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一介女子，怎可上戰場？”

  有人反駁。

  “公主殿下千金之軀，不可以身犯險。”

  這是情商高的。

  “公主女子之身，竟然想上戰場，不成體統，不和規矩！”

  這是老學究。

  小夕卻笑意盈盈的看著一臉痛惜的皇帝，說道：“父皇，忽汗國求娶我昭國公主，自該由身為昭國公主的兒臣，將他打回老家。兒臣願隨鍾離小將軍，前往西北境馳援！”

  皇帝看看鍾離瑾，又看看小夕，歎了口氣：“昭陽好氣魄，當是我昭國公主。”

  聽到這誇讚，顧衡臉都白了。

  昭陽公主要親自前往戰場，有一國公主的風姿，那自己呢？

  懦弱無能，不配皇子？

  “陛下不可，女子怎可上戰場？”有人反駁。

  “我一介女子都想著上陣殺敵，這位大人卻想著躲在和親公主之後當縮頭烏龜？”小夕反唇相譏：“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大臣氣急敗壞。

  “斯文？那忽汗和楚國，在我昭國境內燒殺搶掠的時候，你用你的斯文去和他們講道理麽？我一介女子？可是我也是一國公主！”

  那大臣氣得雙眼通紅，卻不敢再反駁，之前那幾個小禦史的前車之鑒仿佛就在眼前。

  他決定不和小夕浪費口舌，而是看向皇帝，跪地叩首：“陛下，女子怎可上戰場？不和規矩啊！”殷殷切切，字字泣血。

  “前朝紅玉將軍，阿拂將軍，哪個不說是一代傳奇女將？遠了不提，已逝的鍾離夫人，鍾離貴妃，哪個不是親自上過戰場，斬殺過敵人？他們哪個不是巾幗英雄？而你們，瑟縮在女子的裙踞之後，還口口聲聲和本宮談規矩？”

  小夕頓了頓，譏笑：“你們無能，沒本事，所以所謂性別，所謂我們女子之軀，其實，隻是為了掩飾你們是縮頭烏龜，想折斷我們的翅膀，想讓我們看起來和你們一樣，如此才能心安理得的偏安一隅，繼續當縮頭烏龜？”

  眾人噤若寒蟬：這就，誅心了啊……

  鍾離瑾笑笑，為了小夕的對鍾離家族女子的稱讚，躬身向小夕行禮。

  因為提到了鍾離貴妃，連大皇子顧權，都是一臉恍然，向小夕行禮說道：“吾不及妹妹多矣！”

  見還有大臣想反駁，小夕眼珠兒一轉，笑道：“要麽這樣吧，父皇，您看要不這樣，這些主和的大臣想必深明大義，將他們的女兒冊封公主，嫁去和親，順便罰沒他們九族家產，當做嫁妝，他們想必不會反對的。”

  九族家產，想必不少吧。你們想向忽汗國俯首稱臣，納貢送金，那就用你們的財產吧。

  那些主和的大臣，麵麵相覷，訥訥不言。

  看吧，刀子不割到自己的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本宮身為一國公主，理應為父皇分憂，忽汗既然想娶本宮，就要看看他們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女子亦可有所作為，這本該是女兒身為一國公主該以身作則，身體力行的事情。”

  小夕一番話質擲地有聲，卻不知，她的這一番話，也給女子的行動，撕開了一道口子。

  “兒臣惶恐，不及妹妹多矣。”顧權歎息，跪地看向皇帝。

  皇帝看向小夕，滿眼不舍，然後點點頭。

  小夕上前扶起了顧權：“皇兄說這些說甚，你我兄妹，生分。妹妹前往前線，糧草還要哥哥多費心。”

  顧權驚訝，看了一臉憤恨的顧衡一眼，笑盈盈的答應了。

  兩位皇子上朝，多是聽和學，手裏並沒有實權。

  小夕這一番話，則是把後備兵馬的統籌，全部交給自己監督，這手裏，算是真正接觸到了實權了，這也是，自己這個妹妹給予的信任。

  而之後，皇後以為公主祈福為由，吃齋念佛，關閉永安宮，但是卻下了諭旨，召集女子，開辟場所，為前線戰士縫製戰袍，朝廷以市價收購。

  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賣，本是學究給予貴女們的教條。

  民間女子，隨著丈夫做小生意的，忙著農耕的，哪個可以說是不見人，不和外男接觸的？

  連十幾歲的小姑娘，可能都需要去攤子端些茶水支應著。

  你和他們說守節，她們一定會嗤之以鼻，要守節，不能拋頭露麵，那他們孤兒寡母的不擎等著餓死？

  其實對於女子這些教條，也是近幾年才更加嚴重，皇帝不是苛刻的人，反而是鼓勵改嫁的。

  人口才是國家的根本。

  尤其是如今生育等死亡率這麽高的情況下。

  而鍾離璿也從中得到啟發，直接開了善堂，隻收養那些女孩子，教他們醫術，繡藝等求生手段。

  如今大夫多為男子，很多婦科疾病她們難以啟齒，更得不到及時醫治，若是，有那麽一批，專職後宅女子病症的女醫呢？

  小夕自己都沒想到，她撕開的口子，最後能變成如今的光景。

  如今，她已經和鍾離瑾騎馬，在百姓夾道相送之中，快馬加鞭，親自前往戰場。

  “咱們前往西境還是西北境？”小夕看著鍾離瑾，問道。

  “當然是西北境，你不是想去麽？鍾離瑾回答的理所當然。

  “可是，西北境不是有鍾離老將軍在麽？”小夕疑惑。

  她是想去西北境沒錯，畢竟西北境是直麵忽汗王的兵馬，她想親自報仇，必然要去那裏。

  可是這不代表，她不看重戰況這敵情。

  鍾離瑾笑笑：“如今撒圖將軍和尤度小王子還在咱們手上，忽汗國幼子守業，尤度小王子對於他們的意義不一樣，如同隱形太子，他們不會太過分。”

  小夕想了想，點了點頭。

  “忽汗國國書隻要求歸還尤度王子和求娶公主，就是因為尤度的象征意義不同，可是，撒圖又對於忽汗邊境的兵馬意義不同，所以，他們小型騷擾必然有之，大幅度進攻，還是會慎重的。”

  所以？

  小夕看著鍾離瑾，不知道這和他們去西北境有什麽關係，就因為西北境不那麽危險，所以才該去西境的不是麽？

  “所以啊，”鍾離瑾笑笑，還順手幫小夕扯了一下發皺的衣角：“西境節節敗退，身經百戰靈活多變的鍾離老將軍，肯定早就帶兵馳援西境去了，如今西北境就是空城計，咱麽可得快馬加鞭，否則忽汗王還真就率兵長驅直入了。”

  奧奧，小夕點點頭，看向了西北方向，眼裏似是有一團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