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揚說的是什麽，史玉祝完全沒聽懂。

  但他又不傻，他體會到了中心思想。

  那就是他完蛋了。

  史玉祝一時之間，精神有點恍惚，身子晃了一下，差點站立不穩。

  “史總，你怎麽了？”程辰趕緊上前，想要扶著他。

  史玉祝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他不想在人前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麵。

  程辰隻好勸說道：“史總，堅持住，還有機會。”

  但這話她自己都不太信，就像是醫生對癌症晚期的患者說：“你沒事，回家好好休養”一樣，隻是一個純粹的安慰。

  “我沒事，這點困難打不倒我。”史玉祝用微微顫抖的手，再次拿起手機，撥打了柳掌門的電話。

  “大哥救我。”

  “你的資金鏈斷了？我早就勸過你，巨人大廈不能建，你就是不聽，非要一意孤行。”柳掌門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好好吸取這次教訓，沉澱一段時間，以後我會幫你東山再起。”

  史玉祝有點愣神。

  什麽意思，以後再幫？合著現在就幹看著讓我去死。

  他現在有十億的資金缺口，柳掌門確實幫不動。

  如果強行要擦這個屁股，隻怕柳掌門自己都會被埋葬在糞坑裏。

  作為一個投機者，這種穩賠不賺的買賣，柳掌門是肯定不會做的。

  史玉祝掛了電話，失魂落魄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與他落魄的背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程辰看著這幅場景，不禁潸然淚下。

  她終於看到了史總脆弱的一麵，更仿佛看到了一個時代的落幕。

  商場如戰場，競爭實在是太殘酷了。

  半年之前，史總還是春風得意馬蹄疾，風光無限，但轉眼間，就落到了這幅田地。

  不過她還是依然相信史總，史總不是輕易被打倒的人。

  他今年才三十五歲，依然年輕。

  她也下定了決心，要陪著史總東山再起，在什麽地方倒下，就在什麽地方站起來。

  前世的史玉祝，確實是靠腦鉑金重新站起來了。

  但是這次麽……

  三天國慶假期剛過完，眾多媒體就報道了一個堪稱地震級別的消息。

  巨人集團資金鏈斷裂，玩完了。

  巨人大廈無限期停工。

  購買樓花的老百姓蜂擁而來，但現在迎接他們的是緊閉的大門。

  大批購買樓花的人虧得血本無歸，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史玉祝背上了兩個億的債，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欠老百姓的錢，我一定會還”，然後就留下一地雞毛。

  而相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史玉祝倒台對商界的影響更大。

  史玉祝去年還是排名全國第八的超級富豪，地位很高，影響力很大。

  怎麽一眨眼的功夫，說垮就垮了。

  拋去保健品市場被重拳整治這個不可抗力因素，主要的原因還是史玉祝一根筋要修建巨人大廈。

  但是照理說，也不應該垮得這麽快，好歹還能再撐個一年半載的。

  於是有心人就開始複盤，有哪些因素加快了巨人集團覆滅的進度。

  然後就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如果把巨人集團比喻成一輛車，史玉祝把方向盤開歪了，遲早要把車開到溝裏去。

  但是有一個人幫他踩了油門。

  這個人就是陳飛揚。

  陳飛揚每次都打在了史玉祝的七寸上，把史玉祝拿捏地死死的。

  尤其是最後這一次WPS免費，一擊斃命，完成了絕殺。

  據說WPS95免費這一招，也對WORD7.0形成了衝擊，引起了微軟亞太區高管們的注意。

  不過他們在研究商議之後，覺得WPS是在竭澤而漁，花錢搶市場。

  這就沒什麽好擔憂的，你能有多少錢？

  微軟是全球天字第一號土老財，家大業大，壓根不用管你，過不了多久，你自己就會把自己給耗死了。

  這些商人的眼光還真是挺準。

  史玉祝本來是應該能撐到明年底才徹底崩盤的，硬生生被陳飛揚將他的死期提前了一年。

  一些原本對陳飛揚並沒有太看在眼裏的大佬，現在也不由得對陳飛揚多看了幾眼。

  尤其是泰山會，損失了一員大將，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就這麽算了。

  不過陳飛揚也不是孤家寡人，背後有個同舟會。

  這個同舟會實力不可小視，不能再任由其做大做強，要不就有可能威脅到泰山會一統江湖的地位。

  ……

  十月中旬的一天，劉勇好特意請陳飛揚吃飯。

  “有什麽事情，打電話不就行了嗎，還非要吃飯，讓你破費了，真不好意思。”

  陳飛揚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吃著大龍蝦，一點都沒看出他有什麽不好意思的行為。

  劉勇好隨口說道：“金九銀十，你的VCD和小靈通都賣瘋了吧，搶錢搶得讓我都眼紅了。”

  “嘿嘿，隻能說是一般般。現在的VCD市場和小靈通市場都還沒有飽和，明年才是真正搶錢的時機。你要是有興趣，現在搞一個VCD工廠都還來得及。”

  “算了，我有自知之明，VCD這一塊肯定搞不過你。”

  劉勇好頓了頓，又說道：“現在史玉祝徹底完蛋了，民聲銀行是不是可以按照原計劃開業，不用再延期了？”

  “嗯，就按照原計劃，明年一月就開業。”陳飛揚說道：“不過業務可以提前開展起來，我第一個光顧生意，貸款六千萬。”

  劉勇好好奇地問道：“你的現金流比誰都好，還需要貸款？”

  “再有錢，還能比銀行有錢？不會利用貸款的老板，不是好老板。”

  “那能不能給我透個底，你準備用這筆錢投資哪個領域？”

  陳飛揚擺擺手：“不是投資，是打廣告。”

  劉勇好都震驚了：“什麽廣告要六千萬？”

  “我先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咱哥倆先走一個。”

  陳飛揚舉起紅酒杯，與劉勇好碰了一下，像喝啤酒一樣把整整一杯酒一口灌下去。

  見此場景，劉勇好心裏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一般來說，割袍斷義才這麽幹吧。

  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喝完酒之後，陳飛揚突然臉色一沉，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今天找我究竟有什麽事，不用繞來繞去，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