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峰心神一鬆，可還是感覺自己的安危並不能得到完全的保證，絞盡腦汁，才開口說道，“不如...先戰術性的放棄一邊，隻要能將‘黑澤’率先製住，外麵的黒蛟自然不攻而破。”

  “是你傻，還是我傻？再攻擊‘黑澤’的前提下，還要防禦住黒蛟的攻勢，根本不可能。撤掉防禦，隻會死得更快。”齊天同樣頭疼不已。

  “這...”齊峰無奈一笑，“此時還能有更好的辦法嗎？”

  段太搖頭，以他豐富的經驗來看，此時幾乎已經是個死局...為啥用幾乎？萬一有其他強者插手呢？這天下間的事，又有誰能說得清楚？

  齊天搖了搖頭，滿目憂傷，“這是死局，我們該想退路了。否則，就是我們閑談的這一會兒，‘黑澤’就會破掉地底的陣基...”

  “退路...”齊峰與段太麵麵相覷，怎般也沒想到一天前還身處超級宗門而悠閑自在，轉眼就被迫要亡命天涯。隻是，真的有這麽容易逃跑嗎？

  齊天麵色不變，“此時舍棄掉宗門是唯一的選擇，可以通知旗下弟子進行準備咯。到時一聲令下，便四散而逃，從今天起，世間再無翻天門。”

  段太抬頭看了一眼被褐色光暈籠罩的天空，“家，沒了！”

  齊峰滿目憂傷，“好日子，沒了。”

  齊天倒是依舊淡然無比，他知道，當這個消息散發出去，宗門必然慌亂起來，怎般可能還等待人下發命令才逃跑？絕對是一窩蜂的到處跑。

  他沒說痛徹也完全是為自己著想，他根本就不用取思考就明白，自己才是“黑澤”那小子針對的重中之重，若是發現自己的蹤跡，其必然會追殺而來。不過，當翻天門旗下的弟子一亂起來，自己隻要混跡其中稍加掩飾，誰能輕易的發現自己的蹤跡？

  他不由暗自嘀咕，“所以，越亂越好，越亂越能在其中混水摸魚。最好還是趁‘黑澤’還在地底的時候便亂起來...”

  “那我這就去下達命令了？”段太滿臉不舍。

  “直接用靈力發出聲音通知全宗門即可。”齊天點頭。

  段太點了點頭，回頭張望。首先看的是後方還在辛辛苦苦為陣法灌輸靈力的弟子，隨後看向各個小院中正滿臉擔憂卻又滿懷信心的年輕弟子們...

  他們很多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又能逃出去幾個？

  段太突兀感覺自己這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人也沒什麽繼續活下去的必要了。念及如此，猛然回首，深深看了一眼自家還算年輕的掌門，本還有極大的突破機會，斷臂之後道路又艱難了不少。

  他整顆心漸漸堅定了起來，本溫和的瞳孔閃爍出一絲決然，開口鄭重的說道，“掌門，你來通知吧！然後將陣珠給我，我來給你們斷後...”

  齊峰一愣滿臉不解，這世間還真有舍己為人的好人？仔細看了幾眼，不像是作假，他恨不得抱上段太狠狠親上兩口。有這位高階坐鎮陣法，雖難免被破一途，想必也能堅持很久。而翻天門四周如此之大，光憑一個黒蛟根本無法擋住所有方向。

  有救了！

  就連齊天也是微微一愣，深深凝視自己的老夥計，“你真的決定好了？”

  “反正也沒幾年好活了！如今翻天門剩下的都是我的晚輩，他們還有光輝的未來，保不準裏麵就會出現幾個地境。到時說不定又能在廢墟上重建起翻天門來，我覺得值得！”段太語速飛快，滿臉灑脫。

  哪怕齊天這樣的鐵石心腸，在這番話下也掀起了波瀾...瞳孔中閃爍出一絲悲意，“你還有什麽遺言嗎？我想整個翻天門逃出去的人，都不介意去為你完成。”

