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神靈同壽是至少的。”李墨白更正道，“具體多少時間還沒確定，一般凡俗也享用不到如此神藥。”

  “這倒也是。”阮穆若有所思，不再糾結如此。

  “那這不是誇大其詞了？”南宮凡眨著雙眼。

  “還是我來說吧，我說的都是明確記載在卷宗上的案例。”李墨白接過了話茬，“凡俗分為兩類，一為天賦不行或者說直接無法修煉的，至少擁有神靈壽命，當初花聖子父親因受傷無法修煉，服用百花果之後，活了一神靈的時光，最後在冥界一次突襲中隕落。二為天驕，服用之後，進入悟道境，且天賦暴漲。”

  “靈道極巔服用，在頓悟之中突破瓶頸立地為聖。聖者服用，神果初成...總之修者服用，大體便是與天地更為親近，在天賦增長的同時進入頓悟之中突破當前境界。”李墨白將有關百花果的奇異娓娓道來。

  “這世間我不明白的事果然還有很多。”阮穆自嘲一笑。

  “百花果是真有百種奇異花朵的精髓凝聚而成，其中甚至包括這小子體內的青蓮道火氣息，要知道，百花宗巔峰時期，哪怕青蓮道火也不能獨占鼇頭...”李墨白瞳孔之中滿是懷念，“如此盛景再難以複製，百花果隨著百花宗的消逝，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也算是失傳了。”

  “可惜了。”阮穆輕歎。

  李墨白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一方玉盒，“在服用的時候再打開，否則效果會隨著揮發而逝去。”

  阮穆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玉盒，“這實在是太貴重了一些。”

  “南宮凡如今並不需要這百花果，這玩意雖然神異，可也僅有第一枚有效果，隨後便會銳減。放在我這裏也是繼續塵封著，你也算是李太白那廝的弟子，既然給你了，你就收著，哪來這麽多廢話？”李墨白眉目一沉。

  “我...”

  李墨白將玉盒擲出，“好了，就這麽說定了。你們倆可以出去了。”

  “對了，冥界生靈這事？”阮穆鄭重的接過玉盒，開口問道。

  “你自己和南宮凡商量，我隻負責解封符合要求的冥界生靈。”李墨白話音落下，身影緩緩淡去。

  徒留下三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隨後，一起離開回歸現實。

  ......

  “老爺，你找我？”阮童的聲音響起。

  “童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阮穆嘴角噙笑。

  阮童掃了一眼南宮凡與幻詩安，才恭恭敬敬的回複道，“有五千萬年了。”

  “五千萬，五千萬！聖者不過億年壽命，可能活到八千萬便算是長壽的。”

  “老爺...”阮童瞳孔微微掀起波瀾，“你的事更重要，不要因我而牽扯你太多心神。”

  看來，對於阮穆這些時日以來的努力，阮童心知肚明。

  “確實，這樣的日子該結束了。”阮穆鄭重點頭。

  阮童身子微微一顫，也不知該喜還是悲。

  喜的是老爺總算是能全副心神用在修煉道路上，悲的是自己終究是一枚棄子，哪怕繼續保持這個狀態也就百萬年可活，隻是在傷勢的不斷惡化下，誰又能說得清楚明天會發生什麽？

  “打開這個玉盒，服下裏麵的東西，我們倆都算暫時得到解脫了。”阮穆隨手擲出看起來極為普通的玉盒，看起來對其畏之如虎。好像連繼續拿著都嫌麻煩。

  他怕，他怕自己忍不住將這百花果直接服用，那想要徹底根治老夥計的傷勢又不知道得花費多少心思了。

  “這是什麽？”阮童並沒有上前，一臉認真的問道。

  南宮凡悠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幕，不由瞥了瞥嘴角，如此奇珍兩人都不願意看上一眼，要不我來服用嚐嚐是個什麽味道？

  不得不說，此時，他嘴饞了。

  幻詩安同樣在看這玉盒，心念波動，隨後落在南宮凡身上，她可沒忘記，之後自己這位主人將獲得兩枚如此奇珍的支配權，自己有沒有可能獲得其中之一呢？

  一枚百花果牽扯數人心神。

  這可是曾經的人皇親自出山，在百花宗前跪上萬年才求得一枚的奇珍。

  那可是周天帝朝的開國人皇！

  傳奇的色彩，加上百花果的失傳，注定了這樣的奇珍出現，若是曝露，怕是會引得八方雲動。諸如武皇、九天神尊這等人物都不能超然世外，會出手搶奪。

  而此時，百花果就這麽陳列在普通的玉盒中，周遭的人還不願意將其拿起。

  “治病的果實。”阮穆滿臉柔和的笑意。

  “很貴重嗎？”阮童依舊不為所動，反問道。

  “還行，對症下藥嘛！這是最適合你的果子，說貴重也貴重，說不貴重也就那樣了。”阮穆隨口說道。

  “是什麽？”阮童不依不饒。

  “重要嗎？”阮穆稚嫩的麵龐出現一絲嚴厲。

  “很重要。”阮童認真的點頭，“你的錢財大部分都有我來掌管，自己手中僅有一些用得上的東西，你除了鑽研法陣之外也不愛往學院寶庫中直接拿東西，如果這果實很貴重，要麽就是你用那些還對自己極有用處的東西置換，要麽就是欠下了人情。為了我，不值得。”

  “不值得？為什麽不值得？”阮穆猛地站了起來，“你跟了我五千萬年，與我的親弟弟何異？連給你準備東西都要看值不值得，那我活在這世上有什麽意思？”

  “老爺，我...”阮童滿目感懷，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如此，我吃。”

  說著，一步上前，來到了小書桌跟前，一手捧起玉盒，一手輕輕掀開...

