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時千羊隨著負芻來到城中。

  須句城忙而不亂，緊張而有序，街中車水馬龍，街邊商肆酒館賓客盈門。

  李斯瞧在眼裏，心中暗歎，此莫非小康之世，好一個宰無允，上馬治軍，下馬治民，不世出之才也！

  李斯讚歎一回，心中驀地升起一個欲望，我李斯如果治理天下，亦是如此耶！

  “分頭行動，午時此處匯合！”

  負芻顧不上觀瞧，事不宜遲，踩點探軍情乃行動的必需。

  “諾！”

  時千羊應一聲去了。

  李斯應一聲，見負芻向東，時千羊向南，自己遂向北。

  李斯一路騎行，一路打量。

  須句城，並不大，約為楚郢陳的二分之一，街上不時有甲兵巡邏。

  李斯騎行半柱香的時間，來到功坊大街，遠遠見一處衙門，門楣上懸掛一扁，上書“太守府”。門外列站著甲士，手持長戟，腰懸刀劍，背著弓箭。

  “啊呀！“

  李斯略一分神，一片樹葉飄落，座下馬眼一晃，受了驚，一尥蹶子，把李斯掀下馬來，那馬向街邊行人撞去，街邊正有一男一少，迎麵走來，眼前撞上。

  李斯爬起身，想去追那馬，自然來不及，隻好把眼捂上。

  李斯捂住眼，隻聽噅噅噅，啊的驚呼者，似乎突然被一隻手掐斷了。

  李斯拿開自已的手掌，睜眼一看，那匹馬被定格在那裏，被一人勒住馬韁！馬前一老一少，少的撲在老的懷裏，都閉著眼，正瑟瑟發抖。

  “啊！”李斯心中一塊兒石頭落地，急忙快步向前。

  “老人家，沒事了！”李斯輕聲呼喚，等老人睜開眼，他又問道：“老人家沒事了，快看看孩子！”

  那老人鬆開懷抱，上下檢視，孩子安好，他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李斯懷裏摸出來一兩銀子，放到那孩子手裏，說道：“馬受驚了，恐怕嚇到你了！這點銀子，你回去買點藥吃壓壓驚！”

  那老人不讓孩子收，李斯又推讓一翻，那老人方才讓孩子收了，然後才千恩萬謝去了。

  “魯地乃禮儀之邦也！”

  李斯歎道，換作別地，可能被訛了一筆。

  “謝謝，這位壯士！”

  李斯先作揖行禮，然後去接馬韁繩！

  “給！”那人遞過馬韁繩。

  “啊！是你！”

  李斯伸手去接，那人轉過臉來，李斯驚呼一聲。

  “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那你把馬韁繩，往李斯懷裏一丟，抬腳就走。

  “兄台！”李斯忙牽著馬，一瘸一拐跟著，邊走邊叫，“兄台！等等我！”

  那人隻顧走路，沒停的意思！

  “兄台！你這人怎麽這樣？”李斯怒了，喊了一嗓子！

  “我這人怎了？”那人突然轉身，直撲過來，突然光影一閃，劍已架上李斯的脖子上，“信不信我宰了你！”

  “你不能殺我！我救過你兩次！”

  李斯瞪著眼睛道，突然一股體香，從那人身上發出來，經過鼻孔，吸入肺中，又傳道神經中樞。李斯心道，一個大男人，身有香氣，變態。

  “你救我兩次！我拉住馬，沒撞死兩個人，扯平了！”那人冰冷地說道：“再跟著我，宰了你！”

  “宰吧！不宰你是孫子！”

  李斯把眼一閉，任於那人宰割。

  “滾！”那人收回劍，罵道：“免汙了我的寶劍！”

  “我叫李斯！兄台貴姓？”

  李斯一本正經地問，心道這人真奇怪，娘們一樣喜怒無常。

  “薛芣笖！”那人揮揮手，揚長而去。

  “後會有期！”

  “後會無期！”

  李斯見薛芣笖去遠了，遂找棵樹，把馬栓好，在痛疼的地方按摩，以舒緩跌傷，還好馬行的並不快，才沒有大礙。

  “胡庸一在，就好了！”

  李斯想起胡庸一來，經他的手，配了跌打藥，一貼就好。

  李斯休息了一陣，看看天色，遂上馬去城西，趕去匯合。

  李斯騎在馬上，突然一個念頭閃現，碰到薛芣笖三次，都是與我等前後腳。李斯心想，莫非他跟我們一樣。李斯回想，頭一次我去漱芳齋打探信息，他去漱芳齋；第二次，我們夜探鍾太守府，他夜探鍾太守府；這第三次，我探城北，他又探城北。

  一次巧合是巧合，三次巧合，自然不是巧合！

  是敵是友？是友是敵？

  李斯一時無從判斷。

  ∽

  天約午時，李斯剛到城西，時千羊、負芻前後腳到了，看神色，進展並不順利，且街上人多眼雜，又不能及留。

  “時千羊，你去通知他們，城外駐紮，等候命令！你速去速回，到城東客棧找我們！”負芻令道。

  “諾！”時千羊受命去了。

  李斯隨負芻去城東客棧，馬匹交與店小二拉去喂料飲水。

  李斯與負芻，在客房內，匯總商議下一步行動。

  “負公子！太守府在城北，看甲士規格，當是宰無允在此！但防守甚嚴，如果夜探，凶多吉少！”

  李斯把所見所聞，詳細陳述，又略作分析歸納。

  負芻跪坐在案幾後，神色凝重，片刻說道：“宰無允真帥才也！我去城東，已探知糧屯之地，守衛甚嚴！屯內有駐軍，不時有甲士巡邏！此事難為！”

  “糧屯官可打探清楚了？但凡是人，總有可破敵之策！”

  李斯心想，難為方顯出我等之膽識過人。

  “糧屯守將閆典，率兵約千餘人，居內值守！外有新增巡邏兵二千，主將李丙，一盞茶功夫巡邏一次！”負芻說道：“一則要快，在巡邏間隙進入，乘值守不備，一鼓燒之！”

  “派時千羊晚間潛入糧屯，踩一下點！然後再定行動！”

  李斯思恃片刻，以宰無允之調兵遣將，必有後手，非亂中取勝，一舉而成才行，遂諫道。

  “司晨所言，正合我意！”負芻跪坐，盯著幾案，思量。

  “篤篤篤！”

  聽人敲門，李斯開門，時千羊閃了進來。

  “負公子，他們去城外十裏處，安置好了！養精蓄銳，專等號令！”時千羊跪坐下。

  時千羊把上午探究情況，略一陳述，並不太多價值信息。

  三人略作休息。

  一覺醒來，已到晡時，小食時間到，三人用罷膳，又回到客房，謀劃已定，專等天黑以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