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陽先生
作者:這裏有妖氣      更新:2021-08-17 14:47      字數:2183
  壞了!

  張明陽心裏暗暗叫了一聲。

  他雖然年紀小,但村裏老人們講的故事,他倒是也聽了不少。

  雖說老頭老太太們講的都是些傳說詭事,別的小孩們聽了都害怕,但張明陽卻聽得格外認真。

  他的身體極陰,又是幼年,所以總能看到些不幹淨的東西。

  這些聽起來古怪的故事,有的時候已經成了他的“逃生指南”。

  張明陽腦子機靈,一邊撒開腿跑,一邊琢磨。

  然後,他想到了!

  這個故事,叫做黃大仙討封。

  黃皮子,也就是黃鼠狼,在一些地方,其實是很受尊崇的。

  不是因為它幹過什麽好事,而是因為,它實在太能作惡!

  有這麽種說法,在地野田間行走的,偶爾能看見成了精的黃皮子。

  這精怪倒是會人類先禮後兵的套路,笑眯眯的衝著路人作揖。

  “你看我長得像人麽?”

  細細一看,那畜生直著脖頸立起來的樣子,倒是真和人的站姿有幾分相似。

  偶爾,這廝跨下還會騎一隻兔子,裝模作樣的學人的騎乘之姿。

  尋常的路人見了,必定避之不及,黃皮子見人示弱,馬上追上去繼續發問。

  “你看我長得像人麽?”

  這是黃皮子成仙前的考驗,得了人的肯定,才有了成仙的因緣。如果要有人被問得不耐煩,說了難聽的話,必定會被他報複。

  所以,村裏的老一輩們都說,遇見黃大仙討封,一定要說好話!

  剛剛張明陽腦子不知道岔了什麽勁,竟然腦子一熱說了句燒雞出來。

  黃皮子失了成仙的機會,那還不得報複於他?

  呼——

  聽著周圍似乎除了自己的腳步,沒了其他的動靜,張明陽緩緩站定,俯下/身子呼哧呼哧的喘氣。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還好,不遠之處,已經可以遠遠地看見村裏星星點點的燈火。

  沿著荒郊野嶺的土路跑了半天,張明陽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是沉的。

  等等…?

  張明陽感受到,自己的肩頭,似乎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重量。

  以及,陣陣的陰氣。

  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脖頸和背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也就是寒顫的這一抖,讓張明陽確定了一件事:

  自己的肩上,肯定有東西!

  不會是…

  張明陽今天實在是太倒黴了。

  在學校裏被人欺負,回家的路上也隻能獨行。

  隻是偶爾在山路裏貪玩了一會兒,還遇上這麽一檔子邪事!

  張明陽戰戰兢兢的轉過臉來。

  果然,在他的肩頭,一隻看著又老又奸的黃皮子,正瞪著他笑!

  他倒吸了口涼氣,開始屏命的扭動幼小的身子,想要把這隻黃皮子甩下來。

  黃皮子是何等靈活,一閃身就騎在了張明陽的頭頂。

  被人用利爪抵住頭頂是什麽體驗,張明陽在七歲的時候就體驗過了。

  今晚,稍有不慎,這至陰之子便會血濺當場!

  細密的汗珠,從張明陽的腦門冒了出來。

  黃皮子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一把。

  “真鮮。”

  “好娃娃,跑啊,”黃皮子陰沉的笑著,“還想留你到了村口再動手呢!”

  隨著這聲沙啞的低吼,黃皮子抽出爪來,奮力向著孩童尚還細嫩的脖頸而去。

  張明陽脖子一縮,但卻也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啊——

  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的夜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哭嚎。

  隻不過這聲音的來源並非是張明陽,反倒是那黃皮子,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滿地的打滾!

  “玉,玉…”

  它伸出爪子,指向張明陽脖子上正掛著的一塊玉石。

  張明陽摸了摸冰涼的玉石,心有餘悸。

  自己一直不想在身上戴這麽個東西,為此,父母差點動氣。

  “戴上!這東西可救過你的命!”

  那時的張鐵牛青筋暴起,怒喝道。

  但如果張明陽要問緣由,他們又會沉默不語。

  但把這塊玉掛在脖子上,就成了張明陽每天都要辦的任務。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小子,咱倆走著瞧!”

  黃皮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又站了起來,隻是腿腳還一瘸一拐的。

  這回,他倒是連兔子都沒騎,一轉身就消失在了田裏。

  …

  “啥?”

  張明陽的媽,玉蘭驚得一下子從飯桌上坐了起來。

  “你真惹了那黃皮子了?”

  張明陽的一番講述,讓她汗毛直立。

  雖說她當年生下張明陽時,也曾經曆過一些靈怪的事件。

  但那畢竟隻是之後旁人給她的講述,她自己是毫無印象。

  如今,看著兒子後頸上一道微紅的血痕,她怕了。

  “當家的,”玉蘭看著從剛開始就沉默不語的張鐵牛,急的快要流出淚來,“你拿個主意啊!”

  “你說,關鍵時刻,是這石頭把你救了?”

  張鐵牛點上了根煙,看著張明陽問道。

  張明陽用力點了點頭。

  “我看呐,天意不可違,”張鐵牛起身,歎了口氣,打開了旁邊一個帶鎖的紅色漆櫃,“終歸是應了人家高人當年的話了!”

  紅色的漆櫃內,躺著一個已經有些發黃的白色信封。

  …

  夜,仍然純黑。

  隆冬的季節,風呼呼的刮。

  一家三口,趁著夜色走在小路上。

  信封裏什麽也沒說,偌大的信紙上,隻寫了一個地址和一個名字。

  碧溪灣,陳巡。

  沒辦法,隻能去。

  玉蘭拉著張明陽,害怕的前後張望:“當家的,不然咱們明天一早再…”

  張鐵牛立馬喝住了她。

  早上?

  黃皮子記仇,這可不僅僅是清河村的人才知道的。

  早年間,聽說有人殺了隻黃皮子,晚上就有上百隻黃皮子來家裏撓門。

  第二天,有人來叫那人上工,隻看見一具森森的白骨,在地上蜷作一團。

  所以,堅決不能等!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風繼續呼呼的刮,像極了鬼怪的哭嚎。

  走了不知多久,一間門前掛著兩個燈籠的宅子,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在還未褪去的夜色裏,如同一對凶惡的大眼,審視著往來的一切。

  信封裏寫的地址,正是這裏。

  張鐵牛看了眼四周,都是不知道多久沒人住了的荒宅。

  隻有這間屋,仍然掛著這一堆紅燈籠。

  咚咚。

  張鐵牛站在最前,壯著膽子在門上敲了兩下。

  吱呀一聲,門竟然開了。

  沒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