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回到重新對峙的兩人。

  “你很不錯。那一劍，若非靈力境界比你高一階還多，我還真不一定接的下來。”李真白嫩的右手從袖袍之中緩緩伸出，有力的握緊身前懸浮的法杖，眼裏充斥著讚譽，“第一次與比我低境界的人打到這種程度，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臨近。”

  李真雙目裏蘊含著可惜，像是在惋惜不能與李太白同階一戰一般，“要有光隻是開始而已。你能接住多少招？還能給我驚喜嗎？”

  李太白眼神古井無波，並不為李真的話語而懷疑自身。

  李太白淡定的望著高高懸浮在虛空之中的李真，像是凡人挑戰高傲在天的神靈。這種極大的落差，不禁讓末都本地之人心裏一緊。

  蜀山劍派就在末都範圍，六城在末都如此趾高氣揚，他們自然想看到末都的勢力能重重挫下六城的銳氣。

  末都與蜀山劍派，此時罕見的同氣連枝。

  夜幕緩緩降臨，李真法杖的頂端乳白色光華不停流轉，那顆乳白色的晶石散發出無盡的光芒，仿若半空中多了一顆細小的太陽一般。

  整個比武台被乳白色的光芒填滿，乳白色的光芒比起剛才的金光更加黏稠，白光恍若化作了實質，但看起來卻似乎沒有剛才的金光有攻擊性。

  仿若李真隻是為了華麗才如此做作一般。

  但李真是個追求華麗的人嗎？

  莊嚴的聲音在比武台上響徹雲霄，像是有無數人在虛空中祈禱神靈的賜福，那乳白色的光芒像是化為了無數身背聖翼、頭頂光圈的天使在禱告。

  “神說，光無處不在！”

  黏稠的乳白光芒完全填滿了整個比武台。

  李真緩緩在光芒之中消失，恍若融入其中，不分彼此。

  李太白雙眸一凝，又緩緩閉上，耳朵不停的輕輕顫動。手中青劍緩慢收回身邊，並不是他想這麽慢慢，而是這乳白色、粘稠的光華爭在排斥他，哪怕隻是如此簡單的動作，都有無邊的阻力，一舉一動都要耗費比先前更多的精力。

  李太白的動作就好像一個小孩舞動著長劍，速度極慢，卻又專注異常，似乎不將劍身收回在身前誓不罷休。

  圍觀的末都人不由驚呼出聲，他們並不明白李太白為何如此，但還是一陣揪心，他們就像在看一步慢動作的啞劇，心裏有苦也說不出。

  李真的身影詭異的浮現在李太白身後，法杖尖銳的尾端直刺李太白背心，速度哪怕奇快無比，也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空中亦沒有絲毫的波瀾。

  在這無邊的光芒中，李真就是絕對的王者。

  李太白眉目輕輕挑起，反手握劍，朝背後刺去，但一切都好像放慢了十倍、百倍，法杖撞擊在他背後時，他才勉強透出一縷毫無威脅的劍尖。

  李太白向前踉蹌幾步，一絲血跡由嘴間緩緩流淌而出，無力彌漫在他的心田。

  李真又消失在李太白的背後，或手掌輕拍，或一拳直轟，或法杖輕點，絕不做過多停留，李太白就像成了一個慢十拍的靶子，做不出哪怕一丁點的反抗，隻能默

  默承受所有打擊，像波濤狂湧的湖麵小舟，哪怕風雨交加，哪怕風起雲湧，亦在狂風暴雨中緩緩前行。

  李太白突地睜開雙眼，有神的雙瞳恍若化作了兩朵盛開的青蓮，卻又好像沒有任何神采，嘴唇微動。

  李真剛準備說出你認輸罷了的話語，隱隱約約有聲音自遙遠的天際在耳邊響起。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谘嗟！”

  聲音由遠而近、由遠而近，好像跨越了時間長河，自遙遠、古老的劍閣炸響，讓李真心神恍惚，他好像看到了一座真正撐天立地的山峰，似劍非劍，好像捅破了長空，隱隱看到山頂有罡風呼嘯，有天雷炸響。

