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秦使05
作者:王庚申      更新:2020-03-22 13:59      字數:2085
  秦使張蘇來到宮門投貼,口稱“大秦昭王遣使張蘇拜見楚王。”執金吾不敢怠慢,傳令使一層一層傳進去,正值楚頃襄王臨朝匯百官議事,快要散朝時分。侍從太監,勿勿走到楚頃襄王羋橫耳邊,輕聲道,“秦使張蘇求見!”楚頃襄王一楞,片刻方道,“宣。”待從太監大聲喊,“宣秦使張蘇靚見。”傳令官一階又一階傳下去,直達秦使張蘇。

  張蘇年約三十出頭,容貌端正,著秦服,持節,氣定神閑,邁大步,拾階而上,不一刻來到正殿。正殿寬敞威儀,十數根圓柱支撐著雕梁畫棟,鳳凰飛於錦縵,裝飾高貴鹹嚴王家風範。張蘇一瞧,嚄,文武百官分列兩旁,文官峨冠博帶,武官氣宇軒昂,又向上望,但見楚頃襄王冠冕堂皇,居中而坐,宮娥執扇,太監執拂,儀態萬方。

  張蘇朝上作揖,山呼,“大秦昭王特使張蘇拜見楚王。”

  楚頃襄王示意免禮平身,然後問道,“秦使張蘇何來?“

  張蘇昂首答道,“大王,我乃為秦楚和親而來。敢問大王,前者我大秦皇帝派皇子安國君,來楚國接親,何以滯留楚國?敢問大王,意欲何為?”

  楚頃襄王米橫,大怒,但卻不動聲色,不怒而威,他揮手示意,喝“來人!推出斬之。”眾武士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綁縛張蘇,就要推出斬首,以正視聽。

  “哈哈哈…哈哈哈…”張蘇並不畏懼,被武士推著向外走,他邊走邊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武士且慢!死到臨頭你笑什麽?”羋橫喝住刀扶手,叫住張蘇問。

  “一,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二,我乃秦王特使,我張蘇人頭落地,秦國大兵將至,敢問楚王,陳都城防堅固否?”張蘇直視楚王,一字一頓,直達天聽,說罷哈哈大笑。張蘇清楚,但凡一笑,定使楚王犯疑惑,從而下說詞。

  楚頃襄王直氣的麵如紫肝,目露凶光,要殺人以捍衛天威不可犯,但他右手緊撰著朝衣角,竭力忍耐,強壓心頭怒火。他有切膚之痛刻在心中,當初秦派武安君白起將秦軍20萬,幾月間,攻下郢都,楚軍潰不成軍,一泄千裏,無奈自己攜文武百官逃竄,遷至陳城,以之為新國都,方才安頓幾年,整治軍政,休養生息,現在抗秦,力不從心,忍耐,再忍耐。孔子曰,小不忍剛亂大謀。

  殿中武將氣得直跺腳,恨不得上前,一劍斬之。文臣但凡有骨氣之人,咬碎鋼牙,摩拳擦掌,欲狠狠揍之。

  “豎子!你官居何職?張儀是你什麽人?但敢口出狂言!”令尹子蘭,年已四五旬,生得富態,此時跨前一步,指著張蘇嗬叱道,“我大楚地方千裏,東至於海,南至於嶺南。汝之秦國,乃西陲小國,撿周天子之漏,乃至稱霸西戎,又商鞅變法,專好武力,肋迫六國。俗語有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以我楚國之地大物博,戰車千乘,何懼如此秦國。秦盡可發兵來攻,楚人不懼。”

  “昔日,大秦武安君將兵來攻,屢敗楚軍,陷郢都,走陳城,惶惶不可終日,何言不懼?”張蘇道,“無論我在秦國是何官職,但今日,我乃秦王特使,我代表秦王。至於張儀,非親非故,乃同姓而已,天下姓張者成千上萬,難道皆張儀親故嗎?我大秦昭王,英明神武,資質天縱,胸懷天下,任用賢人,遠離小人。從不任人唯親,嫉賢妒能,放逐賢臣,任用奸佞。”

  “你…”令尹子蘭,手指著張蘇,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張蘇的意思,奸佞是他子蘭,進讒言使楚頃襄王放逐了屈原,以至屈原投汩羅江。放逐是放逐,但是,屈原投汨羅江,是他太脆弱,受不得挫折,並不幹已事。再說,屈原處處與楚王相左,放逐是遲早的事,我隻不過讓他提前而已。我作為臣下,順從主公,我為主公排憂解難,有何錯哉?天下輿論洶洶,矛頭直對,我而來,何其不公也。但今天被秦使當眾說出,氣得渾身發抖。

  “大王不必與秦使製氣。”太子少師黃歇越班而出勸楚王道,又勸令尹道,“大人何必與一小臣計較,讓秦國小看了我們大楚。”

  楚王臉色稍和順。令尹子蘭又退到文臣之列,捧笏而立。

  “敢問秦使何來,為秦楚開戰乎?”黃歇直麵張書問道,“秦楚和親,不僅利於楚,而且利於秦也。”

  “要打便打,要和便和,悉聽尊便。”張蘇要在氣勢上壓倒黃歇,故而目視黃歇,危言聳聽,以打壓楚王,從而不戰屈人之兵。

  “秦國雖強,秦軍雖虎狼,但山東六國,國士乃秦國數倍,人眾士卒乃秦國數十倍,若六國合縱,秦國以一已之力抗山東六國,秦王可安枕乎?”黃歇並不急,來娓娓道來,“秦國西有義渠之害,東臨趙國韓國魏國,三晉皆好戰,特別趙軍,及秦軍之匹敵也。敢問,秦楚和親,是否雙利也?”

  “此一時彼一時也。”張蘇狂道,“目今義渠來歸,崤山以西,沃野千裏,皆我大秦疆域,西並巴蜀,北接河套,戰車千盛。帶百萬萬,虎視六國。六國欲與秦和親者,相連於道。”

  “義渠何時並於秦?”

  “義渠受我王感召,遂並於秦。並無刀兵,故山東六國不知也。”

  “秦楚和親,乃經我手,楚王所托,某自當盡心竭力,得秦王允準,擇日婚嫁。但因嫁妝未齊,故而耽誤至今。”黃歇解釋道。

  “敢問大王,何時送親?我大秦得勝之師,其勢甚銳。如若和親,請立送入秦,如若不和親,請放安國君歸秦。兩家各備戰車,戰場上見。”張楚昂立直視楚王道,“我大秦昭王,命小臣知會大王。”

  “著黃歇全權辦理楚秦和親事宜。”楚頃襄王傳旨,“秦使張蘇著驛館安置,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