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實在是太無趣了。”當了許久啞巴的幻詩安在意識到或許方圓十裏都沒人影之後，總算是憋不住了，話語之中滿是失望。

  “看到鮮血才有趣是吧？”南宮凡翻了個白眼，滿臉的無奈。

  行走在靜謐的山脈之中是一種別樣的風味，此地靠近武天學府，靈氣自然不弱，甚至可以算得上極為濃鬱，在南宮凡的比較中，這都能與自己初入十州時那靈脈之中有得一比。

  如此靈氣讓普通的凡木都帶著點點靈性，讓人心曠神怡。

  “嘿，看到其他生靈的鮮血才有趣，自己流血可就不美麗了。”幻詩安一本正經的回應道。

  “有理。說起來，這等環境不管如何妖獸應該少不了才對，有些古怪。”南宮凡摸索下巴打量四周，不想還好，胡思亂想下，哪怕此時豔陽高照也感覺四周陰森森的令人心底發怵。

  “可能妖獸都跑了吧？”幻詩安打了個哈欠，“要不我們還是先行離開此處？”

  “都跑了？”南宮凡打量地麵，能看到模糊的腳印，通向那不知多遠的地方，“或許吧。先轉上一圈再說。”

  “要我說直接就走，這裏有什麽好轉的？按你所說，此處靠近人族大勢力，就算有妖獸也不成體係，沒有形成族群，多半也就十來星戰力，對你來說隨手就能斬殺了，根本就沒有曆練的意義...”幻詩安給出自己的建議。

  “我先前說了什麽？”南宮凡額頭青筋跳起，好家夥，這是要翻天嗎？

  “你先前說了話嗎？”幻詩安眨巴著雙眼，一臉的無辜。

  “多看少說少做，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將你重新丟回去了。”南宮凡一臉的威脅。

  “就知道欺負人家。”幻詩安跺了跺腳，欲哭無淚。

  怎般就遇到這麽一個木頭人？

  南宮凡懶得理睬其表演，三兩步走到前麵，大踏步繼續環遊山脈。

  此處山峰，就算那些剛剛突破靈道沒多久的大妖依舊還在，以南宮凡如今的實力也足以在其間橫行，更不如說現在了，絲毫不掩飾自身大踏步前行。

  又行走了足足兩千米。

  “吼！”

  一道大吼聲自前方浩浩蕩蕩的傳來。

  南宮凡精神一震，循聲望去，“竟是在山巔之上？”

  隱約間，他已經看到，這不過千多米的山峰頂端有一道雄健的身影，正耀武揚威的俯瞰叢林。

  “還等什麽？”無精打采的幻詩安一下子越過了南宮凡身軀，走到了最前方。

  南宮凡搖了搖頭，隻得跟上。

  行走三百米，兩人來到山腳下。

  南宮凡一把拉住了準備繼續前行的幻詩安，狠狠嗅了兩口周遭的氣味，讓這魔女臉龐都紅了，他才幽幽開口，“空氣中有怪味。”

  “怪味？”幻詩安差點炸毛，可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個木頭並非在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是。”南宮凡並未察覺到身邊之人心思已經拐到了他處，皺起眉頭，微微沉思，“這味道我竟感覺有幾分熟悉？”

  “熟悉...？難不成是什麽靈藥？”

  “靈藥？”南宮凡念頭微動，總算是有了幾分記憶。那還是在星空界的時候，自己初到銀河星便加入了軍方前往子牛星探查，由此見識到了魂天的惡行。

  在那裏，鬼界魂天便使用了一種迷獸香，將整個星球的妖獸聚集在一處進行慘無人道的抽魂來培養小鬼。

  而此時所嗅到的味道，便與之有幾分相似。

  “嘻嘻，都說了我並非毫無用處嘛！”看南宮凡因為自己一句話而想起了什麽，幻詩安一臉的驕傲。

  “算你有用。”南宮凡歎息了一聲，瞳孔猛地陰沉了起來。

  “是什麽味道？”意識到有些不對，幻詩安弱弱的問道。

  “想到了一些東西，希望慘劇不會在此處重演吧。”哪怕死在南宮凡手中的妖獸也不知凡幾，甚至有時為了曆練還主動往叢林裏鑽，可一想到當初發生在星空界的悲慘畫麵，他還是無法控製自己體內的怒火。

