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宮在此多謝前輩了。”南宮凡雙手抱拳，以示感謝。

  “嘿，還叫前輩？”茅寶劍蹙起眉頭，一臉的不高興。

  “多謝老師。”南宮凡不得不改口。

  “你既然叫了我老師，那就是我劍院之人了。我這當老師的自然不會虧待了你。”茅寶劍幽幽一笑，“你這家夥傲，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修煉這事不要太過好高騖遠，飯要一口口吃，路啊它要一步步走。”

  “我明白。”南宮凡自然知曉其所說是什麽。

  以五十歲的年紀妄圖創出適用的劍法，確實是太過好高騖遠了一些。

  “不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如今所想便是參悟足夠多的劍法，隻要積累足夠，或許有朝一日靈光閃動下便創建出了自身劍法的雛形。正如同領悟法則，常規方式都是先對一個事物有些充足的了解，再在合適的條件下由量變引起質變。如果沒有對劍的了解，不管什麽時候都是空想罷了。”

  “你這小子不簡單，劍法上或許積累不足，可大方向卻把握得很準。”茅寶劍瞳孔微眯，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少年，似乎自己的哥哥又站在了眼前。

  “小子，很好，很對我胃口。老夫就盡量滿足你的要求，看你能帶給我什麽樣的驚喜。”

  “多謝老師成全。”南宮凡雙手抱拳。

  “好不容易才聽到你如此真心實意的叫了我這一聲。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茅寶劍搖了搖頭，“你如今多半是準備正式踏入江湖了吧？”

  “是。”南宮凡點頭。

  “學府之中雖是一片祥和，可有分院必然就有各種各樣、明裏暗裏的鬥爭，爭資源、爭頭名。甚至是內外都在爭。”茅寶劍突兀開口。

  “江湖的主旋律永遠都是鬥爭，學院雖說沒有江湖那般血腥，可身為培養強者的搖籃，裏裏外外的爭鬥是必不可免的，不爭就是一潭死水，如何誕生強者？”南宮凡對此倒是毫不例外。

  “小子理解得通透，不愧是飛升者。”茅寶劍露出笑意，“先前我所說的規矩便是，既然進了我劍院，那出門在外就不要墜了我劍院的威風。若是離開學府，該下死手就下死手，有什麽事已有我劍院擔著。”

  南宮凡瞳孔微微掀起波瀾，其他先不說，光是這幫親不幫理的架勢，還真有了幾分劍閣的味道。

  劍閣出瘋子，惹了一個基本等於惹了一群，曾就有王朝勢力仗著自身年歲大、修為高言語侮辱劍閣女弟子，三千劍仙從各地趕至，劍意掃平三大州，這方皇室及其附庸的親近勢力就這麽被蕩平了，連人皇的麵子都不給。

  是不是學劍的都護短？

  南宮凡此時思緒不由飄飛了。

  茅寶劍臉色都不由白了，這小家夥也忒不把自己這個老師當回事了吧？此時不應該極盡讚美之詞誇誇我劍院嗎？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由輕咳了兩聲。

  南宮凡隻吻耳邊有驚雷炸響，不由不好意思的一笑。

  “這枚戒指裏裝滿了玉簡，都是雜七雜八的凡俗劍招，以及我的一些筆記，你出門在外有空可以多看看。”茅寶劍說著，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有什麽不懂的，回學府時再來與我請教，如今我看著你便煩。”

