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機會，還能幹些什麽？”

  陣法被破，南宮凡輕鬆了一口氣。

  不過僅僅是如此還遠遠不夠，這隻是將退後的道路清掃了出來而已。

  若戰鬥不是為了勝利，那將毫無意義。趁著元混亂如今陷入奇異狀態之中無法動彈的時候，他必須得做一些什麽，才能提高再次交戰的勝率。

  該做些什麽呢？

  南宮凡回過頭望向地宮深處...那裏有一方金光閃閃的宮殿，從一開始便給他極大的威脅，甚至與元混亂交手時，都拿出了幾分心神提防它。

  那宮殿，才是這地底空間最為重要的地方。

  南宮凡早已意識到了這一點，隻是從先前的探索來看，他好像拿這宮殿並沒有什麽辦法。

  哪怕他實力突破了此界極限，也休想將其毀滅。

  “如果真想獲得勝利，必須知曉這方宮殿的底細。”

  南宮凡嘴中低喃。

  若是元混亂在冰窟之中再次突破，他隻得全副心神用在交手之上才有幾分機會用黑龍劍將其磨死。如果還分出心神來提防宮殿，那還打什麽？不如此時直接離去，尋個安穩的地方突破到天境再來找回場子。

  南宮凡走到是可以走得十分輕鬆，隻要輕輕揮一揮衣袖，就能不留下任何痕跡的消失在世人麵前。

  可突破之後的元混亂必然不會再如此小心翼翼，就算為了尋找唯一對他有威脅的南宮凡，也必然會將死靈狂潮席卷整個七七大陸。

  到時會有多少生靈消亡？

  光是為了這天下蒼生，南宮凡就不會同意自己不戰而退，那會在他心靈蒙上塵埃，甚至會成為心魔。

  “先做好一個人，才是我的目標。人都是有感情的，都是害怕孤獨的。為了對我極好的胡銘洛等人，也該嚐試一番。”

  輕微的聲音在這附近傳蕩，南宮凡的身影再次消失。

  如今的時間極為寶貴，既然有了方向，他便開始行動了起來，不願浪費一分一秒。或許僅僅就是這一分一秒，就會將事態轉變。

  南宮凡身影出現在宮殿之前，又很快隱去。

  “柱子無法摧毀，先將目標放在其他地方上。”

  南宮凡心念轉動，除了作為支撐一切的柱子之外，宮殿裏還有什麽最為重要？

  “這宮殿就像是一座濃縮的皇宮。皇宮之中，什麽最重要？”

  南宮凡按記憶中的畫麵，在宮殿內部快速騰躍。像是一隻靈活的猴子，回到了山林，一蹦一跳，就竄出去很遠。

  “皇帝寶座...”

  南宮凡自問自答，尋找著任何一處重要的地方。

  一排桌椅浮現眼底，目光所及的最深處是兩扇屏風，遮擋著其後麵的景象。

  兩扇屏風並沒有連在一起，它們接在一方凸起來的平台兩邊。這平台之上，便是一個看起來極為威嚴的座椅，其前方有一方長桌。“皇帝”便應該坐在其上。

  這算是宮殿前半部分的核心，至於後半部分的核心應當就是元混亂用來修煉的密室。

  南宮凡落到高座跟前，眉心豎孔猛地睜開，閃爍著極為刺目的光澤。他將三眼的威能發揮到了極致。

  有了先前麵對柱子所受到的教訓，他並不敢輕易出手試探。

  “唔...看起來又是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南宮凡無奈歎息了一聲。

  這座宮殿的檔次似乎極高，其每時每刻都在散發的七彩光澤，他先前多番觀察也沒察覺到真麵目，還以為真是什麽光明的氣息。

  “說到底還是自己實力太弱，讓三眼蒙塵了。”

  南宮凡自嘲了一句，輕輕伸出了手掌。

  剛剛觸碰到這方勉強能稱得上是龍椅的高座，他的手又猛地縮了回去。

  “該死。”

  南宮凡輕罵了一聲，他感覺自己像是在觸碰長滿尖刺的玫瑰，手指微微一痛，一股難以忍受的酥麻從此流轉而下。

  “不會有毒吧？”他低下了頭顱，望著自己指尖的傷口，一滴血珠滾落，在“嘀嗒”聲中砸落地麵。

  針眼大小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酥麻的感覺隨之消失。

  “好像沒什麽問題？”

  南宮凡疑惑叢生，感覺自己成了丈二和尚。重新將目光投到龍椅之上，“沒想到你還是個會吸血的怪物！”

  他嘴中罵罵咧咧，實則實在尋找到底是什麽東西紮了自己的手指。

  龍椅光滑無比，除了怪異的紋路之外，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南宮凡先前觸摸時，自然是有意避過了那些紋路。他所觸碰的區域，也根本沒有什麽凸起的地方。

  “我的血呢？不會真被吸收了吧？”

  他麵色越發凝重了起來，瞳孔中閃爍著一絲壓抑的興奮。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龍椅越是古怪，越能證明他尋找的方向並沒有錯。

  緊緊盯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龍椅還是龍椅，並沒有因為吸食了一滴鮮血而出現什麽變故。好像剛才的觸感和酥麻，全都是南柯一夢。

  “是夢嗎？”

  南宮凡能肯定不是夢，身為地境修者，他還沒有迷糊到那種程度。

  “有古怪是好事。”他全神戒備，再次伸出了手掌，想起宮殿深處密室的石門，“說不定又是障眼法呢！”

  手指穩穩落在龍椅上先前所觸摸的位置，極為滑膩，像是在撫摸人的肌膚...

