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去上學堂

  等著一眾人洗好回了外間，顧青檸便被顧老太抱在懷裏坐在正中。

  看著大伯娘趙氏端著冒著白氣地餃子穿梭在桌椅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眾人麵前就都擺好了餃子。

  北方很少見米，都是吃玉米糊糊和一些雜糧，能吃上大白麵餃子那是很不容易的。

  顧家因著農閑老大會打獵補貼點，老三也會做點木工活賺錢。一家人也都是勤快的，家底還是稍微有點。

  這馬上春耕了，還得翻地、漚肥、播種，雖說和搶收比起來輕鬆，顧老太還是做主這幾天吃點好的。

  “來，檸寶，吃餃子。”顧老太拿著筷子先挑開一點餃子皮，輕輕吹幾下，等溫度差不多，才夾給顧青檸。

  “娘，不然我來喂吧。”錢氏也就是顧青檸的娘親開了口。這喂孩子最是累人，不過顧青檸乖巧，一點不累人。

  自打顧青檸出生，基本都是婆婆顧老太忙前忙後，而後斷了奶更是放在了婆婆屋裏養著，畢竟要每日起早貪黑，不太好照顧孩子，這一放就是一年。

  “都快吃吧，我喂檸寶就行。”顧老太可不願意這個活被兒媳婦搶走。雖然說是乖寶的親娘，可這麽可愛的寶，誰願意自己是袖手旁觀的那一個呢。

  娃兒太招人喜歡也愁人，時間根本不夠分啊。

  顧青檸嗷嗚一口咬掉小半個餃子，整個腮幫子都被撐得鼓鼓的。越發像年畫裏的福娃娃。

  看著讓人就特別有食欲。

  吃完還來句“好好次。”那紅潤的小嘴往上一翹，露出兩個小酒窩，更顯得俏皮可愛。

  “好吃，檸寶就多吃點。”說著顧老太繼續喂著顧青檸，拋開了剛剛的想法。

  “檸寶，哥哥這裏還有。”聽著顧青檸說好吃，一眾哥哥又要開始投喂餃子。

  顧青檸看著哥哥要投喂，還沒咽下去就抬頭給了一個笑臉，含糊不清地喊“哥哥，次。”

  “快吃你們的，檸寶的夠。”顧老太笑嗬嗬的又夾起一個餃子：“大餃子來了。”

  顧青檸聽說完這句，嗷嗚一口就咬住了遞過來的餃子。

  肥美的豬肉，鮮嫩的薺菜，好吃的顧青枝都想把整個嘴也吞進肚子裏。

  顧老太看著自家孫子吃的開心，又悄悄夾了兩個放到顧青枝盤子裏。

  顧大河看著這溫馨的場景，剛要放下筷子的手又夾了餃子吃起來，不過整個人心不在焉。

  旁人都顧著吃餃子沒有發現，而顧青檸正好就坐在三叔對麵，那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顧青檸的眼睛裏。

  那俊朗的五官帶著愁容，眉頭都快擠成一個川字了。盤子裏的餃子都成了後宮的妃子，等待著皇帝的召喚，可是皇帝卻猶豫不決，遲遲不肯。

  如果換做是正常的一歲半的小孩子不會多想什麽，而顧青檸卻有上一世的記憶。

  三叔這是怎麽了？

  有什麽事情這麽愁人的？

  顧青檸細數往事，三五不時地有小鵪鶉或者野雞能打牙祭，家裏田地也都一切照舊，房子也不算舊。

  那還有什麽事情是需要發愁的呢？顧青檸想破了小腦袋也沒想出來。

  等眾人吃飽喝足，顧大河開口“娘。”都說知子莫若母，看著顧大河喊這一聲，自然是有事情。“好了，你們幾個皮猴子吃好了出去吧。”

  “好的，奶奶。”一眾人應聲，就放了筷子，互相看了幾眼，就走了出去。

  “檸寶要不要去？”顧老太問著懷裏的顧青檸。

  明顯是有事情發生啊。

  顧青檸自然要旁聽，剛剛可是消耗了不少腦細胞呢。得看看是什麽大事。

  “卜，跟奶。”顧青檸小手緊緊抓住顧老太衣角。

  “好，跟著奶奶。”顧老太看著孫子都出去了，轉頭又看向顧大河“老三，有什麽事說吧。”

  “娘，眼看地都耕完了，種了麥子就沒啥事了。我想著去鎮上看看有什麽活計。”說完就看著自家老娘。

  “去做工？可以啊。”顧老太看看自己老伴皺著眉沉思，又看自家老三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這去做工有什麽愁的？

  “眼看幾個孩子都大點了，我想送他們去學堂。以後能更好的護著青檸。”顧大河見自家老娘沒領會自己的意思，又補了句。

  這件事他想了很久，莊稼漢隻能靠天吃飯，一輩子土裏刨食，沒有什麽大出息。

  想著自己年輕時候，出去幹活那幾年學了點木工手藝，農閑時也偶爾打個動物。不過也存不下什麽銀錢，這輩子也是要靠天吃飯。

  況且家裏有了小侄女，以後有個讀書人，小侄女也會嫁的好些，不至於也要在地裏刨食。

  不是他看不起農民，隻是自己苦一輩子無所謂，可是以後自家孩子還要這樣嗎？

  小侄女也要這樣嗎？

  顧大河是一萬個不願意。

  這事他想了很久，以前沒說是自家孩子小，也離不開人，這兩年孩子漸大，又添了女娃兒，這就不同了。

  家裏男孩出息了，才更好能給小侄女撐腰。

  “讀書認字是好事。”顧老爺子先發了話，轉頭看向幾個孩子“你們怎麽考慮的？”

  “能上學當然好。家裏地有我，正好開春山上動物也都出來了，我多去打打獵。”大房顧大山先開了口，畢竟自己是做大哥的。

  再者說，這一眾孩子裏，也是他家的青林、青樹年紀大。

  “要上，我就供。”顧大川是個老實漢子，多餘的話他說不來，隻要孩子願意學，他定然不能讓孩子為銀錢發愁。

  況且現在有小棉襖了，也得給自家小棉襖整個堅實的後盾。

  趴門偷聽的幾個孩子，聽到此刻也都聽不下去了，推門而入。

  “爺，爹，我不去上學堂。我大了能幹活，讓弟弟們去吧。”十歲的顧青林自然對家中境況更了解，哪裏能供地起這麽多孩子呢。

  整個靠山村也就村長家的孫子在學堂，一年都要幾兩銀子的花銷。

  “我也不去，我也大了，能幹活。以後也能護著妹妹。”顧青樹看著大哥進去說了，也跟了上來。

  “我也不去，我也能幹活，以後能養妹妹。”顧青鬆隨之也開了口，跟著顧青樹的步伐進了屋門。

  “我”

  “你什麽，既然聽了就都進來吧。”顧老爺子看著幾個孫子說不上，說不出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