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牛星不大，其上常住人口正好千萬。

  南宮凡不知道的是，眼前這方枯萎的森林便是子牛星上最大的森林。

  平日更是許多人眼中的禁區，外圍隻是野獸還好，稍微內部一點，妖獸成群，雖然比之地球之類的地方妖獸等級差上不止一個檔次，也是常人不敢深入的地方。

  當然，這也是人們眼中的生命源泉，子牛星唯一的大河——月河的源頭便在森林深處，人們平日吃的肉食也大多產自這裏。

  森林四周環繞了無數村莊，養活了一大批打獵為生之人。

  子牛星的主城子牛城也建立在森林邊緣。

  這方森林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跟著那條幾乎貫穿星球的大河同名，月河森林。

  南宮凡漫步在漸漸枯黃的森林之中，一路所過，寂靜無聲。

  月河森林沒有一絲動靜，沒有一絲獸鳴，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整個森林隻能用一個靜字來形容。這種靜表現在表麵，卻沉澱在心底深處。像是有一個血盆大口靜靜等著南宮凡踏入其中。

  南宮凡微微蹙眉，心底升起陣陣壓抑不住的涼意，不禁加快了邁動的腳步。

  一路直行，隨著南宮凡的前進，綠色的葉子在他身後完全化作枯黃，迎著無聲的怪風在空中呼嘯著盤旋，化作一片片黃色的粉末灑落在森林之間。

  南宮凡在前方毫無察覺自己身後的異變。他感覺自己像是踏入了久遠的地下廢墟，身周所有的東西都在隨著重見天日而化作虛無。

  南宮凡沉默走在寂靜的森林，除了他淡淡的呼吸聲，再沒其他任何雜音。在這樣的環境下，不管何人心裏都會升起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身藏青蓮道火，這點寒意對他自然沒有絲毫的影響。隻是心底的感覺卻無法輕易驅散。

  哪怕再怎麽喜歡安靜的人在這種了無生機的地方都會感到極為不舒適，人畢竟還是需要生機的。隻有在生機盎然的地方才會使人心曠神怡。這樣死寂的地方，連天地靈氣都好像被汙染了。

  在這月河森林之中，在這陰森的氣氛下，連正當晌午的天都是灰沉沉的。

  南宮凡也不知在月河森林之中行走了多久，身旁的樹枝更加茂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聞之令人作嘔。

  “引妖散？”血妖子嘴角掛上一抹詭異笑容。

  “嗯？”南宮凡轉頭看向肩頭的血妖子，他隱約記得《萬獸訣》上有提到過這個名字。

  血妖子聳了聳肩，“有一點點引妖散的作用，比起真正的引妖散差遠了。”

  南宮凡識海藍色虛影身前詭異的浮現一本由光影凝成的獸皮古書，哪怕虛幻，卻透著濃烈的蠻荒氣息。

  南宮凡極速翻動著手中的書卷，眼裏多了抹古怪。

  妖獸其實是兩個種類，有靈性著為妖。而獸隻有原始的本能，一般來說有智慧的妖更為強大，但也有古老血統的獸類憑借本能也能毀天滅地。

  萬獸門的中後期的修煉離不開各類珍稀的妖獸血脈，而妖獸也不全是憑空而來

  任你屠戮，經多世琢磨，運用各種珍稀藥草製成一種能輕易吸引大多數妖獸的藥散。

  萬獸門曾實驗過，若藥散數量足夠多，在特定的地方可以輕易製造一起難以形容的恐怖獸潮。

  由此，引妖散也也成了萬獸門的不傳之秘。

  南宮凡目光一凝，尋找著這弱化版引妖散的來源。

  在這漆黑的森林深處無數陰風拍打在南宮凡身上，似乎有無數冤魂在述說著他們所遭遇的不幸。

  南宮凡謹慎向前，有了一些人為的蹤跡，也讓他輕鬆了一口氣，若真是什麽牛鬼蛇神，以他如今的實力也隻是平添一道冤魂。

  眼前的道路不再平坦，漸漸有了高低不一的起伏，但總得來說，坡度還是越來越高。

  又是半天而過。

  南宮凡麵色沉寂的站在一個巨大的湖泊邊。

  這方湖泊便是子牛星第一大河月河的源頭，月湖。

  據說每到月圓之日，月湖便會散發純淨的氣息，洗滌附近生物體內的渾濁之氣，是子牛星一等一的修煉聖地。

  隻是此時的月湖再不複傳說中那般聖潔的模樣。

  寬廣的湖泊化作一片血海，滿目盡是血色，各式各樣的妖獸屍骸在坑髒的湖水之中上下沉浮。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湖泊上方凝聚著消散不開的黑霧，陣陣陰風由此散發而開。

  南宮凡滿臉沉寂，在離湖泊不到十米之處仔細凝視著血湖之中沉浮的各類妖獸。

  無數妖獸的頭顱睜大著雙眸凝視著南宮凡這個方向，讓人望而生畏。

  這些妖獸頭顱之中的瞳孔再也沒有了一絲神采。瞳孔裏還殘存著他們臨死前的思緒，表現出的那種欣喜若狂，十分詭異，不禁令看者背後狂冒冷汗，毛骨悚然。

  南宮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哪怕他再神經大條也不由感覺到一陣刺骨的涼意由心底散發開來。