  “嘿，不用想著報仇的事，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那還是留一句話吧！”段太深呼吸了幾口，“哪怕沒有了翻天門，可大家還是一家人，能互幫互助的時候不要吝嗇。若真能重建翻天門，我泉下有知，也會為你們喝彩。”

  “好！”

  齊天將陣珠用雙手交到了段太手上，像是在完成一種儀式。隨後衝天而起，幾乎隻是刹那便出現在翻天門上空。

  “我是掌門齊天。頗為遺憾的告訴你們，如今翻天門遭逢大敵，已經沒有能力去避過眼前的難過。為了保存有生力量，大家必須得逃跑了。哪裏跑，誰能跑掉，全都各憑本事。我隻請大家記住段太長老，他決定主持陣法為你們斷後。希望你們不要忘記他的大恩大德。更不要忘記他的遺願‘有朝一日，廢墟上重建翻天門’...”

  翻天門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本還有些淡定的人也滿滿的手足無措，不知該何去何從。

  隨著一個人邁步向陣法邊緣，所有人都朝陣法邊緣靠去。

  大逃亡，不可避免。

  ......

  南宮凡在地底艱難的前行，他已經察覺到了，前方沒多遠的地方便是陣基所在。不過在地底更加堅韌的陣氣下，每前進一步都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翻天門是組合陣法，還是一方龐大的陣法？若是後者，隻要能將前方的陣基摧毀，就會省事不少...”

  南宮凡腦海中思緒紛飛，突兀，他感覺到了從虛無中供應到此處的靈力中，最龐大的一道消失了。

  “難道坐鎮陣法的人換了？看來齊天那廝果然沒什麽大礙。”

  南宮凡幾乎瞬間便判斷出發生了什麽，前進間更為小心謹慎起來，寧願多耗費一點功夫將四周的陣氣清掃一通，才會繼續前行。

  “唔...果然來了更強大的能力。麻煩了。”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南宮凡便察覺到了不對，“這齊天的重心，竟沒放到我這處？甚至比起先前的壓力還略小一點，難道前麵不是陣基？”

  “不管是不是，走都走到這兒來了，怎般也該上去瞅瞅。”南宮凡自問自答，繼續向前移動。

  很快，他便感覺到身體一輕。

  倒不是四周蕩漾的陣氣少了，反倒是更多了幾分。輕的是脫離了土層。

  地底有這麽一個封閉空間，其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就算不是最主要的陣基，也是陣法連通的樞紐。

  “嘿，這翻天門也是古怪。怎般我前來時沒給我太大壓力？除了在地麵上的那次落星之外，根本沒動用除了陣氣之外的其他攻勢！”南宮凡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方密封的空間並不大，幾乎被陣氣塞滿。

  不過陣氣這樣的攻勢，哪有將無數團陣氣匯聚在一起，形成類似落星那般的攻勢強大？此時雖被陣氣塞滿，也頗像是沒有將軍的軍營，遇到敵人的時候亂作一團糟，實則根本沒有一點威脅。

  南宮凡用黑龍劍和翻天印分別強行驅散陣氣，同時三眼大大睜開，往這“地下室”的中央望去。

  那裏似乎有一方大鼎，其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紋路，甚至蔓延向地底...

  “用大鼎當陣基之一...也不怕自己鎮不住？瞧瞧，現在就出事了吧？”

  南宮凡調笑道。實則也是他了解的片麵知識中的想法，陣法的陣基也有很多講究，有的僅僅是石頭罷了。可大鼎，實在是有些太過大氣磅礴了。

  鼎在人族到了如今的進城之中，一直都被稱之為“國之重器”，沒有幾分本事還真鎮不住這樣的重器。

  “翻天門...典型的心大，命不大。”南宮凡毫不吝嗇自己譏嘲的話語。

  漸漸，四周的陣氣被清掃得七七八八，騰出了一大片地方，雖大鼎四周還在不停誕生新的陣氣，可也不足為慮。

  不過，讓南宮凡抓瞎的事情也來了，他對陣法的了解實在是太淺薄了，一時之間竟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應當...將這大鼎轟離底下陣紋所籠罩的地方便差不多了吧？”