  有些人，比起妖獸還不如。

  這般用迷獸香將妖獸引到一處，無疑是準備一網打盡。也難怪先前一路上都未察覺到妖獸的蹤跡了，畢竟妖獸對這氣味更為敏銳，隻要劑量足夠，便能將還未完全誕生靈智的妖獸全部吸引過來，甚至開化的妖獸也不見得能擋住其中誘惑。

  不管是何種迷獸香在人族的嗅覺中是辛辣難聞的，甚至稍不注意便會將其忽視。可在妖獸的鼻子下，輕易便能嗅到其存在。

  迷獸香也有很多種，有的激發著它們的原始本能就地行那苟且之事，有的卻是夠起它們的食欲隻想著將那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吃入口中，而有的卻是能促使它們發狂腦海中隻盤旋著毀滅周遭一切的念頭...

  當然，迷獸香是人為煉製，自然就分有等級，還有別樣的用處。南宮凡知道萬獸門便對迷獸香有諸多研究，藏經閣中記載了很多迷獸香的煉製方法，甚至能夠借此吸引特定的妖獸。他曾瀏覽過一遍，其中有一種名為“惑天”的超級迷獸香，按記載來看神靈層次的妖獸都會在其中發狂，哪怕超越神靈境界的也會受到影響。

  而在這妖獸貧瘠之地，使用迷獸香的原因根本就不用多想。

  南宮凡鼻子輕嗅，並未聞到血腥味，如此看來，或許自己僅僅是落後了半步？可怎般沒聽到群妖奔跑的聲音？

  不管如何，南宮凡都準備去瞅上一眼，“走，上山。”

  兩人並肩謹慎前行。

  在沉默中爬上山峰五百米，幻詩安皺起眉頭，小手在鼻子邊扇動，“空氣中果然有怪味。”

  “甚至不止一種。”南宮凡麵色愈發難看。

  “到底發生了什麽？”

  “有人用迷獸香將周遭的妖獸全部吸引過來坑殺了。”南宮凡聲音中蘊含殺機，又有些無力。

  他所聞到的第二種氣味，是一種很淡且古怪的氣體，如今都還飄揚在空中，看起來似乎是在掩蓋周遭的一切。

  此時此刻，他已經隱隱有所猜測，或許妖獸們已經被坑殺了...而剛剛屹立山巔的妖獸，聲威浩蕩顯然實力不弱，多半是發現了同伴消失才以大吼發泄怒火。

  “僅僅是這樣嗎？”幻詩安似乎有些失望，她還以為出現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你不覺得憤怒嗎？”南宮凡下意識問道，可轉而便想起了這位姑奶奶曾經生活的環境，怕是屠殺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難怪會如此平靜了。

  “憤怒，為何要憤怒？”

  “想要不成為被屠戮的一員，不能依靠好運，也不能依靠他人，所能靠的隻有自己 。”幻詩安一臉平靜的開口，“這是我們那兒的人基本從小都明白的道理。有的人甚至生下來，還不會走路，便眼睜睜看著自己父母在眼前被吞噬。至於自己為何能夠活下來？僅僅是因為實力弱小，又失去先天之氣，吞下去隻是浪費咀嚼的時間，倒不如等成長起來再吞噬...”