  “怎麽可能？難道真的是我太過緊張，而生出錯覺了？”

  南宮凡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現實，可也不得不承認。這龍椅之上哪有什麽尖刺？

  “不對，不對！”他用力搖了搖頭，始終不相信眼前所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一定是我疏忽了什麽！”

  “可到底疏忽了什麽？”南宮凡抓瞎了，瞳孔中閃爍出一絲瘋狂，“將這龍椅摧毀，一切都將明了！”

  他收回了手掌，同時揮動起手中的黑龍劍。

  血色光華斬落，淩厲劍意似要毀滅眼前的一切。

  劍芒突兀停頓了下來，離龍椅僅僅隻有一根指頭的距離。

  此時，南宮凡的兩隻手掌充滿了矛盾，好像兩個人正在爭論，意見無法統一。一隻盡力將劍柄下移，要讓劍鋒觸及龍椅；一隻全力將黑龍劍上抬，阻止“同伴”的動作。

  詭異的畫麵，讓人心生寒意。

  “斬下去！斬下去！”南宮凡張開嘴仰天咆哮，臉上浮現縷縷黑紋，邪意與魔氣交相輝映。

  聲音突兀一變，“這是我的身體。給我，滾！滾！滾！”

  “斬下去，你將獲得所有，什麽人都無法阻止你前行，我也將徹底臣服於你。”南宮凡一隻瞳孔閃爍出極度癲狂和興奮的色彩。另一隻卻滿是凝重與冷靜。

  他萬萬沒想到，邪念在這個時候竟從東躲西藏中站出來作亂。

  差一點就讓他成功了！還好在最後關頭醒悟了過來。

  此時，南宮凡心中滿是疑惑，到底是什麽讓一向保持著極度冷靜的邪念如此癲狂。

  答案應該便在這龍椅之中。隻要將其斬碎，一切都將揭曉。

  “你還是不死心。”南宮凡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邪念竟如此執著，此時都還在試圖影響自己的心神。

  “我們本是一體...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邪念繼續開口，這一次他竟沒有選擇隱藏身形，意圖抗爭到底。

  南宮凡冷冷一笑，不做言語。維持黑龍劍平衡的同時，絞盡腦汁分析眼前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按理來說，如今南宮凡體內是邪念勢微，可因其誕生於《化獸訣》，算是真正將自我斬成兩部分，斬得極為徹底。

  這兩部分差不多大小，一為神靈、一為魔頭。彼此對立，卻又完美相融。

  本邪念還能趁本我不穩時稍稍掌控全身，三番幾次下來，遲早都能讓身體完全熟悉他的存在。可幾次想“一勞永逸”都以他失敗告終，更是在劍真神念之下受到重創，再沒有了抗衡的資本，隻能龜縮起來等待良機。

  如今顯然不是邪念出手的好機會，隻會將其從陰暗之中暴露出來。

  難道邪念做好了一決生死的準備？

  南宮凡的神魂望著在識海邊緣佇立的黑影，看這樣子隨時都可能開溜，他試探了一次，這家夥很快便隱去身形，又出現在識海的另一個角落，維持黑龍劍下斬的動作。

  尋常邪念都是潛藏在最深處，隻有在特定機會才顯露出身形，掌控身體，開始布局，不會讓本我發現蹤跡。就跟以前一樣，南宮凡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經誕生了邪念。不過，如今已經完全不同，南宮凡的本我與邪念都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一切都明麵化了。

  隻是邪念如此動作還是第一次。畢竟隻有本我受到刺激，他才會有可趁之機，如今隻會消耗他這段時日儲存的精力...

  不合常理！

  南宮凡琢磨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能確定這方龍椅應當與“魔”有幾分關聯，才會讓其如此瘋狂。

  會是什麽？

  他對正魔根本無所謂，聖人、佛陀也有成為邪魔的，遭人唾棄的魔頭也有拯救蒼生的舉動。一切隻跟人的本我有關。

  更何況，南宮凡本身也算是半吊子的魔修，對魔的造化那就更不排斥了。

  隻是...眼前這龍椅，真的是造化嗎？怎般看都更像是陷阱！

  ......

  詭異的對峙過了足足一炷香時間仍在繼續，邪念與本我互相操控著一條手臂，讓黑龍劍上上下下抖動個不停。

  隨著本我幾次驅趕邪念，黑龍劍離龍椅越來越遠了。

  邪念越發狂躁了起來，在識海幾次交流，意圖讓本我信他一次。

  南宮凡皺眉沉思不已，他早可以將黑龍劍收回劍鞘之中，隻是心中卻有幾分猶豫，才維持著這詭異的對峙。

  從如今來看，他對這方宮殿沒有一點辦法，隻能任由其佇立在此處，不知什麽時候便會爆發出真正的危機。至少此次斬殺僵屍將會由此而徹底失敗。

  邪念的突然顯現，是預料之外的變故。

  有變故才有變化，才能將現如今的局麵破解。

  隻是他拿捏不準，若是任由邪念胡來，這變化到底是往哪個方向發展。

  不過，他能肯定一點。邪念不會對這具身體做出不利的事情，可對本我就不一定了。

  說不定，此次變化就讓邪念大漲，一舉奪回主動權，暫時掌控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