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班師回朝，還取得了這麽大的勝利。

  這消息如同石頭被扔進了死寂的水裏，瞬間就激起了漣漪。

  京城更加的熱鬧起來，百姓們都覺得揚眉吐氣，做生意都更多的力氣。

  小夕走在大街上，看著這些眉眼都是驕傲和高興的人們，心中感歎：皇帝還算是明君。

  否則，治下百姓也不會生出這麽由衷的民族自豪感。

  “公主殿下，小生借一步說話。”趙曉偷偷跟著小夕一路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一夜之間，自己從風頭無兩的狀元郎，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登徒子。

  他恭敬的稱呼公主，也不敢套近乎般的稱呼公主的乳名：小夕。

  侍女看到趙曉，迅速擋在了小夕麵前。

  小夕卻是笑笑，伸手將侍女輕輕拂開：“無妨，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就去前麵柳泉居吧。”

  趙曉臉色變了一瞬，還是忍住了將要說出口的話。

  柳泉居，那是京城最大的酒樓，迎來送往，好不熱鬧，當然了，價格也更加好看，動輒百兩銀子的消費，本就不是他可以負擔的起的。

  果然是不知人間疾苦的皇家公主。

  卻不知，公主又封地，有產業，更有俸祿，何況她封底的賦稅，本就比其他地區低一層。

  她的花銷或者所謂的揮霍，從來不是民脂民膏。

  奈何趙曉這種隻知讀書高的女子，自然不懂其中區別。

  當今大家夫人，打理嫁妝，哪個不是賺的盆缽滿體，這難道不是一種能力？

  倒是趙曉，一腔熱血中了狀元，最後官袍換嫁衣，烏沙帽換鳳冠霞帔，給自己完成了一個華麗的轉身。

  可是，科舉中，被她占了名額，而擠出去的考生呢？

  會被擠出去，可能學問做的不那麽頂尖，可是，就那麽一個名次，就能改變人的一生，別人不覺得什麽，那個人在乎。

  不過這趙曉，對於自己那個未婚夫，倒是有情有義，感動天地的很，這是一段佳話，小夕是好人，不做拆鴛鴦的事情。

  “公主殿下，小生是來道歉的，小生無意唐突，小生隻是……”趙曉躬身，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你隻是情不自禁。

  小夕心裏補充。

  趙曉女子，在這個對女子還算苛刻的時代，她女扮男裝，混在男人堆裏，自然是情不自禁靠近同樣是出現在身邊，且身為女子的公主。

  何況這公主，皇帝已經暗示，可能會許配給自己。

  “趙曉我且問你，你可知男女有別？”小夕發問。

  知道，可是……

  趙曉說不出話。

  “本宮再次問你，你可知父皇打算培養你，招你為駙馬？”小夕再問。

  自然，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和小夕在一起。

  “你對本宮處處關心，事事細致，可想過，少見外男的本宮，可能會對你芳心暗許，一往情深？”

  趙曉臉色蒼白，他想否認，可是，怎麽也張不開嘴。

  其實，公主黏他，他，猜到了的。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一直的做法，是有些卑鄙。

  高中狀元之後，趙曉才意識到自己這是欺君之罪，李郎如今還未得救，若是自己也陷進去……

  何況，他知道，昭陽公主甚是得寵，若有公主求情……

  自己真的沒想到麽？

  想到了，隻是下意識的，否認了，放棄了……

  “小生……小生……”趙曉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趙狀元，你看不起我，那你來道歉又所謂何意？”小夕仰起頭，看著眼前大汗淋漓的趙曉。

  “沒有，小生……”趙曉想說，他從未看不起女子，畢竟他也是女子。

  他是想來修複關係，可是他意識不到，他的行為，會讓公主困擾？

  他意識到了，可是沒有在意。

  而且，他以為自己沒有看不起女子，可是，卻帶著一股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清矜自傲，高高在上。

  趙曉離開，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魂落魄。

  小夕叫了一壺茶，漫不經心的品著。

  “妹妹真是好雅致，還有閑心在這柳泉居品茶……”有人不顧侍女的阻攔進來，開口就是諷刺。

  顧衡看著小夕，簡直是一肚子火氣。

  最近幾次去永安宮和母後請安，卻都被擋在了門外，自己放在永安宮的釘子，也被處罰，再也傳遞不出消息。

  想到那天散朝那天，皇後竟然還故意繞到前殿，結果大臣們都看到了，撫養自己長大的皇後，根本沒有理會自己，反而是和顧權說話，然後顧權和小夕，一左一右扶著皇後就離開了。

  從始至終，沒給顧衡一個眼神。

  那些顧衡自以為的支持者，全都繞路離開，連個招呼都沒再打。

  那些他自以為已經收入囊中的文官體係，驚慌離開，現實化作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

  文官要臉，哪怕支持他，也從來沒明著站隊，可是，不明著站隊，和避如蛇蠍是不一樣的。

  原來他所謂的支持，不過，水中月鏡中花。

  “我本宮當然有閑心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趙狀元剛走，哥哥快去追啊……”小夕看都不看，仿佛手中的茶水分外香甜。

  顧衡對趙曉有些不足人道的難以啟齒的心思，所以後來得知趙曉是女子，他才更加的欣喜若狂。

  可是如今，他哪裏顧得上趙曉？

  為了幫趙曉出頭，真是害慘了自己。

  可是，趙曉又何嚐不被他的出頭害慘了？

  以後他們若還是引以為知己，一個藏起心思，當另一個為白月光，另一個當皇子是好兄長，小夕才真是佩服。

  “妹妹……”顧衡壓下心中的情緒。

  “顧衡，事到如今，你還在本宮麵前擺什麽好兄長的譜？你踩著本宮的名聲，拉攏本宮的外家，真當本宮和母後是傻子？如今你來修複關係，是關心我？”小夕說的嘲弄：“不過是朝中行事，不那麽得心應手了吧！”

  那些人不會故意找麻煩，可是不像曾經那樣微微巴結，事事幫扶，就夠顧衡喝一壺的了。

  “昭陽！你！”顧衡惱羞成怒。

  “顧衡，別和我這麽頤指氣使的，沒有母後，你以為你是誰？你的一切不過是母後給的，你卻當我們是踏腳石，卑鄙無恥！”小夕怒斥。

  顧衡氣得青筋暴起：我是誰？我是當朝皇子，我是天生貴胄！

  可是他說不出來，他的來曆，讓他自卑。

  哪怕再不想承認，他也清楚，那些文官服他，是因為，他是皇後撫養長大，占嫡，而皇後，又是文官之首，丞相的女兒。

  他憤恨，卻又有些無力，發誓一定大權在握，讓這對母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