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結束之後，記者對陳飛揚提了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我們這個問題就是私下裏討論，不錄音的。

  陳總，你也是一個老板，你為什麽會站在老板的對立麵去考慮問題呢，你不怕以後你的企業遇到類似的糾紛嗎？”

  陳飛揚看了看，確實沒有錄音，就如實回答：“因為我的企業沒有遇到這種糾紛啊，我口嗨一下都不行嗎？

  你們記者見過的事多了去了，當一家企業陷入名譽危機的時候，同行業的競爭者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其窮追猛打，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嗎？

  難道我要說，史總不容易，你們要理解他，關心他，支持他，哪怕他坑了你們的錢都沒有關係。如果公司垮了，他失去的可是一個巨人集團，而你們隻是失去了自己的家。”

  啊，這樣也行的嗎？

  記者有點懵，搞了半天，原來你是以看熱鬧的心態，在這裏煽風點火。

  不過對電視節目而言，越是煽風點火，越是有人愛看，收視率就越高。

  陳飛揚又說道：“雖然我是在隔岸觀火，說風涼話，但我說的話是道理的。

  我們的政策是讓一部分先富起來，然後先富帶動後富。但現在有些人，先富起來以後，卻是在擋路，阻止後富。他們仿佛是想製造出兩個階級，並永遠地維持下去。”

  記者無言以對，陳飛揚說得話，讓人無法反駁。

  ……

  不出意外，陳飛揚的這段采訪播出之後，引發了廣泛的熱議。

  歐陽風給陳飛揚打電話，開口就是一句：“飛揚，你的這張嘴，真的是太犀利了，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陳飛揚表示：“我已經嘴下留情了。”

  歐陽風哈哈大笑：“我們台裏，上上下下都巴不得你說得越狠越好，反正收視率是我們的，得罪人的是你。”

  陳飛揚心裏有分寸，他說了這麽多，一直都在針對史玉祝，就差沒有報史總的身份證。

  壓根就不可能得罪別的人。

  至於得罪史玉祝，那有什麽好糾結的，他們是利益矛盾無法調和，跟他說什麽沒有關係。

  哪怕他在采訪裏把史玉祝捧成世界第一大善人，也沒有半點卵用，史玉祝還是得恨他。

  歐陽風又說道：“你提的那個節目創意，台領導表示非常有興趣，目前正在著手籌劃。我不得不讚歎一句，你這人的腦瓜子真是太靈活了，不來電視台做策劃，簡直是浪費人才。

  對了，這個節目的細節，你還有什麽補充沒有？”

  陳飛揚想了想，說道：“其實你們單單請史玉祝來體驗基層生活，看點相對單一了點，如果再來一個新的反轉，節目就好看多了。

  比如他來我的公司，到生產一線當工人，然後被他替換的那個工人，去他的巨人集團當兩天老總，也讓大家看看，老板這個職業，是不是真的就那麽高不可攀，打工的到底能不能玩得轉？”

  歐陽風一聽，興奮地手一哆嗦，電話差點摔到地上。

  “飛揚，你的腦子究竟是怎麽長的，隨隨便便一開口，就是一個天才的創意。”歐陽風讚歎不已。

  陳飛揚雲淡風輕地笑道：“小事一樁，不過你們現在該操心的是如何能夠請到史玉祝來參加這個節目。”

  “嘿嘿，飛揚啊，你是聰明，也別把我們當傻子啊，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不可能不來。

  他現在被你隔空喊話，架到了火上，要是不來參加，就顯得心虛了，那你所有針對他的話，都成了有理有據。

  他現在的名聲不佳，也急需一個機會，在公眾麵前展示一下自己，扭轉不利的形象。

  有這麽一個節目，對他而言是一個很好的平台，他不會放過的。”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都不需要陳飛揚多解釋。

  歐陽風又問道：“你覺得這個節目，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陳飛揚脫口而出：“職場變形記。”

  變形記這個節目，在十多年後風靡一時，收視率都快趕上綜藝節目了，還創造出了很經典的梗。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真香”。

  這個節目的看點，主要是城市裏有錢人家的調皮搗蛋的孩子，跟窮山僻壤的孩子對調身份，在陌生的環境裏生活一段時間，以性格的轉變為看點。

  不過這個節目後麵被證實，有太多表演的痕跡，有些城裏的孩子，本身隻是調皮搗蛋而已，卻為了節目效果，非要塑造成無惡不作的南霸天。

  而在經曆了鄉村的“苦難教育”之後，這些孩子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其實都是瞎扯淡，現實情況是，該皮的還是皮，甚至還變本加厲。

  還有一些人，利用炒作起來的名氣，一頭紮進了娛樂圈裏。

  比如真香同學，就靠著這句話吃飯。

  而那些窮人的孩子，享受了幾天優裕的生活後，回到村裏，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平靜地生活下去。

  見識了花花世界之後，誰還能對貧困安之若素？

  到城裏做了一個夢，回到鄉下夢醒了，對小孩子而言，心靈的傷害實在太大了。

  陳飛揚是不太喜歡這種做法的，完全是為了收視率，在吃人血饅頭。

  所以他提前把這個創意拿出來，做一個職場類節目。

  成年人每天都在承受社會的毒打，心裏拎得清，參加節目就是一個體驗，不會當真。

  而且他選的兩個人，臉皮也厚，心理素質極佳，完全不用擔心受到什麽心靈的創傷。

  ……

  不出意料，當省台聯係到史玉祝，邀請他參加這個節目時，史玉祝沒有多做考慮，就答應了。

  史玉祝從來都不是什麽低調的人，他參加過不少的電視節目，很喜歡裝逼，出風頭。

  而且聽說是去陳飛揚的公司，他就更是非去不可了。

  跟陳飛揚隔空鬥了一次法，他輸得很不甘心。現在有機會當麵較量一下，他自然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

  同時，他也想近距離地接觸一下陳飛揚，看一看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