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昨兒票房出來沒有？順便把那火機給我一下。”

  徐凡轉身從桌上拿起打火機遞給他說：

  “出來了，5610萬。”

  馮曉剛坐在床頭臉色微沉，把香煙點著又接著問：

  “鄧朝他們呢？”

  “1億5215萬。”

  馮曉剛臉色更難看了，沒想到差距竟然有這麽大，這已經差不多是3倍的差距了！

  《惡棍天使》排片才比他們多了一倍，票房卻翻了整整三倍，馮小剛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臉在隱隱作痛——

  想他馮某人84年入行風風雨雨三十年，什麽時候受過這麽赤裸裸的公開羞辱？

  人家鄧朝夫婦特地挑日子跟他一天上映，就是擺明要辦他，沒想到自己這麽不爭氣，還真讓人家給幹碎了！

  這近乎三倍的票房差距，完全把他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甚至都不用想，即便用屁股想也知道，現在那些記者會怎麽寫他了，總之免不了極盡嘲諷之能事！

  畢竟這些年他也沒少罵那幫記者，現在好不容易給人家逮到這麽一次落井下石的好機會，那當然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畢竟他活了大半輩子，作為男主擔綱電影也就這麽兩回，上一次還要追溯到96年的《冤家父子》。

  最慘的是，現在他還沒辦法躲起來，因為接下來他還得去參加《老炮兒》的路演，那發布會上肯定會被記者刁難揭他傷疤……

  想他馮曉剛一貫以牙尖嘴利著稱，但這一次連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因為無論他說什麽，聽起來都像是死鴨子嘴硬。

  反正什麽相關的報道評論這些，暫時先就能免則免別看了，免得又給自己找氣受。

  現在最重要的是調整心態盡量心平氣和，別待會兒壓不住火跟記者又吵起來，那樣隻會讓自己處境更尷尬！

  馮曉剛抽完了一支煙，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那《尋龍訣》呢？”

  老婆徐凡依然是淡淡的語氣：“7475萬。”

  馮曉剛臉拉的更長了，他記得這片的排片好像和自己差不多，也就多了兩個點而已，但票房居然還是比自己高了一截。

  要知道這片子，人家可是18號上映的，等於說現在已經上映整整一周了！

  兩部電影的排片幾乎差不多，結果人家上映一周的片子票房都比他高了小兩千萬，這讓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甚至連續的遭受打擊，讓他心裏有些動搖，甚至忍不住犯嘀咕：

  《老炮兒》難道真的很差嗎？難道我的表演真的沒有人買賬嗎？

  畢竟這《尋龍訣》都已經八九億票房了嗎？明明那麽多人都已經看過了，結果上座率還比《老炮兒》高，這也太尷尬了！

  今天早上起來，馮曉剛隻問了老婆三個問題，結果連受了三次打擊，現在整個人都有點自閉傾向了！

  不過他是不說話了，不代表他老婆就沒話說：

  “呦！怎麽不講話啦？你在外麵不是挺能言善道的麽？整天懟這個懟那個的……

  你多行啊！從院線到片方，從演員到觀眾，你是哪個都敢罵！你現在怎麽不牛筆了？

  要我說你就是該！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禍從口出！

  叫你不要那麽大嘴巴，說話做事之前先想一想，不要隻圖一時痛快！

  人家都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這當眾發脾氣倒是痛快了！結果呢？現在怎麽樣？舒服不？

  就因為你一句話，人家兩口子給你從06年記到現在……快十年了！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馮曉剛耷拉著臉一聲不吭，因為他知道現在最好的策略就是保持沉默。