  幹這些“粗活”，自然還是翻天印更為合適。

  南宮凡沒有學過有關石印的招式，都是簡單粗暴的直接亂砸一通，不過翻天印的重量實在太過恐怖，就算亂砸也比一些招式還要恐怖，徹底演繹出“一力降十會”是何等意思。

  “轟！”

  大鼎震顫，晃蕩不止，就連其底下的陣紋也閃爍個不停，激射而出的陣氣隨之更多。

  南宮凡極為專注，輕易便察覺到大鼎稍微偏離了一點距離。不再猶豫，掄起翻天印就這麽再次砸了過去。

  “轟！”

  阻擋的陣氣瞬間便被蒸發。

  陣紋閃爍光彩，大鼎搖晃間，有一隻腿已經完全脫離了陣紋。

  “嘿，還挺硬！”

  南宮凡冷冷一笑，又一次掄起翻天印。

  突兀，陣紋閃爍耀眼的光澤，將整個大鼎都籠罩在其中，一股威壓正在鼎內醞釀。

  南宮凡瞳孔一凝，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嚴陣以待，同時心中感到奇怪不已，“怎般先前一點都不抵抗，而如今卻又開始展露攻勢...翻天門這幾位該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吧？”

  南宮凡這一次來到中天大陸上，本便是準備為“黑澤”揚名，從而引起黑家的注意，開始為阻擋天級僵屍布局。不過，在他實力大進後，就忘了自己的“初心”，壓根就沒想過黑家這一茬。而此時，黑家正好到來，與他形成了裏應外合之勢。

  如今所展露的攻勢，不過是段太在主持陣法進行垂死掙紮，順道為翻天門近萬弟子進行掩護罷了。

  南宮凡瞳孔死死盯著大鼎上方，那裏已經有極為顯目的褐色光暈在吞吐間顯露了出來。

  同時，四周的陣氣一掃而空，似乎全部都匯聚進了大鼎之中。整個大鼎似乎都隨之活了過來，蕩漾著恐怖的氣勢，好像在告訴南宮凡，“自己身為‘國之重器’，豈非浪得虛名？”

  “嗞！”

  刺耳的摩擦聲。

  大鼎之中孕養的東西終於被“吐”了出來。

  又是一顆完全由土係能量組成的圓球。看起來跟落星並沒有什麽兩樣，隻是如今要更為凝實一些。

  “這七七大陸所有的陣法，所凝聚的攻勢，不會全都是這樣吧？”南宮凡無力吐槽，難道圓球形狀的能量，更容易進行攻擊？這一點他可不敢恭維。

  圓球脫離了大鼎，在其上空輕輕滾動了兩圈，一點點裂縫浮現。

  “擱這兒自殘呢？”南宮凡此時並不好直接上前，以免攻勢變化太快，防護不及。

  他雖一直藐視陣氣的威力，可當其凝成其他攻勢時，那完全是兩個概念，稍有不慎便會受到傷害。有這麽一點安全距離，他便能夠做出足夠的應對。

  畢竟如今是孤軍深入敵人宗門腹地，能不受傷還是不要受傷的為好。

  “哢嚓。”

  圓球上的裂縫以極快的速度擴張。

  “嗞！”

  裂縫又突兀靜止了下來。隻是在原地不停的搖晃，一縷縷陣氣從中激射而出。

  比起未經雕飾的陣氣，如今看起來便銳不可當，再在四周殘存的陣氣下，顯得氣勢洶洶。

  “劍氣？”

  南宮凡生出了一絲興趣，若非此處場合不對，他很想用自己領域內的劍氣與其切磋一番。

  不過如今嘛！當然，是碾壓過去！

  南宮凡將翻天印放大，橫擋在身前，向前走動。背後是堅硬的石壁，雖土係劍氣還是能輕易的穿梭其中，可它們主要衝殺的方向還是前麵。

  不過是走了五步...