  電閃雷鳴之下，看到了山巔一處寬宏的閣樓，閣樓好像在天際又好像近在眼前。

  那山峰好像活著一般激蕩出無邊的劍氣。

  他跪了，是心神的跪。

  好像看到了神仙的居所，他隱隱感覺他崇信的上帝好像也不過如此。

  心神動蕩，魂魄之間有金色的暖流劃過，有人在他靈魂之中低語，才將他從那被懾服的狀態下震醒。

  心神恍惚，在凝目時一道巍峨劍光已經橫亙眼前。

  勝負似乎已經在這刹那間分了出來。

  校場內無數人的耳邊都仿若有人在輕輕低語。他們情不自禁望向末都北邊的通天峰，那因蜀山劍派而被他們稱為蜀山的地球第一高峰。

  是在說它嗎？

  南宮凡卻是滿臉不可思議，他隱隱感覺李太白吟唱的絕對不是這末都旁的蜀山，這座蜀山帶不來如此氣勢，隻有在那主大陸中的巍峨劍峰才有如此攝人心魄的魔力。

  主大陸的蜀山身處中土與東方的交界處，其上盤踞的劍閣，威震大陸，被所有劍修譽為聖地。

  這點常識南宮凡自然知曉，隻是讓南宮凡微微詫異的是。

  李太白是誰？

  為何感覺這名字十分眼熟？

  為何他好像能看到血妖子？

  為何他想要去往蜀山比劍？

  血妖子品味著這劍訣之中意境，眼裏閃過好奇，那家夥不會在他死後真的殺上過劍閣吧？

  徐開福眼裏精光一閃而過，輕聲低喃著誰也聽不到的話語，“劍訣·《蜀道難》。是史書記載過的那位前輩嗎？或者說，是一個有幸得到傳承的小家夥？”

  末都旁邊通天蜀山上，一瘋瘋癲癲的老頭在幾位身背長劍的少年邊打掃著過道，突地一愣，眼裏充斥濃濃的思念和感激，“《蜀道難》？大叔，你醒了嗎？”

  他的身邊不遠處充滿活力的幾位少年大聲譏嘲著他，“那瘋老頭好像又在自言自語了？”

  “那瘋老頭舞掃把的姿勢好像是在舞劍，我曾經看到大師兄觀摩過他掃地。”

  “你不會也像那老頭一樣瘋了吧？那老頭哪會懂劍，他若懂劍我都是劍仙了，大師兄一向溫柔，身懷菩薩心腸，肯定是幫他打掃一下下，不讓老頭太累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老氣橫秋的說道，剛剛言

  語的人唯唯喏怒不敢反駁他，幾位少年亦在歡聲笑語中離去，卻不知他們與仙緣擦肩而過。

  李太白輕聲低喃中，李真在空中緩緩浮現，擂台之間的乳白色光芒轉眼消散。

  恐怖透著神異的力量在李太白身上，緩緩浮現。

  南宮凡感應著那熟悉卻浩蕩的氣息，輕聲低喃，“法則。還是領悟比我深很多的法則。”

  李真麵色仿若凝固，在他眉心緩緩浮現出一朵青色蓮花。

  李太白腳下生起兩朵蓮花托著他飛到與李真平視，在李真呆愣中，輕抬手中青劍，直抵李真眉心。滿臉淡然，恍若翩翩劍仙。

  “你，輸了！”

  今日之戰以所有人無法想象的姿態落下了帷幕，末都之人看不懂之中的過程，但並不妨礙他們大感爽快，像是提前進入了新年一般，不少年輕的子弟逢人便吹起這一戰，李太白的身影烙印在末都所有年輕一代的心中。

  所有年輕一代都想像李太白這樣仗劍走天涯。

  六城的到來，讓末都世家都有些壓抑，誰都能看出六城的來者不善，意圖包攬前十打擊末天子的部署，如今李太白強勢擊敗六城青年檔為首的天驕。雖然李太白不是世家子弟，但也足夠他們揚眉吐氣。

  蜀山就在末都旁邊，為末都擋住北方森林妖獸的強悍屏障，末都與蜀山關係向來極好，親如一家人，甚至可以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李太白的榮耀，他們與有榮焉。

  此次武會之後，世家中人估計會好好管教家族內的紈絝子弟了，平日倒無察覺，如今同台競技，才能發現世家子弟在相同環境下表現得是有多麽糟糕。

  千年豪門，百年世家，這樣的世家子弟，將家族交給他們，他們怕老祖宗從棺材板之中跳出來拍死他們。

  這些不痛不癢的事情自然與南宮凡毫無關係，南宮凡哪怕坐立在青家商會貴賓房的床頭，也一直在回想著李太白與李真的戰鬥，法則的運用、豐富的實戰經驗，都讓他歎為觀止。

  南宮凡毫不懷疑李真能擊敗初階傳說，但卻在李太白手上折戟沉沙。

  李太白以初階武帝之姿便可力敵傳說，刷新了南宮凡的認知。

  傳說已經達到了星空界的天花板，已經可以借助天地大勢，與武聖不可相提並論，哪怕十個尋常的圓滿武聖都不一定是一個初階傳說的對手。

  李太白能以二十又五年華便能做到，其中強悍之處可想而知。

  李太白也是頭一個讓南宮凡立下心思要追趕之人，哪怕李真都做不到如此，他自信身懷法則的他，在武聖圓滿時，輕易便可斬掉李真。

  南宮凡安心在青家商會休息了兩天。

  第三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便隨著徐開福再次前往校場參加這混亂卻有序的武會。

  少年檔前百之爭就在今天。

  南宮凡目光火熱，全身洋溢著鬥誌，今日若有機會，他也要去會會六城的天驕。

  李太白的爭鬥讓他全身熱血湧動，隻想借此機會好好的發泄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