  沒想到還沒等人家外麵的記者罵他，自己的老婆就已經先朝他開火了！

  唉，自己就算能防住外麵的，這家裏的也確實防不住啊！

  馮曉剛不吱聲，不代表老婆就會停下來：

  “我給你提過多少次了？嗯？拜托你稍微積點口德吧！你看哪個大導演像你這樣，整天懟天懟地懟空氣？

  你看看大家管張一謀叫什麽？國師。你知道人家管你叫什麽？馮褲子。你自己覺得好聽嗎？

  你自己數一數，這麽多年來，你因為這張嘴得罪多少人了？

  是，我也知道鄧朝這兩年確實很紅。

  但如果不是你跟院線關係搞得那麽差，這部片子也不至於給你弄這麽點排片，再怎麽也不至於才22吧？

  還有，之前你接這部片子的時候，我是不是勸過你最好別接……好好拍戲就行了，別那麽貪心什麽都想要，小心一腳踩空晚節不保……

  你但凡有一句願意聽我的，是不是就沒有今天這些糟心事了？”

  馮小剛本來就一腦門官司，又被老婆一頓嘮叨整的火大，但好歹還沒有頭腦發熱，隻能趕緊轉移話題：

  “好好好，以後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老婆我真的肚子餓了，麻煩你給我整點吃的去行不行？”

  徐凡也知道差不多了，再說下去可能就要吵起來，於是也就作罷，走之前隨手把他今天要穿的衣服丟過去，瞪他一眼說：

  “德行！趕緊給我起來，待會兒劇組就該來催了！”

  ……

  一早起來就被老婆一頓埋怨，再加上受昨日票房不利的影響，馮曉剛心情沉重的前往路演現場了……

  跟其他人會合之後，馮曉剛很快發現，其實也不光是他一個人心情不佳，基本上所有演員以及管狐都有點低氣壓，想必都是受到了昨日票房的影響。

  唯一一個不受影響的，那也就隻有袁華了，隻有這小子依然是一副精神飽滿信心十足，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看的馮先剛一愣一愣的，他真恨不得把他拉過來問一問：

  敢問你身上這股莫名其妙的信心，究竟從何而來？

  當然他並沒這麽幹，畢竟這個時候問這個也不合適。

  再說現在全體士氣萎靡，好不容易有個積極營業的，難道還要潑他冷水嗎？

  可能人家確實也沒什麽壓力，反正他又不扛票房，票房砸就砸唄，也不會有人罵他。

  馮曉剛原本以為這就完了，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才是真的讓他大吃一驚。

  今天第一站路演的記者發布會，馮曉剛果然受到了無窮無盡的刁難，但好在他也算是老滾刀肉了，左擋右拆費勁巴拉的混了過去。

  然後記者又轉頭突然劍指袁華：

  “袁華你好，記得上映之前你接受采訪對《老炮兒》這部電影票房進行預測的時候，好像喊出了劍指十億，保底九億的目標，現在你覺得這個目標還合適嗎？”

  袁華一副理所當然的說：“合適啊！”

  記者不服：“可是現在電影已經上映，首日票房隻有5600多萬，距離十億的目標好像還差很遠！”

  袁華微微一笑，語氣篤定的說：

  “口說無憑，我也不怕在這兒放句狠話。如果說這電影最後票房沒到九億，差多少我補多少？”

  開玩笑，前世這部電影的票房就有九億多，現在小飛換成袁華來演，票房肯定隻多不少，怎麽可能連九億都沒有呢？

  本來他都想喊十億的，但是又怕到時候真要他補票房……算了，還是穩妥點好。

  “嘶——”

  “哇喔！”

  “握草！”

  ……

  一瞬間閃光燈幾乎要把人眼鏡晃瞎，幾乎所有的鏡頭都對著袁華一通狂拍，記者的表情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很明顯這個月的獎金又已經穩了！

  記者會結束之後，馮曉剛特地找到袁華向他致謝，因為袁華最後這句話算是救了他。

  本來要是袁華不誇下海口，那麽這些記者肯定就會揪著他和鄧朝那些破事兒不放。

  但因為袁華說了這句話，立馬火力就全部被他引走了，馮曉剛也算因此躲過一劫。

  袁華倒也沒有攬功：“馮導這話言重了，沒什麽好謝的，因為這個本來就是我的真實想法。”

  馮曉剛怔住，上下認真打量了他一眼後發問：

  “你真覺得……咱們這片子票房能破九億？”

  袁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接著反問：

  “怎麽馮導不信？”

  馮曉剛點點頭說：“確實，剛剛我還不大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