  沁人心脾的芬芳從中流露出來，宛若都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在場四人都如墜夢中，深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僅僅是香味，便讓人似乎嗅到了天地的氣息，仿若這不是一枚果實，而是一方完整的世界，甚至比依托人間界的這些小世界還要完美幾分。

  青蓮道火天地還未誕生時便沉浮於混沌海之中，所代表的生機一道極盡完美，據說人間界的生機道統都有其中一點影子。而道火氣息隻是其中一道因子罷了，甚至可能並非是最重要的一環。

  “難怪能讓所有境界都服用了。”阮穆若有所思，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世界種子，隻是永遠無法從中誕生一片新的大界罷了。

  “重力、燃燒、凍結、生存、生機...”南宮凡沒有那般高深的境界，他聳動鼻子，似乎意圖吸入更多的芬芳，整個神魂都在顫抖。

  他在其間看到了自己所領悟的法則，當然之中的記載更為完美幾分，這百花果在他眼裏好像化作了一位誨人不倦的聖師，正在悠閑的給他講解這天地至理，句句珠璣，令人深省。

  “好美，這才是幻嗎？”幻詩安所看到的僅有幻，因為單純，所看到的更為深遠一些。

  原來幻的最高奧義，是將幻術變為真實！

  何為幻？何為真？一念之間，皆可轉換！

  這是她日後所要企及的目標，她從未如此的清晰過。

  阮童所嗅到的芬芳是救命良藥，是突破契機，是法則種子成長為蒼天大樹的進程，是大樹開花結果豐收的滿足。

  說這是百花果，倒不如說神靈果位！

  他感覺到了枯朽的身軀在被注入活力，哪怕僅是味道，那埋在身體深處的頑疾似乎都動搖了。

  這是何等果實？

  這天地間怎會有如此果實？

  一時間，在場四個人都癡了。

  率先從這道韻中清醒過來的是阮穆，他依舊記得李墨白的勸告，這些芬芳實則便是藥效，否則也不至於有如此奇景。

  “阮童，還不快快服下？”

  聲如驚雷，三人都從中驚醒。

  哪怕如此，南宮凡也從中得到了足夠的好處。他率先觀摩的是最接近第三步的重力法則，天地至理被剖析呈現在他眼前，任他取舍，僅僅幾個呼吸時間，他便從中找到了脈絡。重力種子在跳動，探出的根須似乎要往上竄。

  在不知不覺間，南宮凡對重力領悟已然趨近了第三步的程度，隻要稍稍閉關，十有八九便能成功突破。

  第三步的法則，赫然已經達到了武勝這般程度，至於第四步如今並沒有誰能確定哪位天驕達到了這等程度。

  法則五步，若是達到第四步的領悟，光說在這方麵的了解已然已經不弱於大部分高階靈道。

  靈道的突破，本身便是以法則這一點破麵。

  幻詩安收獲也不小，從其身際無法壓製的靈光可以看出，怕是下一刹那其就會突破到中階天境。

  “這果實...”此時南宮凡已經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找李墨白討要一番了，他一直以來想要努力追上那些或許比他年長千歲的天驕，而或許隻是服用一枚百花果便能輕易達到。

  他從未發現目標如此之近過，但他終究還是熄滅了這個心思。李墨白不給他服用自有其道理，若真想自己私藏，也不會當著自己的命直接說出來。

  何況，如此境界便服用如此珍寶，說起來還是太過浪費了一些，他如今還是高速成長期，最多就是節約一些時間罷了。

  “我不服用了。”阮童一臉認真。

  阮穆直接竄到阮童身邊，看樣子準備將百花果強行塞到他嘴中去。

  “如果你動用武力，那之後我會果斷爆體而亡。”阮童一臉淡定，輕掩手中玉盒，試圖遮擋這向四處溢散的芬芳。

  阮穆動作立刻僵住了，他有自信在其自爆前遏製住這個進程，可那又能如何？誰又能一直止住一個人的求死之心。

  阮童此時從內而外顯露出來的剛烈，根本做不得假。

  “為何？”阮穆滿臉憂傷。

  先前的種種都是百花果道韻所帶來的結果，若芬芳消失，阮童身體依舊還是會維持原樣，或許會稍微好轉一點，可治標不治本又與先前有什麽差別？

  阮穆伸向玉盒的手掌在微微顫抖，再也沒了那個心思。

  “這果實一看就非同凡響，多半老爺也是好不容易才求得這一枚，我想還是給老爺服用更好。”阮童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

