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揚與馮曉剛握了一下手，說道：“馮導，久仰大名啊。”

  “不敢不敢，陳總抬愛了。”馮曉剛的姿態放得很低。

  目前為止，他還沒有膨脹起來，尤其是麵對有錢人的時候，態度非常謙遜。

  他可以說是國內第一個把商業片導演這個崗位琢磨明白的人。

  中國第五代導演，都有個共性，就是太注重表現電影的內涵，忽視了商業性。

  結果很多影片都是曲高和寡，叫好不叫座，投資人經常都在賠錢。

  馮曉剛跟那些大導演不一樣，他是小人物逆襲，拍戲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賺錢。

  未來當他牛逼了之後，在接受采訪的時候，他就直接說了：“我拍的電影必須要掙錢，才會有人投資讓我繼續拍。如果我這一部掙一百萬，下一部就會有老板投兩百萬。我要是虧了，下一部可能就沒了。”

  既然是為錢拍電影，投資人在他眼裏就是祖宗。

  他雖然不認識陳飛揚，但聽徐晶蕾說是一個企業家，他當然得客客氣氣，誰知道能不能拉來投資呢。

  “馮導最近在拍什麽電影啊？”

  說到這個話題，馮曉剛就有點尷尬。

  他現在隻拍過電視劇，還沒拍過電影呢。

  在影視圈裏，一個導演拍電視劇和拍電影，是兩個完全不同層次的逼格。

  馮曉剛做夢都想拍電影。

  他盯上了王碩的小說，你不是一個俗人，但他不確定王碩肯不肯給他。

  他是王碩的小跟班，舔狗，他很了解王碩，也知道王碩對他看不起。

  在王碩麵前，他甚至有點自卑。

  麵對陳飛揚的提問，馮曉剛感覺是個機會，就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我想拍大哥的你不是一個俗人，就是不知道大哥支不支持。”

  王碩的牛眼一瞪：“你這個人心眼真多，想拍就拍，我還會攔著你不成？”

  “謝謝大哥。”馮曉剛喜出望外。

  然後他試探著問陳飛揚：“陳總要不要投一點資？”

  “投著玩玩也行。”陳飛揚知道這部電影能夠賺錢，爽快答應。

  “謝謝陳總，謝謝陳總。”馮曉剛興奮地語無倫次，就差沒有給陳飛揚鞠躬了。

  “哎，你這個人啊，太油了，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王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然後他又對身邊的另一個人說道：“葉晶，跟陳總走一個。”

  葉晶舉著杯子：“陳總，初次見麵，喝一個，就算是認識了。以後到京城來，一定要找我。”

  陳飛揚笑道：“葉總是不是準備請我吃龍蝦吃到吐？”

  葉晶愕然，接著說道：“想吃什麽都沒問題。”

  陳飛揚為什麽會這麽問呢，因為他一看到葉晶，就想起那副經典的場景。

  葉晶是王碩的發小，也是大院子弟，身份是商人，演員，導演。

  他演員生涯最具代表性的角色，就是在甲方乙方裏，那個龍蝦鮑魚吃到吐，一心想要吃苦的老板。結果被拉到大山裏，把村裏的雞全都吃了。

  當葛優去山裏接他的時候，他在村頭眺望，一副野人的打扮，相當經典。

  他是不太看得上馮曉剛的，他曾經說過一句話，馮曉剛最聰明的一點，就是善於利用更聰明的人。

  當後來王碩與馮曉剛鬧翻之後，葉晶在自己導演的作品“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裏，對馮曉剛進行了一番惡搞，創造出了“馮褲子”這麽一個角色。

  王碩，葉晶，馮曉剛這三個人的組合，著實也挺有意思，戲裏戲外都是戲。

  正應了那句話，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陳飛揚與這三個人談笑風生，劉牆東在一邊深感震驚。

  陳總也太牛逼了吧，都準備投資拍電影了。

  東哥雖然大部分業餘時間都在打工賺錢，很少看小說看電影，但他畢竟是生活在京城，怎麽可能不知道王碩和馮曉剛呢。

  他現在就感覺陳飛揚太牛逼了。

  同時他也在琢磨，以後連鎖餐館做大了，可以通過這層關係，請大明星來代言。

  東哥就是這麽自信，餐館還沒正式營業呢，就在考慮請明星代言的事情了。

  他從來都沒想過虧損的可能性。

  本來王碩想著陳飛揚是外行，投資也就是圖一樂，誰知陳飛揚說起電影來頭頭是道，很讓人驚訝。

  確切地說，陳飛揚不是對拍電影的技術頭頭是道，而是對題材，電影市場的判斷非常準確。

  “現在隨著娛樂方式越來越多，尤其是VCD的逐漸普及，人們看電影越來越方便，不再需要進入電影院。

  再加上現在經濟不景氣，大批人員下崗，民眾消費能力有限，電影市場將進入一個寒冬期。

  根據我的估計，這個寒冬期至少有五年到十年。”

  三人都在點頭，對於行業的不景氣，局中人感受最深。

  尤其是馮曉剛，已經有一些名氣了，但行業不景氣，他想拍電影都找不到人投資。

  這一行不好混。

  王碩是有後路的，大不了不幹了，回家寫書玩，這年頭，作家的逼格是遠遠高於編劇的。

  馮曉剛寫不了書，隻能死磕電影。

  他忍不住埋怨道：“那些賣VCD的，真不是好東西。尤其是銷量最高的愛少VCD，買機子還送光盤，簡直不給我們活路。”

  王碩就霸氣多了，直接開罵：“就是一群土鱉龜孫子。”

  罵完了，他還問陳飛揚一句：“陳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陳飛揚麵不改色：“說得對，我也最煩那些搞盜版光盤的，什麽玩意兒？”

  你們罵的是賣VCD的，那是郭慶川，跟我陳飛揚有什麽關係？

  就像逮捕周樹人，跟魯迅也沒什麽關係。

  大家同仇敵愾，把賣VCD的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劉牆東在一旁聽得有點懵逼，忍不住開口問道：“陳總，愛少VCD不是你的產業嗎，你為什麽要罵自己？”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王碩三人同時閉嘴，用一種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目光看向陳飛揚。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東哥啊東哥，讓我說你什麽好呢，你當這裏是有一說一啊。

  這裏有個老實人，大家一起來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