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瑾想解釋，他不是想幹涉小夕，隻是害怕她遇到危險，仿佛曾經就那麽觸手可及，她就那樣隕落在自己麵前。

  可是他解釋不了，他自己都無法解釋這種恐懼。

  就像，小夕也不像小夕，他更像自己夢裏的小夕，哪怕她有種種和現實不相符的能力，他依然覺得那才應該是她。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做法不是對她的幹涉，不是對她的不信任，可是囁嚅半天，他也沒解釋出來。

  他猛然想起小夕的那句話，她的路還長，莫名的，鍾離瑾就覺得，那不是一輩子的事情，確實是漫長而不見盡頭的試煉。

  “對不起，是我錯了。可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跟著你的腳步，並肩作戰。”被打擊過後的鍾離瑾，分外誠懇。

  可是我的腳步，我的路，太長了……

  小夕想解釋，可是看到鍾離瑾的桃花眼，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兩個世界都出現的鍾離瑾，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機緣。

  小夕沉吟著點點頭，那雙桃花眼瞬間爆發除了一股喜意，差點閃瞎了小夕的眼睛。

  醫生檢查了錢文豪的身體，可是他依舊疼的生不如死，卻查不出任何傷口。導致大家都以為他是為了逃避製裁裝出來的。

  可是錢文豪渾渾噩噩，他說：“你們告訴我，心怡她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告訴我之後，我就什麽都交代。”

  說完，就咬著牙，忍著疼，坐在審訊室裏一言不發。

  “查吧，去查心怡媽媽那裏，錢文豪每次去帶過去的禮物。”鍾離瑾趕回來之後開口說道。

  他思考了良久，其實心怡已經死了，錢文豪若是真是報複，想攪和的心怡不得安寧，那麽沒事兒就去心怡的藏屍地點聊聊天就行了。

  回去看心怡的媽媽和妹妹，看起來是在支撐自己的癡情與專情，可是另一方麵來講，其實是沒必要的。

  在他們對外的說法，心已死嫁給了有錢人，那錢文豪還去看望，外人隻會說錢文豪傻。

  人家若是有有錢的女婿，你還上門去打擾幹嘛？

  這本來就是一個悖論。

  所以，他們趕去搜查，還真的在心怡那個閑置的房間，查到了很多年輕女孩兒使用的東西。

  心怡的媽媽有些唯唯諾諾，滿眼驚恐：“水果什麽的都吃掉了，裏麵經常有一些小姑娘用的首飾，我以為是他忘不了我家心怡，給心怡買的，所以就放進了心怡的房間裏，我本來想著，哪怕我的心怡死了，可是，一片深情還不算錯付，至少錢文豪是一直記得她的。”

  說著，心怡媽媽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她有些不敢相信，這麽多年，她當成兒子一樣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還險些，讓自己的小女兒也身陷險境。

  “媽……”心憐扶住了自己的母親，也是眼淚汪汪。

  爸爸病的時候她還小，姐姐走的時候似乎她也不算懂事。

  曾經一度因為自己和姐姐太過相像而苦惱，可是姐姐也是為了不再拖累家裏。

  而錢文豪，他們都不知道該去恨，去怨，還是去原諒。

  就是這麽一個人，爸爸生病的時候，他白天工作，晚上搬磚，送快遞，一個人打了幾份工，就為了爸爸能好起來。

  就是這麽一個人，在姐姐走後，負擔了自己的學費，讓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哪怕搖搖欲墜也不至於撐不下去。

  可也是這個人，殺害了他們血脈相連的親人。

  恨麽？

  恨，可是不知道該恨什麽？

  感激麽？

  曾經，是感激的。

  他們不知道是因為心怡的決定，讓這個曾經前途無量的青年變得如此偏執，還是他的偏執害了心怡和他自己。

  那些東西，都是受害人死後被直接從身上扯下來的，上麵有受害人和錢文豪的dna，哪怕錢文豪不說，這些證據也夠了，隻是，唯獨沒有心怡的東西。

  最終，還是心怡媽媽決定去見一見錢文豪。

  “文豪啊，心怡走了以後，我一度把你當成親生兒子的，也希望你能有個自己好歸宿。”她哭著說道。

  一直自閉的錢文豪，手指動了動。

  “心怡從大學畢業就說，想趕快嫁給你，是孩子爸爸病了，這才連累了你們兩個……”

  “沒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我沒有家人了，你們都是我的家人。”錢文豪的聲音有些嘶啞，他也並沒有看心怡媽媽，機械的回答著。

  “是心怡沒福氣，是心怡她對不起你，我和她說了，不要瞞著你，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可是她不聽……”心怡媽媽泣不成聲，可還是堅持著要把這件事情說完。

  “她說她爸爸已經夠連累你的了，你們兩個人都累成那個樣子，加上心怡和孩子，以後你該怎麽過，沒有以後了啊……”

  心怡媽媽痛心疾首，她當初是不讚成欺騙的，哪怕是善意的，對於錢文豪來說，又怎麽辦呢？

  不知道真相，一直怨恨著，還是知道真相，後悔自己曾經怨恨過呢？

  哪個都不好啊。

  錢文豪自己有選擇的權利。

  或者，他選擇了，也可能會在疲累和勞累中後悔，讓感情消磨殆盡。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還陪進去了這麽多鮮活的生命。

  心怡媽媽痛心疾首。

  “孩子？”錢文豪有些茫然？“你說孩子？什麽孩子？……”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直愣愣的盯著心怡媽媽，心怡媽媽一時語塞，卻低著頭流著淚，再也沒有說話。

  “啊啊啊啊！讓我死吧，我交代！馬上讓我死吧，每個細節的都交代！”錢文豪尖叫著，發了瘋一樣撞擊著眼前的桌子。

  鍾離瑾等人趕緊進去，帶出了心怡媽媽，控製住了發狂的錢文豪。

  錢文豪用力抓住了鍾離瑾的手腕，眼睛血紅，全身都在顫抖：“我交代，我交代，給我個痛快吧！”

  可是事情還是要走流程的，哪怕他交代，等待他的也隻能是法律的判決。

  小夕知道結果的時候，也是一陣唏噓。

  “那心怡的東西呢，她到底留下了什麽？”小夕疑惑。

  別的女孩兒，留下了不同的東西，哪怕自己，錢文豪也準備了“臨別”禮物，心怡呢？

  “他自己。”鍾離瑾認真。

  “他說，屬於心怡的，隻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