  阮穆搖頭，“這果實僅僅能用來治傷而已。”

  “老爺不用騙我，道韻可做不了假。我這老頭服用，隻是浪費了啊！”阮童笑道，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突兀他轉過頭麵向南宮凡，“少爺，我說得對不對？”

  “這...？”南宮凡腦袋發懵，怎麽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老爺能借此突破，阮童便滿足了，隻有越過這一步，才能展望達到彼岸，相較而言，阮童身上這點傷勢就不足為道了。”阮童一臉真誠的繼續勸解，“何況少爺天賦驚人，日後有人伴在老爺身邊，有我無我阮童都無甚區別。”

  “童叔，別...在老師眼中你還是無可取代。”

  南宮凡聲音還未完全落下，便突然聽到耳邊炸響一道驚雷——

  “我能突破，我能突破...”

  隻見，阮穆瞳孔騰起驚人的光澤，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一把將玉盒窩在了手中。

  阮童嘴角上揚，似乎極為滿足。

  阮穆掀開玉盒，手掌探了進去。

  南宮凡隻看見一團巴掌大小的果肉被阮穆拿出，隨之丟進嘴中。

  芬芳剛剛散開又戛然而止。

  這之際那團果肉似乎一直在變換顏色。

  阮穆身體在顫抖，驚人的氣息衝天而起。

  南宮凡曾有幸感受過自家二師父廣曄的氣息，阮穆所散發的要遠遠在其之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存在。

  好在這氣息隻是朝天闕而去，透過大殿，並未四散而開，否則在場三人怕是一個也討不到好處。

  ......

  武天學府的天突兀變了顏色，烏雲密布，驚雷滾滾。

  “又有道友到了與天爭鳴的時日。”

  學府各地都有人抬起了眸子，幽幽一歎，滿是傷懷。

  或許是修者壽命增長得太過恐怖，亦或者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從聖道開始便要時刻與天劫相伴。

  聖道倒還好，隻是在突破小境界亦或者從小聖蛻變為大聖才會遭逢劫難，而神靈便是一定時日便有天劫降臨。

  似乎天道對自己體內成長起來的修者不滿，亦或者這本身就是在割韭菜，隻要還在這人間界中，不管是在哪方小世界都無法避免這樣的禍事從天而降。

  對這樣的情景，這些神靈早已見怪不怪了，武天學府之中每隔幾萬年總會遇到一次。

  當然，對還在學府內的凡俗天驕就稀奇無比了，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浩浩蕩蕩的天劫。就算突破靈道所遭逢的劫難，也不足其中萬一，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也不知是哪位道友？按時間來算，差不多是琴院的沐晴道友？”

  神靈各個收斂自身氣息，免得被天道針對，不過還是好奇的趁天劫降臨的前奏將神念外放。

  天劫有時突兀而至，將要渡劫的道友並不一定做足了準備，可同為武天學府一員，哪怕不能親自出手，僅僅是借上三兩神器還是能做到。

  “沐晴，需要幫忙嗎？”諸位神靈極為熱心。

  “誰告訴你們是我要渡劫了？”一道略顯陰柔的聲音響起。

  “不是你？那是誰？”

  雖說神靈的天劫來無影去無蹤，完全憑借天道的意願，可當天劫降臨的時候，渡劫之人自然還是會有所感應。畢竟到了神靈這樣的境界，雖說並不見得能時刻維持天人合一的狀態，可僅憑自身的危機感應也會有所察覺才對。

  “我比你們還好奇。”沐晴沒好氣的回複道。

  “如此，怕是不簡單了。難不成又要誕生一位神靈？”

  “別說，這還真有突破的感覺，沒有我們渡劫時單純隻是為了毀滅的意蘊。”

  神靈七嘴八舌的交流了起來，學府禁地太多，或者說是同道太多，哪怕這些神靈也無法一念籠罩整個學府。

  “是百子聖殿那一位...”

  “阮院長？”所有人一驚。

  “劫雲中心確實在那個放心，多半是院長大人要突破了...”

  “阮穆師弟，需要幫忙嗎？”突兀，學府中炸響一道悶雷。聽這聲音赫然便是另一位副院長詹明理。

  半晌沒有回應，反倒是漫天烏雲愈發下降了一些，看起來像是要將整個學府直接壓塌。

  “看來事情太過突然，我們隻能暫且等待了。”詹明理歎息了一聲。

  “阮院長吉人自有天相，這點劫難不足為道。”

  話音還未徹底落下...

  “轟！”

  天雷落下！

  紫色的雷霆宛若一柄利劍將天地劃成兩半，直指百子聖殿。

  “噗...”

  恰在此時，阮穆散發的氣息從聖殿之上躍起，劫雷剛剛與之接觸，便猛地爆裂。

  “這...”觀看的神靈皆是一驚，就連他們也沒看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

  “阮師弟竟強到如此地步了嗎？”站立在院長殿堂前方的詹明理也是為之一愣，他一直覺得自己對這最有可能成為下任院長的師弟知根知底，沒想到其竟隱藏如此之深？

  如此輕鬆的破滅劫雷，似乎也激怒了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