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剛的新家離學校不遠，位置朝向都不錯，就是有一點不太好，容易堵車。

  二十一世紀，不堵車的城市不配稱為大城市。

  但實際上，九十年代的堵車，一點都不比未來遜色。

  每天上下班時間，堵車都是必修項目。

  未來是因為車太多，現在則是因為路太窄。

  現在的道路，哪來什麽八根道，六根道的說法，大多數都是兩根道，城市主幹道很奢侈，四根道。

  至於街道連接住宅區的道路，就更對不住了，相當大一部分都是單行道，一旦有對向車輛會車，雙方就隻能幹瞪眼。

  還有更誇張的，現在的市場管理還不太規範，到處都是小商小販擺地攤，本來就狹窄的道路，被兩旁的攤販擠占，更是雪上加霜。

  葉青芸開車載著陳飛揚，九點鍾就已經快到了，結果都快十一點了，才開到付正剛樓下。

  兩個小時，移動了不到四百米的距離，深刻地詮釋了什麽叫做比蝸牛還慢。

  陳飛揚打趣地說道：“我們兩人賽跑，最終你趁著我睡覺，把我反超了。”

  葉青芸瞪了陳飛揚一眼：“你才是烏龜。”

  “不是吧，你是不是在外麵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陳飛揚現在跟葉青芸在一起的時候，時不時就要來兩句葷話，這是有目的，不是單純為了開車而開車。

  他在試探葉青芸的底線，或者說，在不斷拉低葉青芸的底線。

  隨著他在犯規邊緣地不斷試探，葉青芸現在的容忍度越來越高。

  這是一個好現象，有朝一日，要讓她自己啟動發動機。

  “整天就知道胡說八道，沒個正形。”葉青芸嗬斥了陳飛揚一句，鄭重其事交待道：“一會在老師和學校領導麵前，你說話得注意點，別讓人笑話。”

  兩人下車，從後備箱裏拿出禮物，一套不鏽鋼餐具。

  旁邊擺攤賣菜的人，扯著嗓子喊道：“小夥子，你的女朋友這麽漂亮，買隻雞吧。”

  我的天，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旁邊另一個攤子的，馬上搶客：“小夥子，買點蛋來吃。”

  賣雞的不樂意了：“買隻雞又可以吃，又可以下蛋。”

  賣蛋的反駁：“雞還是蛋生的。”

  “胡說，明明是有了雞才有蛋。”

  “有了蛋才有雞。”

  兩人爭執不下，就問陳飛揚：“小夥子你評評理，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葉青芸覺得這兩個人有點逗，這個問題都是流傳多少年的難題了，專家教授都拿不出個答案來，問陳飛揚能有什麽用。

  陳飛揚沉吟了一下，說道：“先有雞。”

  賣蛋的不服氣了：“那世界上第一隻雞是怎麽來的？”

  “生活所迫。”

  賣雞的和賣蛋的同時發愣。

  這個千古難題，就這樣被破解了？

  葉青芸臉色微紅，伸手輕輕拍打了陳飛揚一下：“不許再胡說八道了。”

  哪是胡說八道，分明這麽有哲理。

  現在的生雞市場是逐漸熱鬧起來了，隨著下崗大潮的來臨，無數人斷了生計。

  很多廠裏的妹子們，由於生活所迫，把工作服換成了工作服，做起了無本生意。

  同樣都是工作服，應該沒什麽區別，就是款式不同。

  一時間，社會呈現出一副繁榮娼盛的場景。

  生活就是這麽無奈，再次應證了那句俗話，人都是逼出來的。

  當然，這些知識點，陳飛揚自己是不清楚的，他都是聽朋友說的。

  最終，陳飛揚還是聽從了“買隻雞吧”的建議，買了一隻雞，提著上了樓。

  付正剛的新家裏，這會已經挺熱鬧了。

  付正剛見陳飛揚大包小包的，就皺著眉頭接過來：“來就來吧，帶什麽東西啊，還特意買了一隻雞？”

  “就在樓下買的，正好中午可以吃。”

  “讓你嫂子拿去廚房處理了。”

  付正剛對正在客廳裏忙上忙下，為客人端茶送水的蔡晚秋吩咐：“快點去把雞殺了。”

  今天有很多客人，蔡晚秋又表現得很溫婉，付正剛趁機抖起來了。

  “我來幫忙。”葉青芸主動說道。

  其實也是純粹客套，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會殺雞？

  “這位就是飛揚的女朋友吧，真是漂亮啊。”蔡晚秋熱情地招呼道：“妹妹你先在客廳裏坐著，殺雞的事交給嫂子了。”

  蔡晚秋抓著雞就進了廚房。

  葉青芸低聲對陳飛揚說：“嫂子真是好脾氣，付老師有福氣。”

  陳飛揚嘿嘿一笑：“那是，書香門第，知書達禮，他們平時都不吵架的，全是以理服人。”

  葉青芸感歎：“真是模範夫妻。”

  陳飛揚心裏嘀咕了一句，以理服人是沒錯，物理的理。

  他甚至可以想象，現在的蔡晚秋在廚房裏，提著刀殺雞的場景。

  她很可能把這隻可憐的雞當成付正剛，砍一刀罵一句。

  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陳飛揚又帶著葉青芸走到蔡院長跟前打招呼。

  蔡院長這會正坐在沙發上，抱著胖乎乎的付悠悠。

  見到陳飛揚，笑罵了一句：“我還以為你失蹤了，要是再見不到你，我都準備去報案了。”

  陳飛揚已經好長時間沒去拜訪過蔡院長了，當即做了檢討：“我主要是被談戀愛耽擱了。”

  葉青芸很無語：這也能怪我？

  我想找你也不容易啊，誰知道你整天在哪裏鬼混。

  “我知道你，科大出名的校花。”蔡院長對葉青芸笑道：“果然是名不虛傳，長得確實漂亮，可惜眼光不怎麽樣。”

  “蔡院長好。”葉青芸恭恭敬敬問好，然後回道：“何止是不怎麽樣，我懷疑自己前陣子眼睛瞎了。”

  陳飛揚心說你們這一唱一和的，有意思嗎？

  反正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蔡院長又對陳飛揚說：“今年年底你就要考我的研究生了，你得上點心，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不要給我丟人。

  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分數太低，我可不會給你開後門。”

  陳飛揚感到壓力有點大：我這日理萬機的，哪來時間複習。

  付悠悠用大人的語氣，甕聲甕氣教育陳飛揚：“蜀黍你要好好學習，不要整天就想著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