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連長局促一笑，愣了一下，看到我諂笑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我隻是在和他開玩笑。

  ??他在我胸前輕輕壘了一拳：“你這小子……沒個正行。”

  ??“嘿嘿。”我幹笑著。

  ??石連長正色道：“咱們汽車連確實非常缺人，尤其是像你們這樣已經經驗比較豐富的成熟駕駛員。但是我覺得，你既然有那一身本事，去該去的崗位上才能夠發揮最大的熱量。”

  ??石連長平日裏沒什麽架子，也沒什麽脾氣，可以一旦要是說起正事，還是比較嚴肅的。

  ??我也就收斂了玩鬧的樣子，站得挺直，嚴肅說道：“我想通了，我應該去的，哪怕隻是介紹介紹自己的經驗。”

  ??石連長聽了這話，先是咧著嘴笑，然後有皺了皺眉頭。汽車連一直缺駕駛員，雖然石連長是支持我去的，但是我要是走了，1-042可就空出來了。新駕駛員的培訓遙遙無期，少一個人就是少一輛車。

  ??我是理解石連長那些心思的，便又打趣問道：“怎麽？又不舍得啦？”

  ??石連長一窒，臉上先是露出窘迫的表情，隨後即怒道：“滾滾滾！趕緊滾蛋，明天就收拾東西滾蛋！”

  ??玩笑歸玩笑，石連長還是跟我先敲定了去帶新兵的一些事項。我是什麽都不管的，隻管去就行了，但是走程序的事情可就都是他在忙活。他問我過去還需要準備什麽，可以幫我準備。我搖了搖頭，當兵的哪有那麽矯情，背包一打，步槍一背，哪裏需要哪裏紮。

  ??我隻是比較擔心張成發，畢竟在一起那麽久。我跟石連長說：“一定給成發找個好師傅。”

  ??石連長笑著：“你們都是我的兵，我還能不操心啊？”

  ??說完他又有些隱隱的失落，他擺了擺手跟我說：“你這趟長途肯定也累了，放你一天假，今天好好休息，好好吃頓飯，明天再走。你是個好兵，咱們汽車連永遠都是你的家。等你帶完新兵，想回來了隨時都可以回來。”

  ??回到營房，臭不要臉的並不在，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了。我有些失望，但也沒在意，吃飯的時候他總會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

  ??雖然他半瘋半傻的，但是現在汽車連的人都因為我而認識他，也並不會難為他。而且石連長是知道的，臭不要臉的看著瘋瘋傻傻，但卻是個戰鬥英雄。所以他見到臭不要臉的，總會給他拿吃的。

  ??石連長是個很細心的人，汽車連大小事務都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條。他非常適合做後勤，而做後勤也就應該這樣細心。所以盡管石連長自己並不怎麽會開車，但是他來當汽車連的連長，卻從來沒人提過意見。

  ??能將一個汽車連的一應事務管理得井井有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美美睡了一覺之後，醒來的我開始收拾被裝。不光收拾我的，也收拾臭不要臉的。

  ??我跟石連長提的唯一一個要求，那就是我去哪裏，臭不要臉的我就要帶到哪裏。他是我的戰友，而他現在這個樣子，把他扔在汽車連，我確實不放心。之前需要經常開車出去執行任務，沒有辦法，現在要去帶新兵，我就提出要帶著他。

  ??我正收拾東西的時候，張成發來找我了。他一看我收拾東西，就立刻問我要幹什麽？

  ??得知我要走的時候，張成發有些依依不舍。我們畢竟一個車組那麽久的時間，關係也不錯。

  ??我安慰他：“沒事，我就是去帶帶新兵，也不是要幹啥。你這一路上開車學得還行，我也跟石連長說過了。他會給你重新安排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司機做師傅的，真正的老司機，而不是我這樣半吊子把式的。”

  ??分別總是帶著惆悵和難過的，不過好在我要去的地方其實和汽車連營地距離並不太遠。我跟張成發說，有空了可以來看我，我要是有空了，也會回來看看的。

  ??由於找不到李建坤，所以我一直等到了炊事班開飯的時候才抓住他。汽車連的夥食不錯，他現在比剛找到他的時候胖了一些，臉上也有了神采。隻是他瘋瘋癲癲，不修邊幅，頭發淩亂，胡子拉碴的。身上穿的雖然是新軍裝，但不知道他鑽到了哪裏，弄得一身土。

  ??填飽肚子之後，我就直接帶著臭不要臉的離開了汽車連。臭不要臉的現在隻認我，我帶著他，他倒是也不鬧，還挺乖巧。跟在我身邊，如果不開口，其實看著也挺正常。

  ??我在想，如果有機會，還是應該盡快將他送回國去接受治療的。但是他以前說過，在國內他沒什麽親人了。我要是不在，他一個人回國去，也著實不讓人放心。

  ??之前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誌願軍要精簡人員編製。削減一些不必要的機關單位和後勤單位，讓不必要的人都回國去。前線的幾十萬龐大軍隊已經讓原本就脆弱的後勤不堪重負，精簡人員迫在眉睫。

