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隻有小孩子才做選擇題的。

  大人在很多時候，也不能全都要。

  唐雲強的腦子裏，此時就有兩個小人在對峙。

  白色的小人說：“不能被人隨意宰割，要有骨氣，大不了不做外賣，難道還會餓肚子不成？”

  黑色的小人說：“骨氣有什麽用，關鍵是要賺錢。不做外賣不會餓肚子，但是會少賺很多錢。挨宰不挨宰的無所謂，隻要能把錢賺回來。”

  白色的小人說：“一刀五萬塊，不心痛嗎？”

  黑色的小人說：“橫豎都是痛，長痛不如短痛。”

  兩個小人打來打去，最終唐雲強出於生意人唯利的本能，判定黑色小人獲勝。

  “行，我簽，不過我有個要求，我交了這麽多錢，菜單上的那個推薦特色，一定要盡量安排我先上。”

  其他老板見狀，都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了。

  “我也簽。”

  童波精心布置的簽約會場，自己沒有享受到，倒是給陳飛揚用上了。

  陳飛揚心裏感歎：童波真是一個好人，不斷地獻祭他自己，來為我添磚加瓦。

  一想到以後在科大校園裏，可能再也看不到童波的身影，陳飛揚竟然覺得有點不習慣。

  童波，好人一生平安。

  平安保險前不久推出了意外傷害險，建議多買點，可能用得上。

  ……

  簽約的消息傳開，整個科大都炸了。

  陳飛揚之前簽約了32家店，拿了32萬塊加盟費，成為了科大校園內口口相傳的傳奇故事。

  現在簽下35家店，拿到175萬加盟費，更是刷新了無數人的三觀。

  短短時間內，共計賺了兩百萬。

  1994年的兩百萬，這是什麽樣的概念！

  這個年代，最受年輕人追捧的商人是牟其鍾，無數的大學生都將其視之為人生導師，一輩子的偶像，狂熱的程度一點都不比未來經常被群嘲的飯圈差。

  狂熱到什麽樣的程度？

  幾年後，牟其鍾鋃鐺入獄，還有青年奮筆疾書：“你是一代人的偶像，你一定不能倒下。”

  在科大校園內，牟其鍾的崇拜者原本也是不計其數。

  但現在，大家表示：牟其鍾是誰？離得十萬八千裏遠，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我們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白手起家，幾天賺了兩百萬。

  陳飛揚一戰封神，成為無數人心目中的創業偶像。

  人送雅號，陳百萬。

  不但連學生無法消化這樣的爆炸新聞，就連學校的領導們也沒法淡定了。

  據小道消息，目前有幾個領導在爭這個項目，都覺得吃飽了這個會下金蛋的老母雞，放在學生會這種地方是在用殺牛刀宰雞。

  一時間，各種路邊社消息傳來傳去，說得有鼻子有眼。

  尤其是關於團委朱書記的，據說在辦公會上直接拍桌子罵人了，說誰都別想跟他搶，吃飽了這個項目他甚至都可以不要，他就要陳飛揚這個人。

  “飛揚啊，你別聽那些人瞎說，沒有那回事，你安安心心呆在學生會當你的主席。”付正剛來找陳飛揚，生怕這家夥一不小心被人拐走了。

  陳飛揚關切地問道：“付老師，你的腿怎麽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付正剛有些支支吾吾：“呃，沒什麽，膝蓋有點不舒服，老毛病了。”

  “那可得注意了，不好好保養的話，等你以後歲數大了就受罪了。沒事多讓嫂子幫你按摩按摩。”

  付正剛有苦難言：還是別讓你嫂子按摩了，再按摩下去，隻怕我的雙腿都要廢了。

  “不說這些了，我來找你是有正事的。”

  “什麽事？”陳飛揚隨手遞了一根煙過去。

  “喲，都抽上紅塔山了，鳥槍換炮啊。”付正剛不客氣地伸手把整包煙都搶了過去，揣進兜裏：“今天我也打打秋風。”

  “不是我買的，都是那些餐館老板送的。”

  “歪風邪氣，現在的社會風氣啊，就是被這些個體戶帶壞了，人心都沒有以前那麽純樸了。”付正剛聲討了幾句，然後說：“回頭再給我幾包”。

  兩人吞雲吐霧好一陣，過足了煙癮，付正剛掐滅煙頭，對陳飛揚說：“跟我走一趟。”

  “去哪裏？”

  “去我老丈人家裏。”

  信息學院的蔡院長召見？

  陳飛揚也感到有些吃驚。

  這可是大佬級的人物啊，未來二十年裏，他都是國內信息通訊領域，舉足輕重的大專家。

  陳飛揚跟著付正剛到了蔡院長的家。

  與付正剛分到的教職工宿舍相比，蔡院長的家並沒有大多少。

  唯一的區別就是獨門獨戶的院子，周圍很安靜。

  房子也沒怎麽裝修，陳設很簡單。

  老一輩的人，很多就是習慣簡樸，跟有沒有錢關係不大。

  陳飛揚打量了一下客廳，最顯眼的是一台18寸的彩色電視，是整個屋子裏最昂貴的東西。

  電視連著一台小霸王遊戲機，一個胖乎乎的小丫頭正在聚精會神玩超級瑪麗。

  “悠悠，來招呼人。”付正剛喊道，結果小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

  付正剛怒了，跑過去關了遊戲機。

  小丫頭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要告訴媽媽，你欺負我。”

  付正剛冷汗都給嚇出來了，但是當著陳飛揚的麵，他不能慫。

  “我連你和媽媽一起收拾。”他壯著膽子說了一句，然後東張西望，確定老婆沒有在，長處一口氣。

  “家裏來客人了，快叫叔叔。”

  “蜀黍。”付悠悠甕聲甕氣對陳飛揚問道：“超級瑪麗你能過幾關啊？”

  好家夥，第一次見到陌生人，開口就問遊戲段位。

  再次確定是付正剛親生的無疑了。

  陳飛揚隨手摸了一下付悠悠胖乎乎的圓臉，隨口吹牛道：“打到第六關沒有壓力。”

  付悠悠一臉嫌棄：“不能通關的，不能跟我做朋友。”

  這麽真實的嗎？

  陳飛揚不由想到了後世那些混分上王者的妹子。

  付正剛抹了抹額頭的汗：“悠悠你自己玩，我跟叔叔去找外公說話。”

  走進書房，陳飛揚看到了滿屋子的書。

  蔡院長正在埋頭看書，聽到聲音抬起頭來，打量著陳飛揚：“你就是他們口中的陳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