  妖族每時每刻都在吸收天地之中的精華，修煉而成的強悍身軀、眉心還未形成的妖丹都是極佳的修煉資源。

  南宮凡視線不由往裸露出湖麵的妖獸眉心附近望去，雖然妖丹位置並不一定，但大多妖獸的妖丹都在眉心位置。

  南宮凡放出神念朝湖泊之中探去。每頭妖獸的眉心都有一個並不起眼的細小孔洞，不管是妖、還是獸都無一例外，像是被長有尖銳口器的妖獸鑽入其中吸食過一般。

  南宮凡能夠想象出這些密密麻麻沉浮在月湖中妖獸臨死前所遭遇的恐怖景象，然後又看著那滿足、舒適的一張張獸臉，心神不由一顫。謹慎的將神念順著孔洞探入妖獸體內仔細探查，它們體內大多都有著一顆指甲蓋大小、不規則卻看似尋常的立體晶狀小石頭。

  這些小石頭比起南宮凡所知道的妖丹要小上不知道多少，若非在妖獸體內沒有任何奇異波動的它們壓根不會引起南宮凡的注意。

  這是妖丹雛形嗎？南宮凡並不肯定。

  整個湖泊之中的妖獸除了那細小孔洞之外，強勁的身軀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還逸散出濃鬱的妖力，

  聚攏在半空，化作一團團肉眼可見的煙霧。

  南宮凡心下納悶不已，不是為了妖獸頗有幾分價值的獸皮、骨頭、精血和諸如象牙、蛇毒之類的稀有材料而來，那如此大費周章使用價值不菲的引妖散將妖獸盡皆引來坑殺於此，是為了什麽？南宮凡堅信沒有人會耗費的心思去做賠本買賣。

  南宮凡站立在湖邊不遠處，不敢再向前一步，妖獸有毒之物太多，一不小心沾染一些，將會是個不小的麻煩。

  南宮凡目光一直凝視著妖獸眉心那並不起眼的細小孔洞，腦海一直在不停思索，眾多妖獸有什麽共同擁有卻極為有價值的東西？

  夜色早已降臨，明月爬上枝頭，月光徐徐，輕輕透過妖獸身亡不受控製而逸散的妖力所形成的煙霧，陰森的血海被沾染上了聖潔的光輝，陰風陣陣，如妖獸在嘶鳴。

  它們的在天之靈是否正在天際俯瞰這裏？它們是否正在悲傷的哭泣？

  南宮凡突然有些傷感，好像這些妖獸正在他耳邊輕輕的低述。

  南宮凡並非一個有著菩薩心腸、悲天憐人的聖母，他也愛吃妖獸之肉，那不僅僅是對修煉有著極佳的好處，比尋常家畜味道也不知鮮美多少。不管是何種生物都有著必須要滿足的口食之欲，妖吃人，人吃肉。就好像天地大道一般，一直在永恒不變的運轉著。

  南宮凡記得自己曾經詢問過師尊，“師尊，人族各州既然都麵臨著獸潮的威脅，更時不時有小妖侵犯人族村莊，往往便是屍橫遍野，沒有一個活口，諸如這般杜之不絕。徒兒有一事不解，人族強者為何不趁如今勢大之時一舉消除妖獸這無數年來無法根治的威脅？”

  師尊當時的長篇大論南宮凡已記不太詳細，但還是略微明白了幾分。

  不管何種生物，素來都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在這光怪陸離的地方，安居樂業無異於走向死亡。

  妖吃人，人吃肉，兩者早已達至了一個完美的平衡。妖獸的肉是人族修煉的絕佳養料，有妖族這個並不弱小的鄰居在一旁虎視眈眈，人族不管上下才有渴望強大的想法。

  更何況，妖族也沒有下意識想象中的那麽不堪，中古十祖之一的妖帝點化人族，也有妖族強者開宗立派守衛一方。兩者早已完美的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更何況三界戰爭時，很多妖族也費心費力守衛人族，可以稱之為戰友，早已不複當初那般爭鋒相對。

  許多人族也有諸如敖蒼蘭這般生死相交的妖獸夥伴，妖獸比之心思複雜的人族更真誠。

  它們也都是生命啊！

  南宮凡不由握緊了拳頭，“相信我，我會找到幕後黑手的。”

  南宮凡突兀的想起了什麽，抬頭望著在雲霧中朦朧的月光，這些飄渺、陰森的各色雲霧在虛無中漫步起舞，就好像各類妖獸的靈魂舍不得這多姿多彩的世界一般。

  南宮凡心裏靈光一閃而過，他終於知道了這些沒有妖丹的妖獸有什麽共同點了，瞳孔亮光越發矚目，臉色卻越發難看，嘴中不禁喃喃自語，“竟是為了魂魄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