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稍慢一拍，也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麵色窘迫無比，話音中滿是懇求，“小黑，求你了。”

  南宮凡挑了挑眉頭，點了點頭，“僅此一次。”

  “多謝多謝。”

  能將這個如此老實的男人，逼迫到如此地步，南宮凡也有些好奇正主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老劉輕車熟路進入一處閣樓中。

  剛才所站立的院子，果然如同南宮凡所猜測的一般是後院。如今進了閣樓之中，不過是一牆之外，就傳蕩來極為熱鬧的聲音，還伴隨著一股劣質酒精味。

  聲音中有男有女，調笑聲不堪入耳。

  南宮凡不由用靈力將自己兩邊耳朵堵住，免得汙染了自己的心靈。

  老劉一連上了兩層，打卡了一間房門。

  調笑聲遠去，撲麵而來的是一股讓人欲罷不能的芬芳。

  不過在南宮凡極為靈敏的鼻子下，卻輕易嗅到了其中潛藏的臭味。

  “就是這裏...”老劉恭敬說道。

  “你就這麽信我？”南宮凡眸子閃動。

  “我請過其他醫師，看到院子之中的場景就甩袖離去...”老劉略微有些尷尬。

  南宮凡點了點頭，姑且認可了這個說法。

  “我就不進去了...”老劉搓了搓手，翻手間，出現一枚戒指，“這個請你收下。”

  “你不進去不好吧？”南宮凡神念掃過，已經洞察房間之中，隻躺著一個女子，多半就是老劉的紅顏知己。

  雖都說醫者父母心，南宮凡自認有這個心驚，可該避嫌的時候，他也拿捏得極為清楚，生怕由此生出更多麻煩的事情。他倒不是怕麻煩，隻是單純的覺得沒那個必要而已。

  這世間誰也不會覺得麻煩多，還故意去沾惹麻煩。

  “沒事，我信得過你。”老劉露出自己的大黃牙。

  南宮凡默然無語，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半晌才開口說道，“最好還是一起進去。”

  同時，他用神念打開這被抹去印記的戒指，裏麵整整齊齊擺放近兩百枚中品靈石，翻手就將其收好。他雖對醫藥費不是很在乎，可那是對沒資本的人來說，若是有錢的人，他收起來絕不會有一點手軟。

  在南宮凡看來，這本就是自己應得的。為此絕不會在心田裏掀起一點波瀾。

  “你進去吧。”

  老劉邊說，邊輕輕將南宮凡往裏推。這讓其不由深深蹙起了眉頭，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可還是順著這股力道進入了房間之中。

  在透入窗戶的陽光下，整個房間一覽無餘。

  房間不大，擺設也極為單調，不過一張小桌，其上有杯子、酒壺，三兩獨凳。除此之外，就是一張在輕紗遮掩下的木床。

  雖天色尚早，燈光未開，可整個房間還是充斥著一股極為曖昧的氣息。就連自認為自製力不錯的南宮凡，心頭也生起了一股火焰。

  眉目搖曳，南宮凡發現床頭有一炷香，已被點燃，寥寥煙霧纏繞，芬芳味是從其間散發出來，還勾動人最原始的本能。

  “媚香？”南宮凡挑了挑眉頭。

  這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至少如今的檔次來說，這裏的媚香絕不會是什麽好東西，隻會勾動人心神，分泌原始本能氣息，對身體有諸多壞處。

  “這裏該不會是，采陽補陰的地方吧？”南宮凡心生懷疑。

  心靈蛻變，再加上半年沉澱，他已經完全掌控零度之霜，此時稍稍讓冰霜覆蓋心田，立刻冷靜了下來，就連所謂的火焰也被完全熄滅。

  這在貧困地區的青樓，所用媚香不是什麽好貨，他能輕易壓製住。

  耳邊突然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南宮凡眸子越發沉靜，一步一步朝木床走去。

  走到床邊，透過輕紗，南宮凡總算見到了所要醫治之人的模樣。心中打了個六分，若非身上妝容太多，紅塵氣息太重，甚至能達到七分。

  “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也不怪老劉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南宮凡淡然一笑，一把抓起了輕紗，將其全部推到了木床上沿。

  輕紗消失，女子的麵容完全展露了出來。安安靜靜躺在木床上，長長的睫毛不停顫動，似乎在睡覺時也極為不安穩。

  南宮凡隨手一拍，將媚香打滅，芬芳緩緩散去，鼻尖繚繞的臭味越發濃厚起來。

  他心中已經對這女子的傷病已經有所猜測，可還是抱著醫者嚴謹的姿態舉目打量，同時神念湧動而出。

  南宮凡立刻變得有些尷尬起來，果然猜測完全沒錯，這出問題的地方，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

  “為什麽就不自愛呢？”

  南宮凡幽幽一歎，可也不好說出更重的話語。

  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從小生活在歡聲笑語之中，何況有不少專門幹這一行，偷、搶，無所不用其極。

  對一些女子來說，與生俱來的美麗，本該讓無數人豔羨，讓無數男子拜倒在石榴裙之下，可當其自己或者家人沒有保護美麗的力量時，這反倒是成了最大的禍患。

  寧願生來平庸。

  這是多少人的幻想。

  南宮凡念及如此，悠悠一歎。世間有黑就有白，這些下三流的東西，根本不是說消滅就能消滅的。就連人皇當世時，世間也有不少藏汙納垢的地方。更何況，中天大陸及下屬兩片大陸走的更是無為而治的仙道作風，壞心思的人更有了發揮的餘地。

