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揚買了一盒茶葉，又去了蔡院長家。

  人情來往，就是要你來我往。

  如果長期不來往，再好的關係，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化。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往往是建立在雙方之間互相幫不上什麽忙的前提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交情，的確也有點水。

  看到陳飛揚上門，蔡院長挺高興，但是看到他手裏還提著東西，臉就拉下來了。

  “小小年紀不學好，盡搞些歪門邪道，上我這裏來，還送什麽禮？怎麽，賺了兩百萬花不完了？”

  陳飛揚拿出茶葉盒，說道：“老師您看看，就是普普通通的毛峰，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貴的東西我哪敢往你這裏送。”

  蔡院長的臉色這才好了些，讓陳飛揚把茶葉放下了。

  然後就是一頓數落，給陳飛揚立規矩，讓他以後上門必須空著手，否則不給進門。

  雖然挨了批，但陳飛揚知道，蔡院長心裏還是挺高興。

  人情社會，送禮本身就是代表了一種尊重。

  但是送什麽，要看人，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像蔡院長這種，送貴的禮品肯定被拒絕。至於耍小聰明，在煙盒裏塞錢那種套路，就是自取其辱。

  但是如果跟生意人打交道，可不跟你講究禮輕人意重這一套。出手輕了，就覺得你摳門，或者是看不起人。

  跟什麽樣的人打交道，送什麽樣的東西，擺出什麽樣的態度，都是有講究的。

  待人接物，這是一門學問。

  在這個草莽江湖的野性年代，很多人就是靠著鑽研這門學問，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

  蔡院長把陳飛揚帶進書房。

  陳飛揚手腳很勤快，搶著把茶水泡上。

  落座之後，蔡院長問道：“你今天來找，是不是新項目有想法了？”

  “有人托我給讀高三的孩子找個家教，我尋思著，今年科大招的新生裏，好像分數最高的人，就是信息學院的吧。”

  “信息管理專業94級2班的向飴奮，我有印象，長得很瘦小，皮膚很黑，是個從山裏走出來的孩子。”

  “我想跟他談談，如果合適的話，請他來當這個家教。”

  “你直接找他就是了，你這麽大名氣，他肯定受寵若驚的。”蔡院長說著說著突然頓了頓：“等等，你是盯著家教這門生意了？”

  “隨著人民群眾經濟水平的提高，未來花在孩子教育上的錢，會越來越多。

  而我們國家的教育資源一向緊缺，負擔又太重，屬於小馬拉大車，肯定無法滿足所有家庭的需求。

  我估計目前的教育模式，很快就會發生劇變，終將被推向市場，產業化。”

  蔡院長有些吃驚：“你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據他所知，教育產業化確實是有點苗頭，但目前還處在調研論證階段，沒人敢貿然推廣。

  教育是百年大計，必須要慎之又慎。

  陳飛揚當然不能說我是重生回來了，所以知道教育產業化改革全麵實施就在幾年後了。

  且不論教育產業化的結果是好是壞，但這是大勢所趨，任何個人都無法改變。

  教育市場化之後，帶來的廣闊市場和無限商機是實打實的。

  陳飛揚不如占領，別人就會去占領，包括很多掛羊頭賣狗肉的人，各種魚目混珠，坑蒙拐騙，也在這場盛宴中吃得滿嘴流油。

  與其便宜別人，不如陳飛揚自己去賺這個錢。至少他會認認真真去做，不會誤人子弟。

  麵對蔡院長的驚訝，陳飛揚解釋道：“隻是個人的一點猜測，姑且說一嘴，老師隨便聽聽，當句玩笑話就行了。”

  蔡院長又重新審視陳飛揚，之前覺得這個學生很有商業頭腦，人聰明，有朝氣。

  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他。

  這小子的目光長遠，看事情看得透徹，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擁有的視野和格局。

  他問道：“那你準備如何做這個市場，成立一個專門聯係家教的中介機構嗎？”

  目前的家教普遍是單對單模式，這種中介機構確實有生存的空間。

  “初期可以先樹立幾個樣板，但是成立公司後，還做這種中介生意，就太小打小鬧了。

  我的想法是，成立一個專業的培訓機構，我們自己養老師，每個老師帶一個班，上一門課，就跟學校差不多。

  這樣可以最大化利用資源，提高整體效率。”

  蔡院長一聽，就覺得這小子做事果然大氣，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筆。

  他又問道：“這種培訓模式，與學校的區別在哪裏？”

  “針對性，實戰性。打個比方，考試就像球隊打比賽，學校的教育就是平時的基本功訓練，是最重要的部分。

  我們的培訓就是集訓拉練，打模擬賽，針對對手進行分析，總結套路，製定戰術。

  我們與學校不是對立的關係，而是相互補充。”

  蔡院長又問道：“還有個問題，我們是大學，我們的老師，對高考生的幫助遠遠不如高中老師。”

  陳飛揚說：“我沒有準備請學校老師，我的想法是請剛進入學校的高分學生。

  這批人剛經曆了高考，知識點還沒忘。他們從人堆裏殺出來，大多都有自己的一些竅門和絕招。

  這些個性化的東西，往往比千篇一律的悶頭做題更有效果。

  而且他們與考生年齡相近，更容易與考生溝通。不僅僅是知識層麵，在心理層麵也是，他們可以現身說法，更好地開導學生。”

  蔡院長點頭表示同意。

  他開玩笑地說：“要不你自己上陣得了，我查了一下你的履曆，當初的高考分數在科大也是名列前茅。”

  陳飛揚連連擺手。

  開什麽國際玩笑，我可是重生者。

  重生者基本就意味著是學渣。

  前世很多小說裏，重生者回到校園，立馬化身學神，從不及格到門門滿分。

  陳飛揚覺得不可思議。

  人生的應試巔峰就是高三，之後就拋開考題了，隻會越來越差。

  到了三四十歲，早就把那些知識還給老師了，這個時候重生回來，妥妥學渣。

  至於“大學深造後降維打擊”這種說法，更是瞎扯。

  學的東西都不同，你學了微積分，高考不考，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