  “病態。”南宮凡不由咒罵了一聲，也難怪冥界生靈一個比一個嗜殺了，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而來，想不是瘋子都難。

  “能讓人大費周章的進行屠殺，其中多半有了不得的寶物。”幻詩安滿臉笑意，“也不知那些人得手沒有，說不定我們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南宮凡輕歎了一聲，感化冥界生靈看來任重而道遠，這是兩個世界觀的碰撞。說起來，此間造成慘案之人與冥界生靈也無什麽不同，不過，在人間界行如此屠戮之事終究是要藏頭露尾，根本不會如冥界那般公然行之。

  當然，世界如此之大，也未嚐沒有邪魔行屠戮城池之事，不過這等人若是稍稍露出點馬腳，基本都要麵臨著追殺。先不說周天帝朝尚且還在，光是正魔兩道都對此唾棄不已，那也會在江湖中寸步難行。

  兩人在沉默中繼續前行，突兀南宮凡腳步一頓。

  “又怎麽了？”幻詩安警惕了起來。

  “我們被盯上了，目光來自山巔，多半便是先前那頭妖獸了。”南宮凡微蹙起眉頭。

  “看來它是將我們當作施暴者，怕是免不了一場大戰了。”幻詩安瞳孔中隱現興奮的光澤，久違的戰鬥，她已經期待很久了。

  “怕是不好解決了。”南宮凡瞳孔愈發凝重。

  “怎麽？很難纏嗎？”

  “是，這多半是一頭大妖，也不知處在何等境界。”南宮凡一臉嚴肅。

  妖獸相比較正常人族而言，因占據身體之利，戰力更強。剛剛從圓滿天境突破的靈道修者，都得三十星才能媲美，妖獸起碼也得五十星才夠格，更遑論在這世上哪怕沒有傳承的妖獸，一般都是在七八星左右才會突破，戰力還得往上提一籌。

  如果是爆星境的妖獸，南宮凡倒是不懼，哪怕帶著一個拖油瓶，就算不敵他也有把握退走。若是匯靈境...那麻煩就大了！起碼也得是超過百星的天驕才能與之正麵一戰。

  雖說武朝不允許修士無緣無故朝凡俗下手，否則格殺勿論。可遠水難解近渴，也得在其間撐下來等著武朝中人察覺到陣法的波動趕來才行。

  鬼知道這是一個時辰，還是一天。

  如果是超越匯靈境的妖獸，怕是轉瞬間就能格殺自己。

  “是有點麻煩了。”幻詩安也凝重了起來，“我的主人，好像要靠你了。”

  南宮凡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知道安分了...”

  話音還未徹底落下，一道獸吼聲自耳邊炸響。

  先前因為武朝的規定，南宮凡疏忽下並未察覺到這是靈道妖獸，可此時凝神下，立刻察覺到了其中威壓。

  不過，好在這似乎僅僅是一位剛剛突破靈道沒多久的爆星境妖獸。

  “呼呼呼...”

  激烈的風聲從高處落下。

  南宮凡借著烈日，模糊的看到一團龐大的黑影從山巔疾馳而來。

  這是一頭狼妖！

  灰色毛發根根豎立，血紅的瞳孔之中彌漫著森然殺機。其身軀足有五人大小，動若閃電，一個跨步便是五十米落下。僅僅一個呼吸便越過兩百米距離。

  “呼...”在靈道妖獸的威壓下，幻詩安呼吸都急促了起來，胸膛起伏，瞳孔卻愈發璀璨。哪怕彼此差距巨大，她也沒有一點慌張，看其蓄勢待發的身軀，怕是還準備與之碰上一碰。

  此時，南宮凡已經無暇理睬這位姑奶奶，整個人瀟灑如風騰挪而起，一腳踏在身旁的樹幹之上，留下一個腳印甚至能從中看到樹木內部。

  他借力而起，不退反進。

  生靈流露出來的氣息能夠偽裝，可一個暴怒的妖獸顯然不會，南宮凡能從其身上感到壓力，卻並不足以致命。

  “有得一打！”

  這是南宮凡的第一反應，他就懶得繼續思考再多了。

  哪怕同情這狼妖，可其既然主動出擊，何況這風係妖獸速度極快，就算一直避退也難免會有一戰，倒不如趁在巔峰狀態下放棄念想，痛痛快快的鬥上一場。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江湖中如此，叢林中更是如此。

  “鏗鏘。”

  黑龍劍出鞘。

  南宮凡屹立樹巔，向著前方疾馳而來的灰影斬去。

  “嗷！”

  狼吟刺耳，風刃顯現。

  灰狼身際環繞青流，哪怕在空中也身輕如燕，靈巧的轉變方向。

  狼從來都不是正麵作戰的妖獸，先前暴怒下直衝衝而來，在要接觸的刹那，氣勢激蕩，灰狼意識到了危機，本性回歸。

  “速度，我也擅長。”南宮凡嘴角上揚，身如神鷹，同樣是青流環繞在身際。隻是顏色要淡上不少，不過多了幾分奇異。

  在運轉身法的刹那，他同時揮劍將快接近到自己的風刃盡數斬落。

  “不是風刃法則...”