  “噗噗噗...”

  無數的劍氣前仆後繼，紮在翻天印上，連一點浪花都沒掀起就完全破碎。

  倒是舉著翻天印的南宮凡，連連邁著小碎步朝身後退去，才能卸去其中承載的勁道。

  “我的劍氣不是對手...還好剛才沒有繼續轟砸大鼎，否則這劍氣圓球爆發，自己還真很容易就被劃出幾條口子來。”南宮凡品足論道，顯然眼前的壓力，還沒達到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劍氣連綿不絕，南宮凡也越來越靠近石壁。

  “喵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南宮凡被這連番的轟砸惹得生氣了，他隻是怕眼前的大鼎並不是底蘊陣法中最重要的一環，才用這消耗最小和最安全的方式來抵擋劍氣摧殘...可沒想到它們卻蹬鼻子上眼了。

  他雖能使用土遁術，可這般被擠壓在石壁，也保準會受傷。

  “重力領域！”

  南宮凡以前的重力領域頗有些幹燥，可如今有了翻天印就大為不同了，這塊石印本就有類似重力的威能，兩者相輔相成，狠狠朝前方頂去。

  同時，手中黑龍劍舞動，輕鬆便將劍氣擊潰。

  當南宮凡全力施為之後，一下子便頂著劍氣的刺落上前五步，離大鼎還剩下最多兩步的距離。

  他還不罷休，大有一鼓作氣將大鼎也一舉擊碎的氣勢。

  “轟！”

  翻天印頂著巨大的壓力，狠狠撞在大鼎之上。

  這次蠻修、靈修兩條道路一齊全力施為，比起光憑蠻力狂暴不知多少。

  在這一擊之下，大殿大半都脫離了陣紋的籠罩。

  恰到此時，這一輪劍氣攻勢也宣布告罄。南宮凡悠閑的掃視四周，“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此處，誕生的陣氣一下子減少了很多。”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他果斷將大鼎完全轟出陣紋的範圍。同時將四周本就稀薄的陣氣清掃了一遍。

  “果然，此處誕生的陣氣大幅度減少，與尋常陣法內部已經毫無區別。”南宮凡張望了一圈，露出笑意。不過也算是明白了，這大鼎並不是翻天門陣法中最重要的一環。可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清掃出一個陣基，就代表著有有了一處安穩的地方，以此為根據地，離掃清所有陣基還遠嗎？

  南宮凡將目光放到了本在大鼎之下的陣紋上，如果說陣基是樞紐，真偽就是紐帶，而陣基中的陣紋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隻要將其破壞，陣法必然會失去流暢感。

  “與神紋果然有很大不同。神紋隻要知道其來源，還算是有跡可循，而陣紋感覺之中隻有著作為‘紐帶’的作用。”

  南宮凡低頭看了一會兒，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可不會幹難為自己的事情，果斷決定用暴力強行破壞。

  這種破壞，黑龍劍更為得心應手。

  在聲聲“滋啦”中，陣紋再不複先前的模樣，甚至可以說變成了一團糟，什麽都看不出分毫。

  南宮凡為自己的傑作感到很滿意，同時也發現了，在陣紋遭到破壞後，此處地下的密封空間中再也沒有誕生出一縷陣氣。

  “唔，這可真是個苦力活喲！”

  南宮凡無奈搖頭，將大鼎收入戒指之中，毫無留戀的離開了此地。

  按他的預估，此處直接上去，就算不是修士們供給陣法靈力的地方，也相距不遠。

  由於並不是先前所行進的道路，在地底漸漸向上的過程中，南宮凡又過上了剛剛才經曆的枯燥時間，無休止的與陣氣糾纏。

  若非在土裏，陣氣倒是很好解決，可土係陣氣一進入土層之中，就變得難纏了起來，幾乎稱得上是神出鬼沒。

  這也是先前齊天感覺自己機會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