  虛空崩裂，南宮凡自其中看到了一座在黑夜裏遍地熒光的山峰。

  “這些熒光...”南宮凡下意識眯起了眸子。

  這些光點一個比一個銳利，讓他難以直視，最重要的是，他立刻意識到了這些都是什麽——

  極為濃厚的劍意。

  空間裂縫之外到底是何方？為何會有如此多截然不同的劍意？

  南宮凡滿目疑惑間往山頂望去，熒光點綴、雲霧繚繞，不過他還是從那不知多高的地方感應到了一絲絲極為熟悉的氣息，有別於其他劍意。

  那是屬於劍碑的味道！

  在他處隻是覺得劍碑極為不凡，可具體不凡在哪裏又難以用言語去描述出來。可在這山峰間諸多劍意的映襯下，刹那間心頭便對劍碑有了一個形容——

  一覽眾山小。

  上山的神，正傲立頂端俯瞰下方。哪怕劍碑的氣息很淡，宛若梔子花香一般，此處那些劍意也無法遮掩它的風采。

  或許，這便是茅寶劍所說劍碑的秘密？

  想到此處，南宮凡整個心都一陣絞痛。哪怕明知自己如今的實力，基本上是難以從中探索出什麽奧秘。可一想到自己一路上已經錯失了兩次造化...

  “從這劍山下來後你便自行離開吧。你要尋找的那叫竇盛的小家夥由常庚先接待著。”

  南宮凡正在黯然神傷時，茅寶劍便出聲將他驚醒。隨後，他便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包裹著自己，穿越虛空離開此地。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以他對空間的敏銳，在這一刹那竟感覺到這猶如“神劍”的閣樓中騰起了一道極為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且帶著自己穿梭空間的力量大部分都來自於此處。

  ......

  “呼呼呼...”

  寒風呼嘯，猶如劍吟炸響。

  南宮凡隻覺得自己耳膜都要在其中刮破了，滿腦子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這還隻是在山腳，如果爬上山巔又不知是何種情形？雖說這裏的環境很適合劍修修煉，可這響徹靈魂的劍吟聲下，想要靜下心來比尋常要難不知多少。”

  南宮凡嘴中嘖嘖感歎，不過他也知道，若是一個修煉者如果不能摒棄雜音進入狀態，那還不如洗洗睡了，這基本是修者道路上最基本的要求。

  更何況此處的劍吟聲僅僅是刺耳難聽罷了，聽劍輕吟反倒能從中感應到別樣的劍意。

  南宮凡並沒有貿然向前，極為謹慎的待在這邊緣向內部張望。

  阮穆勉強算是出自一個大戶人家，當然如今百萬年過去，他又沒有子嗣，現在的阮家跟他關係實則已經不是很大。倒是阮童，身為他當初身邊的書童，一直伺候在他左右，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

  阮童一直以來都處理瑣事，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也局限了他修為上的領悟，如果其一門心思撲在修煉上真不一定是如今這垂垂老矣的狀態。當然，如果不是背靠阮穆，說不定他也不會達到如今的修為。

  阮童做事可謂麵麵俱到，哪怕阮穆將其視若自己的親弟弟，可他心中始終還是保持著仆人的態度來麵對這一切。他清楚南宮凡與阮穆的關係，在南宮凡決定踏入江湖的時候，不僅僅將自身所掌管的情報組織交接，還拿出了一塊玉簡。

  這玉簡中不僅僅有著如今在武朝活躍的凡俗情報，甚至還有著各種修為最適合去探險以及獲得機緣的地方。

  這之中，劍院的劍山名列前茅。當然，南宮凡猜測這多半是阮童知道自己身為劍修的緣故。所以才會將劍山排得如此之前。

  阮童所給玉簡之中的情報十分豐富，其中不僅僅有叫什麽名字、所在何方，各種禁忌和要求都有詳細記載，就差將影像直接呈現在眼前了。

  南宮凡在出來之前花費了不少時間將其中的消息盡數消化，讓他對劍山已經算是了解得極為通透。

  劍山，實則叫劍塚更為合適，裏麵是一座座墓碑，裏麵塵封著一柄柄靈劍、神劍，靈器、聖器級別乃至神器級別的都不在少數。

  這些靈劍塵封在墓碑中，在籠罩劍山的大陣下擁有了無窮靈性，會自發激起濃濃劍意，因種類繁多，不管是走疾風一道的劍修亦或者奔雷一道的都能在其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靈劍。