  ??我也在尋思，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帶著臭不要臉的回國去。當初不想回國是因為戰友沒找到，而且心裏對班長和六連的事情有疙瘩。現在倒是將一些事情看開了，而且找到了臭不要臉的也算是心裏一塊懸著的石頭落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帶著臭不要臉的回國，給他找個醫生，好好看看。

  ??不過，現在我要做的事兒，是去帶新兵。

  ??當汽車兵的時候，執行任務都是開著車的。但是現在要調到其他地方，可就沒有你那麽好的待遇了，我得帶著臭不要臉的走路去。二十多公裏的路，不算太遠。這邊沒有特別險峻的高山峽穀，大都是一些丘陵山地，所以路也並不難走。

  ??知道我要來，薛排長提前兩公裏就來接我。

  ??我本來以為，陳副連長要的我，我是去他的連隊，但是見了薛排長才知道其實並不是。

  ??薛排長帶我來到一處依山而設的營地，要不是看到了哨兵，還真不知道這裏是個營地。還沒走進去，我就已經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口號聲。

  ??這個營地很大，地方比起汽車連所在的山穀也不相上下。不過汽車連的營地裏麵都蓋了木頭房子，這裏卻並沒有幾間房子，遠遠看去就是一片樹林。

  ??一個營地怎麽會沒有住的地方呢？我有些疑惑不解，不過走近之後，我才發現了端倪。遠處看過去，整個營地靜悄悄的不怎麽引人注意。走進來才知道，營地裏麵倒是別有一番洞天。營地依山而設，到處鬱鬱蔥蔥，但是實際上卻藏著一個巨大的訓練場。不少新兵正在訓練，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在後麵的山上，我看到了一些人進進出出。

  ??那是山洞！

  ??準確的說應該是利用山洞改造出來的坑道，坑道的洞口不小，但是被灌木和樹叢掩蓋著。盡管是隆冬時節，萬物凋零，但是山洞的洞口還是偽裝得相當不錯。

  ??薛排長跟我說，他們師裏接了很多新兵，還有一些國內其他部隊抽調的戰鬥骨幹。而現在主力部隊正在修整，上級下的任務就是讓這些新兵盡快形成戰鬥力，補充到戰鬥部隊去。

  ??我們來的這裏是一個臨時組建的‘新兵連’，薛排長在這裏任代理連長。等新兵帶出來，新兵連就解散，薛排長還要回到師裏去。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山洞和訓練場正在訓練的新兵，對薛排長說道：“這裏看著好像不止一個連啊！”

  ??薛排長說道：“編製是新兵連，但是實際上足足有二百八十多人。編了28個新兵班呢。”

  ??我半開玩笑：“不賴啊，排長升營長了都。”

  ??薛排長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嗨，臨時帶帶新兵連嘛，沒啥升不升的。師裏實在抽不出了人手了，連我這樣的排長都拉了出來。小葛你跟美軍交過手，戰鬥經驗豐富。而這邊的這些新兵，其中雖然有一些戰鬥骨幹，但是對美軍還是不夠熟悉的。所以你有什麽建議，就直接提出來。”

  ??我點了點頭，正說話間，突然被一陣急促的哨聲吸引了注意力。那是營地的一角，一個大約一百多米高的小山。大概三、四十名年輕戰士分成十幾個戰鬥小組，正交替向山頭衝上去。

  ??“殺！”

  ??“衝啊！”

  ??盡管隻有三十幾個人，但是喊殺聲震天。而且這三十幾個人組成的十幾個戰鬥小組頗有章法，相互之間配合十分默契。火力組、佯攻組、爆破組、主攻組一應俱全。

  ??仔細一看，那些戰鬥小組中衝在最前麵的戰士，年齡並不小。幾個戰術動作雖然不美觀，但是一看就知道都是經過戰場磨煉出來的，看來都是老兵。

  ??薛排長發現我正在看向遠處小山頭上，就立刻解釋道：“那邊正在進行的班組戰術合練，主要是練習攻山時候班組之間配合的。我們這邊都是一個老兵帶幾個新兵組成戰鬥小組，然後讓新兵跟著老兵學習。”

  ??我皺了皺眉頭：“這些老兵沒和美軍交過手吧？”

  ??薛排長點了點頭：“對，他們都是國內部隊抽調來的戰鬥骨幹，雖然沒和美軍打過，但是都是三年以上的老兵，甚至很多在之前部隊都是班長。”

  ??我直接說道：“讓他們停下來，他們練得不對！”

  ??這話一出，薛排長直接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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