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茂成被陳飛揚一句百萬富翁說得心癢癢。

  看在錢的麵子上，他個人的麵子終於拉下來。

  “飛揚，你跟姑父透個底，你打算讓我們的廠幹什麽？”

  楊茂成的眼光還是很準的，知道陳飛揚肯定是盯上了這個廠。

  而這個廠最值錢的是什麽呢，別人以為是廠房和設備，但楊茂成不這麽看。

  廠房是舊的，設備也是老的，真正值錢的是人才和技術積累。

  楊茂成估摸著，陳飛揚肯定是想轉型做別的產品，這一點跟自己的想法也是一致的。

  但具體做什麽，他也拿不定主意。

  陳飛揚問道：“你們肯定也想過轉型，有什麽思路呢？”

  “哎，別說了，說起轉型就讓人頭痛。一個人一個說法。我雖然是廠長，但是廠子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如果我不能說服大家，轉型就會有阻力。”

  “那麽你的想法是什麽呢？”

  “開始我想做有線電話，但是競爭太激烈了。

  能夠做出來的，要麽財大氣粗，玩命砸錢打廣告，把品牌做起來。

  要麽關係硬紮，能夠抱上電信局的大腿，新用戶初裝電話的時候直接就上你的機子。

  我們廠兩邊都不占，幹不起來。

  後來我又看好BB機，但一群人在那裏磨來磨去，貽誤戰機。

  現在看著如此火爆的BB機市場，我們的眼睛都綠了。

  經過集體決議，準備過年後就轉戰BB機市場，你覺得如何？”

  我滴個龜龜，姑父你們廠真是一波天秀，肆玖年了還加入蟈軍。

  當然，陳飛揚不能直接這麽罵，姑父也是體麵人不是。

  “我有個發小叫鄭強。”

  “然後呢？”楊茂成感覺莫名其妙。

  “他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就去讀技校想學一門手藝。”

  “跟我們討論的話題有什麽關係？”

  “他現在學的專業是BB機修理。”

  “所以呢？”

  “我覺得他要餓肚子。”

  “為什麽？”

  “BB機畢業了，他都還沒畢業。”

  楊茂成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BB機很快就要被淘汰了，太危言聳聽了吧。

  現在這麽火，至少還有三年的錢可以賺。”

  “有手機了，誰還會用BB機？”

  “你要比實用，那肯定比不上，但是價格在那擺著呢，一台手機兩萬多，有幾個人買得起？”

  “價格總會下來的。”陳飛揚神秘莫測地一笑：“這也是我們要做的，我們的產品將加速BB機的滅亡。”

  “你想做手機？”楊茂成連連搖頭：“我們廠做不了，都不談技術設備什麽的了，關鍵是3G牌照，我們就不可能申請得下來。”

  “3G牌照你們肯定拿不到，2G完全沒問題。你們做了這麽多年無線電，門路總歸是有一點的吧。”

  “2G倒是能拿到，但是有什麽用呢？”

  陳飛揚壓低聲音，說道：“你聽沒聽說過phs技術？”

  楊茂成在無線電廠當了多年廠長，技術上不算大拿，見多識廣總是稱得上的。

  “當然聽說過，這是一種無線電話技術，覆蓋麵積很小，一般隻限於本地通話。

  我對這項技術了解不深，不過我廠裏有個大學生，在日苯進修過，對這項技術很有研究，據他說，這是上一個時代的技術，早就被淘汰了。”

  陳飛揚說：“商業領域，技術並不是越高精尖越好，關鍵是要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

  這項技術是基於2G通信，牌照好拿，又是無線的，能夠當成手機的替代品，到時候我們定價8000一台，還不得把手機市場殺瘋了？”

  八千一台的手機，在這個年代確實是亂殺。

  至於BB機？沒有了絕對的價格優勢，那肯定是早早畢業了。

  楊茂成大腿一拍：“確實有搞頭，回頭我仔細研究研究。”

  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什麽，沮喪地說道：“但是我們要是涉足了手機領域，2G牌照也別想拿了，移動不會給的。”

  電信和移動去年剛剛分家，各自都把家門守得很嚴，絕對不許別人來自己的地盤分一杯羹，尤其是對方。

  陳飛揚嘿嘿一笑：“你為什麽非要去移動申請，不知道去電信嗎，我們去拿一個固定電話的牌照，移動還能咬了你怎麽滴？”

  不是吧，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這個擦邊球打的真是……不看十年國足的比賽都理解不了。

  陳飛揚繼續說道：“你不是跟電信的關係不硬紮嗎，申請了這個牌照，他們就恨不得叫你兄弟了。”

  這玩意是掛羊頭賣狗肉，跟電信合作，搶的卻是移動的市場。

  電信不大力支持才怪。

  楊茂成看著陳飛揚，忍不住讚歎：“我現在確實相信，你為什麽能掙那麽多錢了，這腦瓜子真不知道怎麽長的，這麽刁鑽的點子都能被你想到，活該你掙錢。”

  陳飛揚一本正經地說道：“姑父你現在最重要的工作，一是全力阻止BB機生產，否則你們也要畢業了。”

  楊茂成重重點頭。

  “第二，你要盡快推動改製，早點成為老板，隻有你成了老板，我們做的一切才有意義，不然都是白打工。”

  “我明白。”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千萬注意保密，要是不小心透露出去，我們別說吃肉，湯都喝不到一口。”

  “對對對，這件事我一定爛在心裏，誰都不說。”

  看著兒子跟一向高高在上的姐夫談的一本正經，尤其還隱隱是兒子在掌控節奏，陳建國和吳雪瓊就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以前一家人有點什麽事，都要去求姐夫幫忙，現在自己兒子居然可以在姐夫麵前指點江山。

  真是出息了啊。

  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麽，但感覺就是很厲害的樣子。

  楊茂成這會完全沒有把陳飛揚再當成晚輩對待，虛心請教了一些相關的專業問題。

  陳飛揚是在科大學通訊專業的，再是學渣，理論方麵也是很紮實的。

  至少忽悠起來沒有絲毫壓力。

  末了，楊茂成問道：“對了，我們這個產品有沒有取名字啊？”

  “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它小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