  獲得靈劍的方式很簡單，隻需自身劍意與靈劍共鳴即可。當然如此浩瀚的劍意，也成了劍修最好的修煉場所。

  “裏麵很多劍都是神靈早期所用，他們所經曆的殺戮不知凡幾，哪怕並未誕生劍靈，可也極具攻擊性。若是試圖收服靈劍，反倒可能被劍意所傷。”

  南宮凡瞳孔微微波動，回想著有關劍山的一切。

  不過，他來此的第一目標是最頂峰的劍碑，其次才是體會各種劍意。

  “如今我實力低微，能體會的靈劍隻占很少一部分。”

  南宮凡心中略微感到遺憾，他所走的劍修道路與常人不同，畢竟他所領悟的法則太過繁雜，可為疾風、亦可為烈火寒冰、厚土、空間，乃至還有各種衍生的道路。

  說起來，這裏倒是極為適合他體會各種各樣的劍意。隻是如今他實力低微，隻能望洋興歎罷了。

  南宮凡小心的邁動步伐，輕輕踏入了劍山所在的範圍。

  眼前最近的熒光呈紅色，宛若火星高掛枝頭。

  隨著南宮凡的踏入，這火星綻放出璀璨的色彩。這一刹那，他隻覺得周遭突兀熾熱了起來，哪怕他對燃燒法則也有所領悟，更是擁有兩大火種在體內，此時也感覺到絲絲難受。

  這火焰，直接呈現在識海之中，化作一柄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長劍，橫斬而下。

  “破。”

  南宮凡一聲大喝，瞳孔猛然變得銳利了起來，像是出鞘的神劍正在展露自身風華。

  識海激蕩，主魂手提分魂，宛若飄飄劍仙。

  一劍落下，劍意湧動。

  “鏗鏘！”

  兩劍相撞，火紅色的烈焰長劍僅僅是一個故意間便布滿了裂痕，碎了！

  南宮凡一眼便看出，這不過是初生沒多久的劍意罷了，根本不值得他為此浪費太多時間。

  此時，他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他雖早已對進入劍山將要遇到的種種場景有所預料，可還是沒想到隻是剛進去劍山之中便遇到如此猛烈的攻擊。

  如此看來，這山巔並非想象中那般容易上去。

  “如此倒是麻煩了。”

  南宮凡微微蹙起眉頭，他知道，劍山越高的地方所葬下的劍檔次就越高，那通往山巔的最後關卡中必然是神劍鎮守。

  他雖極為自信，可還沒自信到認為自己能抗衡神劍所散發的劍意那種地步。這多半比先前茅寶劍所設立的考驗還要困難不止一分，這是他這個境界的修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目標。

  “走一步看一步吧。”

  南宮凡覺得茅寶劍還不至於讓自己在此處做無用功，那麽多半以自己的實力來說，是能成功走到山巔的。

  環視一圈，周遭萬千螢火閃耀，可屬於烈焰劍意那一簇已經消散無影。

  劍有靈，這柄火屬性的靈劍在察覺到自身劍意對眼前之人沒有一點威脅之後立刻停止了所有動作，隻是發出陣陣輕吟。

  南宮凡嘴角噙笑，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嗡嗡嗡！”

  陣陣劍吟聲炸響。

  原來，那烈焰靈劍並非停止出手，而是在等待同伴一起出擊。

  先前南宮凡所站立的位置僅有他能觸及到，勢單力薄。

  如今足足兩道螢火閃爍，南宮凡耳邊的劍吟聲愈發刺耳了起來。

  這讓他麵色不由一滯，他本以為解決了一柄靈劍之後，其就不會作妖，那一路前行，雖說仍舊困難重重，可至少不會陷入圍攻之中。

  可如今看來，難度並沒有降低。

  “麻煩了。”南宮凡蹙起了眉頭。

  心念一動，劍意湧動。

  哪怕是兩道靈劍發威，對他而言也不過爾爾。

  “接下來可能就是三柄靈劍、四柄，直至成百上千柄。這樣下去，何時是個頭？”南宮凡佇立在原地，望著這萬千螢火，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唯一可惜的是，這是意識層麵上的鬥爭，自己這身強悍的肉體，雖說能削弱不少威力，可同樣沒了用武之地。”

