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議在歡天喜地中散場。

  付正剛似乎生怕陳飛揚跑了，死活不放他走。

  “到我家裏去，喝二兩。今天你嫂子在家休息，讓她弄幾個下酒菜。”付正剛摟著陳飛揚的肩膀就往外走。

  陳飛揚實在招架不住付正剛的熱情，隻能跟著去蹭飯。

  付正剛住的是教職工宿舍樓，房子屬於公家，但不收房租。

  本來以他這個新丁的資曆，是沒有資格分到一套獨立房子的，隻能跟其他人合住。

  但人家老丈人是誰？

  後勤部負責分配房子的人，堅持原則讓蔡院長的閨女跟著付正剛與人合住？

  沒有十年腦血栓，都幹不出這種事來。

  不但安排一套獨立的房，還精挑細選一套好的。

  反正都是公家的房子，安排誰住不是住？

  到了門口，陳飛揚隨意打量了一下周邊環境，對付正剛說道：“人挺多的，隻怕有些吵。”

  “還湊合了，吵點就炒點吧，反正不收房租。”付正剛回道：“就是打遊戲的時候，經常影響我的發揮，導致不能通關。”

  這鍋甩的好自然。

  陳飛揚覺得付正剛生錯了時代，要是擱二十多年後，妥妥是一代嘴炮王者，罵隊友送人頭，一頓操作帶走比賽。

  不過仔細一想，付正剛還趕得上那個年代。

  在玩遊戲的這條路上，他會堅持到底的，活到老學到老。

  “等到年終，作為公司董事，付老師你拿到手的分紅，可以買一套房子搬出去住了。”

  “現在的房子這麽貴，我做夢都不敢想。”付正剛搖了搖頭，然後又說道：“我這個董事是代表學校的，分紅又不能揣自己腰包，頂多給我一點點辛苦費。”

  “那也夠了。”

  “不是吧，能賺這麽多？”付正剛無比震驚。

  陳飛揚笑笑，不說了。

  “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點進屋坐。”付正剛掏出鑰匙開了門，把陳飛揚請了進去。

  “家裏來客人了？”一個端莊典雅，透著一股書香門第底蘊的女人，有些驚訝地看了過來。

  付正剛從來沒有帶過學生到家裏來。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倒杯茶來。”付正剛指揮道。

  女人倒了兩杯茶送到茶幾邊。

  “飛揚，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蔡婉秋。”

  陳飛揚趕緊說：“師娘好，我叫陳飛揚，是付老師的學生。”

  付正剛擺擺手：“叫什麽師娘啊，輩分都亂了，我是你的大哥，你應該叫嫂子。”

  蔡婉秋溫和地一笑：“原來你就是陳飛揚啊，這段時間經常聽老付說起，對你評價很高。”

  “不敢當不敢當。”陳飛揚謙虛了兩句，順口問道：“聽說付老師的女兒很可愛，沒在家嗎？”

  “被外公外婆接去了，悠悠這個丫頭才四歲，整天就知道玩遊戲，愁死我了。”付正剛頭疼地說道。

  陳飛揚樂了：孩子確定是你的，沒錯。

  “算了不提她了，說著心煩。”付正剛衝蔡婉秋說道：“你去炒幾個拿手的下酒菜，對了，上次悠悠外公留在家裏的茅台還有半瓶吧，給我們拿出來。”

  “飛揚隨便坐，不要客氣，就把這裏當自己家。”蔡婉秋招呼了一句，又拿了一些瓜子和水果放在茶幾上，轉身進了廚房。

  付正剛削了一個蘋果，遞給陳飛揚。

  “飛揚啊，你今天的表現，可是震驚到我了，從來沒有想過生意還可以這麽做。”

  “基本操作而已，不值一提。”

  “不過我有點不明白，商家們賺了那麽多錢，利潤那麽高，我們完全可以再把折扣殺一殺的嘛，怎麽他們說八折，你考都沒考慮就答應了？

  這樣是不是對他們太仁慈了？”

  陳飛揚看著付正剛，說道：“大商人要有大商人的格局，生意要做得長久，最好的策略是雙贏，而不是敲骨吸髓。

  我們要讓合作夥伴也掙到錢，永遠不要榨幹夥伴的最後一滴油水。

  餐飲行業的純利潤，大概是營業額的五成左右，八折是一個雙方都能愉快接受的價碼。

  再壓，他們就要肉疼了。

  與其在折扣上討價還價，還不如多收點加盟費。他們寧願選擇這種一次性的大出血，也不願意壓低細水長流的利潤空間，長痛不如短痛。

  這是他們的底線。

  而對我們來說，哪怕再砍下來一成的折扣又怎麽樣呢？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多賺出這加盟的一萬元？費力而不討好。

  現在這樣的局麵多好，我們直接拿到一大筆錢，他們也滿意，皆大歡喜。”

  付正剛恍然大悟。

  他一直以為自己挺能幹，適應新鮮事物的能力也強，對現在這股做生意的潮流也很關注，有自己的研究心得。

  如果不留在學校，下海做生意也能賺大錢。

  但現在麵對陳飛揚這個自己的學生，他突然感覺自己才是學生。

  這個家夥腦子是怎麽長的啊，厲害得不像話。

  他費了半晌時間，才完全消化了陳飛揚的這番話。

  但是還是有一點不明白的。

  “我們確實是賺到了一大筆錢，但是卻沒有細水長流了啊，感覺像是一錘子買賣。”

  陳飛揚嗬嗬一笑：“我說了以後不收錢的嗎？”

  “所有人都聽到了啊，你親口說的，加盟後不會再收一分錢的加盟費。”

  “不再收加盟費，不能收其他費了？”

  “這……算不算橫征暴斂？”

  “我會提供新的服務，讓他們自由選擇是否付費。放心吧，他們不但心甘情願，還會爭著搶著送錢。”

  付正剛聽了這番話，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該為商家們高興，還是為他們默哀。

  以後有事沒事就要被宰，但每次被宰後，又能多賺很多錢。

  越被打就越強，仿佛像是某個遊戲的設定。

  感覺他們既倒黴，又幸運。

  就是這麽詭異。

  “這就是大商人的格局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付正剛不清楚大商人的格局是什麽樣的，但他預感，不，應該是肯定，陳飛揚以後一定會成為大商人。

  不，不是以後，或許現在就應該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