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夜，小夕慢慢睜開了眼睛，已經可以聽到外麵小華掃院子的聲音。

  小華是原主在幫忙調查和求情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被卷入科舉舞弊案子中舉子的妹妹，農門出身，可惜的是，那個舉子已經死了。

  那段時間，原主和小華一起逃命，他們不是主仆，更似姐妹。

  這不是仆人，這確實是姐妹。

  可是，被封為夫人之後，陳燕生和雅夫人都決定要給小華改名字，因為她本來的名字有個雅字，衝撞了雅夫人的名字。

  那時候原主已經病了，臥床不起，小華為了可以留在原主身邊，自己同意了。

  除了原主，她已經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哥哥。

  小夕慢慢起身，聽到動靜，小華放下工具就進了房間。

  “夫人醒了，早膳這就好，我扶您起來洗漱。”

  小姑娘笑著，看不見絲毫陰霾。

  小夕壓下了小華扶著自己的手，笑了笑：“清雅，把名字改回來吧。”

  清雅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局促不安：“不行啊，不是說，衝撞了……”

  “你是家裏的客人，又不是家裏的仆人，什麽衝撞？”小夕拉著詩雅的手，“原本的名字多好聽啊。”

  詩雅羞澀的笑笑：“本來就是叫二丫兒的，名字是兄長讀書的時候給我取的。”

  笑容有些苦。

  小夕對著銅鏡梳妝完，然後吃了詩雅熬的粥，心想：“這個家裏的奴才，恐怕都比自己吃的好。”

  陳燕生是新晉狀元，但是根基淺薄，皇上賞了院子和銀兩，可是銀兩他置辦了些產業，直接分別交給管家和趙詩雅負責了。

  而後院，趙詩雅有家裏的銀兩，也開了小廚房，日子自然如魚得水。

  而原主的嫁妝，早就全部供陳燕生讀書了。

  當時上京求告無門，更是花光了娘家給的所有救濟銀兩。

  所以原主的小廚房，根本養不活太多的人，這裏隻有她和詩雅，每天吃的更是清淡。

  陳燕生來過一次，看到原主的吃食，惱怒的拂袖而去。

  “我已經給了你名分，更說了不會對不起你，你日子過得這麽清苦，是做給誰看呢？”

  原主心裏苦，她沒有做給誰看，隻是真的沒有錢。

  可是，陳燕生卻認為原主在賭氣，更加不來了。

  而當初自己被封為夫人的時候，是有賞賜的，隻是不如雅夫人多，不過也被陳燕生以皇家禦賜的名義，交給雅夫人保管了。

  小夕明白，隻是原主好久才明白。

  陳燕生和趙詩雅，根本就沒給原主留活路。

  他們想雙宿雙棲的過日子，卻又不願意擔著忘恩負義的名聲。

  所以他們再用各種的方式，去逼迫，去暗示，讓原主去死。

  這個時代，以夫為天的日子，原主曾經把陳燕生放在心上，心裏處處都是他，生怕自己拖累他，

  那些奴才的輕視和言論，原主怎麽可能不鬱結？

  “好聽，這是你哥哥留給你的，不該改了的。”小夕說道：“對不住。”

  說好了要保護你照顧你，可是卻沒有做到，反而自己死在了前麵。

  保護好詩雅，照顧好詩雅，是原主在詩雅兄長死前答應了的。

  “哪裏，明明是我自己……不是，是奴婢自己決定的，怎麽能怪夫人呢？”詩雅絞著手指，非常的不好意思。

  當時她心裏的姐姐病重，雅夫人說，她沒資格待在夫人的身邊，不得已她才改了名字，以奴婢的身份留了下來。

  隻是，賣身契卻還沒有簽，詩雅和原主一樣，一直被待在小地方，沒見過什麽世麵，但是心裏也明白，若是和雅夫人簽了賣身契，從此她的命和自由，都是雅夫人的了。

  等原主醒了，卻一樣沒有簽，他的妹妹，不是奴婢，陳燕生不常來，所以也沒有注意到。

  “以後不要自稱奴婢，就是我，挺直了腰板，不要怕，有我在。”

  小夕笑笑，洗漱之後，發現自己並沒有幾件衣裳，這些衣服，還是當初接旨之前，陳燕生送來的，當時不合身，還是原主和詩雅連夜改了的。

  棉布衣服，不是綾羅綢緞。

  如今已經洗的發白，可見，這是原主很好的衣裳了。

  小夕也沒嫌棄，直接穿了，然後帶著詩雅說道：“走，帶你出去逛逛。”

  “可是，雅夫人……”

  詩雅有些膽怯。

  小夕笑道：“我是原配嫡妻，哪怕封號誥命，我和她平起平坐，她有什麽資格轄製你？”

  到了門口，小廝先是愣了一下，以為是哪個漿洗婆子，神情倨傲：“牌子。”

  沒有牌子，不得出入。

  “放肆，這是賢夫人。”詩雅挑眉。

  誰知道，那兩個小廝更加放肆了，挑剔的眼神將小夕從頭打量到腳：“沒見過，你說是就是？何況，賢夫人如何，出門也是要牌子的！”

  直視後宅女眷，這本就是大不敬的。

  小夕看著兩個小廝，一個沒忍住，一拳就過去了。

  “沒牌子，有拳頭行不行？”

  詩雅趕緊打開了大門，外麵人來人往，正是熱鬧。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們是誰麽？”兩個小廝大叫道。

  “你們是誰？難道是狀元府邸的貴客，不是奴才？”小夕問道。

  “你要知道，這個狀元府邸，可是雅夫人當家，你要出門，沒帶牌子，本就無禮！”

  一個小廝起身，直接用手指著小夕。

  小夕上前，攥著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就傳來他殺豬般的叫聲。

  這個時代，無論男女，名聲都相當重要。

  陳燕生和趙詩雅，不就有個郎才女貌情生意做的“好”名聲麽。

  那自己怎麽能不添油加醋一番呢？

  這小廝，也知道自己不對，怎麽不說明自己的身份？隻說是自己不守規矩？

  小夕衣袖掩麵，拉著詩雅就奔著京兆尹府去了：“嗚嗚嗚……我也是當今太後欽賜的誥命賢夫人，連家門都出不了？還要天天被你們這下奴才指手畫腳？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大人啊，奴大欺主，我要和離！不，我要休夫！”

  說著，拉著詩雅一路喊一路哭的直奔京兆尹府。

  兩個小廝懵了，看著眾人議論的眼神，知道闖了禍，一個趕緊去內院報告，一個趕緊追了上去。

  “夫人，夫人，您誤會了，小的剛剛真的是沒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