  南宮凡看著最近的兩簇螢火，一簇屬於烈焰長劍，一簇屬於厚土。或許是有了伴的緣故，兩道劍意潰散之後依舊沒有退步的意思，在他識海中不停蠕動，銳利的氣息肆掠。

  每時每刻都在戰鬥！

  好在這兩道劍意對南宮凡而言沒有一點威脅，哪怕一直這麽捶打下去，對他而言也根本無所謂，甚至反倒是再增強他自身的神魂強度。

  玉不琢不成器，這兩道劍意此時就像兩個大錘，而他的神魂便是還未雕琢的玉石。

  南宮凡打量著自身與兩道熒光的距離。

  與厚土劍意恰巧在十米範圍，而與烈焰在九米五左右。

  南宮凡瞳孔微微波動，“或許，普通靈劍的極限籠罩範圍便是十米？”

  念及如此，他邁動步伐，向著第三簇螢火而去。

  如今所處劍山最低點，這裏的劍意，哪怕匯聚個三五十道對他而言威脅也不是很大，他有的是底氣和時間去試探周遭的規則。

  南宮凡落在這簇青色的螢火十米之外。果然，他並沒有感覺到識海中再掀波瀾。

  “看來阮童前輩也並沒有將所有訊息都告訴自己。”

  南宮凡搖了搖頭，按著規則一步步前行。

  有時，他能一點劍意都不沾染，隻有耳邊時不時響起刺耳的劍吟聲。

  一路前行足足上百米，南宮凡麵色微微一變。

  此時他能確定自己離螢火超過了十米，可依舊感覺到了宛若寒冰的劍意激蕩在識海之中。

  “範圍擴張了，同時劍意的威力也上漲了。”

  學院畢竟是學院，一切都講究個循序漸進，甚至南宮凡在經曆了足足上千簇螢火之後，僅憑用目光便能看清一簇熒光所代表的劍意強弱。

  “果然更亮了一些。說起來，這一路上實則螢火一直在不斷進步，隻是先前算是處在同一層次中，此時算是量變引起了質變罷了。”

  南宮凡瞳孔微微掀起波瀾，如今所感受到的劍意與他自身所領悟的已經相距不遠。

  按他的猜測，若是在前行幾百米便能與自己的領悟完全相當。

  “如果將劍意按照法則層次來劃分，前麵一千米算是初生，如今便算是第二步了。這麽說，我的劍意應當也在第三步左右？如此說來倒是與我對法則的領悟相當。”

  南宮凡所說的劍意，是單一的劍意。如果細分，他所領悟的，風刃、重力、燃燒、凍結...都能算作一種劍意。

  這樣進步或許會慢上很多，可同樣代表著他每個方麵都極為擅長，能夠應付多種多樣的局麵。

  這個層次的劍意對南宮凡而言還是沒什麽威脅，但也不是他輕輕一動便能直接破解。

  “如此看來，我多半是上不去了？”

  南宮凡再次駐足，抬起頭遙望山巔。

  夜色遮掩下，他隻能看清模糊的熒光在閃爍。

  “為何，山上的反倒看起來會黯淡一些？”

  南宮凡心中生起種種疑惑，搖了搖頭清除思緒。

  如今他的目標已經沒有放在踏足山巔之上，而是簡單的前行，在這各種各樣的劍意下淬煉己身。

  “說不定還能收獲一柄寶劍...”

  南宮凡心中剛生起如此念頭，便聽到背後炸響一聲清脆的劍吟。

  擁有靈性的黑龍劍造反了！它感覺自己獨享的寵愛將被分潤，不由自主發出自己的聲音，提醒自家主人，“本黑龍劍還在呢，別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一聲劍吟響徹，一道血芒閃爍。

  隨之萬千劍光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