  想改變太難了。

  隻能無奈去接受這個事實，隻能期望自己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去瞧見這世間的閃光點。或者等有實力後，辦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南宮凡，若是有人在他麵前強搶民女，他肯定會極為果斷的出手，為此得罪他們背後的勢力也在所不惜，可不在他身前，他就沒那個心思去拯救了。

  他一直標榜自己是一個凡夫俗子，也從來沒有做什麽拯救蒼生的英雄那個心思。

  當英雄多累啊？管好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就是最大的完美。

  南宮凡心念閃動，手掌一翻，指尖出現一根銀針。

  傷病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好意思去驗證，也沒那個心思去輕撫問題所在，隻好用醫師最為極為基礎的針灸之術來治療。

  下針如有神。

  在神念的探索下，這一針必不可能落空。

  “噗嗤。”

  一針入肉。

  南宮凡指尖綻放出一股暖流，順著銀針進入女子體內，開始向四周蔓延。

  “唔！”

  一聲呻吟自粉唇中傳開。

  這能讓不少人心潮澎湃的聲音，南宮凡卻連眸子都沒波動一下。

  不得不說，零度之霜與醫者心態真是完美配合，人有七情六欲，心靈難免有所瑕疵，可在這“絕對零度”狀態之下，外物對南宮凡的影響微乎其微。

  至少，眼前女子的呻吟聲，還不至於讓零度之霜破防。

  南宮凡淡定自如，抽針，再次落下。

  慢條斯理，可每一次下針都極有講究，可見其對人體的了解超乎了尋常人想象。

  一般人，隻要知道丹田就好，最多再知曉自己功法在體內運轉的路線，根本不會去研究其他的東西。

  這些東西，如今看來十分多餘，可當修煉到深處卻極為有用。

  醫道若有成，無一例外都是真正的強者。

  相比起煉丹師虛浮的靈力來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醫道才是正道，丹道不過是醫道的一個分支。

  很快，南宮凡就收針而立，房間內的煙消雲散。不管是何人，此時都隻有驚歎，南宮凡竟有著針到病除的本事。

  可他卻沒有一點自得，反倒是蹙起了眉頭，他雖將病因摸透，更是初步醫治了一番。可並未將病根清除，最多第二天那令人作嘔的臭味就會重新滋生。

  南宮凡心中略微估摸了一番，至少還得需要十日功夫，水滴石穿才能將病根完全磨滅。哪怕十日之後，若是這女子仍如現在這般作息和生活，有極大的可能再次複發。

  老劉算是他在自己的那一條街上最為熟悉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他做不出反悔的事情，可心中也同樣不想再次來到這個地方。

  南宮凡眉頭慢慢回落，嘴中不由喃喃自語，“這才是考驗我真功夫的時候...半年來，求之不得的事情。”

  雖醫術一直在巫修的境界提升下穩步前進，可他畢竟沒有經曆過多少實踐。

  按修者的說法來就是，南宮凡對功法極為熟悉，卻還沒有正式修煉過，其中或許有些不可預知的變數，隻有修煉之後，將這些領悟完全化作自己的東西，他才能算是一個修煉宗師。

  自信一笑，南宮凡再次捏動銀針。

  巫力湧入，銀針輕顫，綻放出乳白色的光澤，一股聖潔的氣息緩緩迷茫。

  針落。

  勢如驚雷。

  看起來似乎要一針戳死眼前女子。

  “噗嗤。”

  有血花乍現。

  一直閉眸的女子微張紅唇，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呻吟。

  不過先前充滿了無盡的誘惑，如今卻是摻雜一絲絲痛苦。

  醫生隻會慢工出細活，那不過是學藝不精。

  真有諸如巫醫這般手段，或者是將靈力加持到醫術之中，醫者同樣能像丹藥那般下猛藥。甚至比丹藥的藥性更加霸道。

  畢竟丹藥在體內揮發，有不少都作用到了其他地方。而醫生所使出的能量，卻完全在自身的掌控之中。這才是真正的對症下藥。

  南宮凡眸子閃動，不顧鮮血，抽針、落針一氣嗬成。

  巫力湧動，甚至夾帶著一絲絲青蓮道火的氣息。

  火木屬性再加神修天賦最為適合的就是成為煉丹師，而火金屬性自然是煉器師。醫師就要簡單很多，隻要有那個心，人人都可習醫，不過相對來說，有木屬性或者水屬性的天賦要更為順暢一些。

  畢竟常見的屬性之中，隻有這兩種最溫和，還有生機的特性和滋潤的作用。

  南宮凡如今沒有領悟木、水法則，隻能借助青蓮道火來行事。

  青光閃耀，乳白色的光澤充斥木床之上。

  一聲呢喃，一聲輕歎。

  南宮凡目露喜色，成了！

  轉頭，天空竟泛起了一絲黑色。

  抹了抹額角淌落的汗水。

  以前都是醫治玄境之下的凡人，那些病症輕鬆都能解決。

  第一次醫治玄境修者，對他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身邊的人似乎醒了，南宮凡回過頭剛想說話。

  一道聲浪劃破整個閣樓。

  “非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