟹，果然是一時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