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綸見他眉峰逐漸聚攏，心知自己這番話說到他心裏去了，便又道，“您都這麽久沒去看過王妃了，要不……奴才晚上把飯擺在王妃院兒裏？”</p>

  ??擺在她那兒？擺在她那兒幹什麽？再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p>

  ??“你這奴才，正經事沒辦幾樁，揣摩主子心意倒是挺上道。”說不擔心那是假的，不吃不喝，跟他鬧脾氣鬧到絕食？反了她了，書裏的字一個也看不進去，索性撂了，整整袍子站起來，往外走兩步走折回來，“前陣子不是說收到一封汝南來的信嗎？給本王拿來。”</p>

  ??曹德綸一愣，“那封信交給您了，奴才親自交到您手上的，您還說要把信拿給王妃看呢，後來一忙就給耽擱了。”</p>

  ??那是衛夫子寫給沉央的信，她前幾天還想她爹，念叨著要把她爹接過來，見不著麵兒，有信能聊以慰藉，想必她也是開心的。</p>

  ??可這信——他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那信被他隨手夾在一本《春宵圖》裏了，把書翻出來，信捏在手裏沉甸甸的燙手，男人麽，看這些不稀奇，誰家裏還沒幾本絕版的存貨，童蛋子的時候，本事都是跟畫冊裏學的，後來這方麵戰績斐然，手段花樣也多，哪兒還用得著看這種書，實在是近來心火鬱結難以排解，沉央給他釘子碰，別人他又提不起興致來，隻能自個兒想，把畫裏女人的臉都換成她的，一顰一笑，一抬臂一轉身，萬種風情，隻消想一想都是升入雲端般的快樂。</p>

  ??他臉上一抹稍縱即逝的紅，自己一個三妻四妾的正常男人，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叫人知道不笑掉大牙？</p>

  ??書被他拿來墊了桌角，走時警告的看了眼曹德綸，曹德綸一驚，緊忙裝瞎，這事兒說出去丟人，他醒得，自然也就不敢往外傳，男人的麵子最重要，他雖然是個卻了把兒的，可素日裏開玩笑也不準人拿“閹人”跟他調侃，可惜了了，王爺心裏的苦，他這輩子是體會不到了。</p>

  ??沉央睡了會子自己就醒了，醒來喝杯茶，砸吧砸吧嘴，總覺得缺了味兒，叫來了尚香，讓她去膳房看看有沒有什麽酸口的東西能吃，拿來點兒。</p>

  ??尚香“誒”了聲就往外走，到了門口被尚梅攔住了，“主子，這個時節，您想吃甜的，花樣兒緊著您挑，什麽西瓜甜杏水蜜桃，草莓櫻桃哈密瓜，這些都是南蠻子們進貢的，滋味兒別提多爽口了，酸的有什麽吃頭，甜的拌上碎冰再配一碗奶皮子，正適合這個天兒吃。”</p>

  ??馮夜白到了門上，比個手勢讓通傳的人噤聲，悄麽聲到了裏間，隔著雕花隔斷，聽見沉央懨懨道，“可我不想吃甜的，吃多了齁得慌，還膩，我就想吃酸的，又不拘著瓜果一類，就是盤醋溜白菜也成……不成不成，有油星味兒，我聞了想吐，要不你讓膳房的小安跑趟退，多給他兩個跑腿錢，讓他給我捎點兒李子回來，再買點兒酸葡萄，快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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