  南宮凡立刻辨認出，這並非風刃法則的運用，僅僅是風係妖力外放所形成的局勢。

  這讓他心下淡定了不少。妖獸天生便親近天地，有著各種各樣令人豔羨的能力，可同樣它們想領悟法則更難，除了沒有好的老師之外，大部分妖獸在成為靈道之前根本沒有靈智，完全是憑借本能行事。

  “嗷！”

  見到自己風刃消失，灰狼愈發憤怒起來，血紅的瞳孔中滿是殺機，似乎意識到眼前之人並非妖力便能解決，它身上青光閃動，詭異出現在南宮凡身後，一爪子狠狠落下。

  “來得好。”南宮凡依舊淡定無比。

  在先前與妖力的碰撞中，他已經察覺出眼前灰狼的實力大致範圍，八十星上下，或許離突破到匯靈境並不遠了。隻是因為沒有領悟法則，才沒跨過這道門檻。

  隻見南宮凡腳底浮現金光，速度似乎比之灰狼還要更勝一籌，輕易的避開這一爪，隻有因高速留下的虛影在其間破碎。

  “嗷！”灰狼屹立在南宮凡先前站立的樹巔，眸子之中冷靜了不少。

  速度才是灰狼最大的殺器，可此時竟落入下風，讓它意識到，眼前是自己生平僅見的大敵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

  若是以往，遇到如此強敵灰狼自然是多遠躲多遠，絕不會輕易冒犯，這才是它能活到成為靈道的根本原因。可如今怒火中燒的它可管不了這麽多，腦海裏隻想著為自己的子民複仇，將妖王的囑咐也拋之腦後。

  就算是死，也要將眼前敵人撕碎了再死！

  灰狼身際的青光愈發顯目，狂風刮起，樹葉嘩嘩作響。

  它看起來像是融入這風中，身軀在半空中起舞，不過仔細看去還是能發現，其律動間還是輕觸了腳下林立的樹木，其雖能短暫滯空，可還是得腳踏實地才能閃轉騰挪。

  隻見灰狼身軀不規則的轉動，宛若炮彈一般砸向了剛剛轉過身形屹立在另一棵巨樹上的南宮凡。

  “好。”

  南宮凡沒有一點避讓的意思，手中長劍上浮動金色的焰火，劍芒三尺一斬而下。

  烈焰燃燒，半空都被渲染成了金色，溫度直轉而上。

  灰狼一頭鑽進了金焰中，毛發都在其間萎靡，不過並沒有傷到根本。它依舊氣勢洶洶，似乎要洞穿眼前的一切。

  突兀，它看到了眼前一片褐色，身體猛地一沉。

  它意識到了不妙，隻是兩人相距實在是太近了，隻聽一聲轟鳴，血花迸射，灰色的皮毛飛舞。

  一道核心為灰色的大家夥，身上遍布著金焰急轉而下，將樹枝壓塌，猛地砸落在地麵。

  灰狼在南宮凡兩大法則的合圍下受傷了，主要便是那重力囚籠來得太過突然，在彼此要接觸瞬間將灰狼籠罩，根本不給其一點反應的時間。否則若是糾纏下去，還真說不定誰更勝一籌。

  當然，這也是灰狼慣性思維下，以為眼前是個風係修者，隨後再加個火係，可風火怎般也是極限了吧？萬萬沒料想到還有重力的出現。

  這便是全麵發展的益處了，種種手段相互配合，讓人防不勝防。

  當然，常人若是如此，隻會過多的浪費精力，畢竟他們所修煉的功法或許便局限了他們所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