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貌合神離
作者:
照貓畫虎反類犬 更新:2020-12-18 23:53 字數:3205
吳家的兩隻妖精,一隻古靈精怪,靈動活潑,像是捉摸不透的清歌一曲,若即若離,永遠保持著淡淡的疏離,讓人欲罷不能。
另一位,則柔媚入骨,一顰一笑之間皆有風情萬種,都好似隱晦的邀請和暗示,讓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吳靜曼的巧笑倩兮,聲聲入耳,吳燁華居然心裏湧起一股躁動的感情,他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心裏暗罵了一句妖精,急忙移開了目光,不敢直視那吳靜曼仿佛蕩漾著柔光的雙眸。
吳燁華這微小的動作卻被吳靜曼盡數收入眼底,她眼睛微微眯成危險的弧度,嘴角漣漪般的笑意更濃,那是宛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不過我看似乎真正的大人物依然沒有到場呢。”
一個身體健壯的中年人出聲,他即使在這蕭瑟寒冷的秋天也依然隻穿著白色的背心,裸露出兩條肌肉虯結的胳膊,那鋼筋般扭結在一起的肌肉,讓人頓時聯想到惡龍,暴力,血。
中年人眉毛一挑,目光挑釁般上遊離過每一個人。
“吳山柏,你在暗示誰呢?你這個傻大個活的不耐煩了吧?”
有人靠在窗台上,抱著胳膊,尖聲尖氣的說,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吳山柏憨憨的撓撓腦袋:“抱歉,我腦子不太靈光,是不是又說錯什麽話了?”
他那憨厚樸實的模樣惟妙惟肖,真的讓人想起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或者工人,然而在座的各位全都心知肚明。
能站在這裏的,沒有一位是簡單的角色,把玩權術,玩弄心機,都隻不過是家常便飯。
每個人都帶著一副麵具!
吳山柏不再說話,真的很老實的緘口不言,但是問題如今已經被他的“無心之言”給擺上了台麵,變得尖銳起來,在場的吳家九龍,或抬頭望天,或蹙眉低頭,都是各懷鬼胎。
這是一汪表麵清澈寧靜的湖水,但在這恬淡的外表下,數十股暗流糾纏在一起,形成致命的渦流,他們斟詞酌句,小心翼翼的吐出每一個詞語,一步走錯,就會被拉進萬丈深淵!
會場內寂靜如死,岑寂越來越有重量,如同海底汙泥般逐漸淹沒了一切,讓人窒息。
侍者大汗淋漓,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息著,他不得不解開領帶以保持呼吸的順暢,窒息像是水,填埋了他整個肺部!
一直緘口不言的老婦人卻忽然睜開了蒼老混濁的眼睛,那瞳孔曾經倒映過眾人遠未出生時的風景。
“他有資格遲到。”
老婦人僅僅是沙啞的一句,微弱的幾乎耳不可聞,但卻讓這無形的亂流頓時平息。
一聲悠悠的歎息,吳靜曼如同一條慵懶的蛇,她婀娜嫵媚上身段也像如妖豔的腹蛇,手撐著腦袋,暮雲般的三千青絲垂落,旗袍下露出玉一樣瑩潤雪白上大腿。
“真是讓人羨慕的小子啊。”
她在眼前展開纖纖玉手,百無聊賴,翻來覆去的觀賞著自己圓潤的指甲。
周圍那些暗藏著森然殺機的表情也隨之消逝,嘈雜的談笑聲逐漸響起,似乎大家真的都成為了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
侍從終於能夠呼吸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麽失態,兩股戰戰,心幾乎要從胸腔裏突突的跳出來,唾液黏的像是膠水,他本能的想要逃出這個房間,可是理智死死的摁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他的腳如同鋼釘一樣狠狠的紮住地板,他必須平穩的站住,不至於失態,否則將會麵對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忽然,那喧嘩聲漸漸的小了,直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同一處。
那裏是鋪設著紅色地毯的盡頭,一扇門發出吱呀悠長的響聲,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緩緩的被人推開。
一個輕靈活潑的少女出現在門的後麵,她推開門,顯然是嚇了一跳,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時間顯得不知所措,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而少女的身後,是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男人。
平凡……不對,甚至是平庸,侍從在這裏工作過許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見識過,有些懷著從他們身為貴族的父輩那裏繼承的榮耀,永遠昂首挺胸,永遠驕傲著,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而有些人則毫不起眼,平庸的就像是是夜空裏的星星,他們會被輕易的忘記,這種人一轉身就會迷失在人山人海裏,如同一滴水匯入大海那樣再也找不到。
眼前出現的男孩顯然屬於後者,這樣平凡的臉孔和這裏的諸位都格格不入,難以想象,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如果不是那個仙女般的姑娘緊緊的摟著他的胳膊,侍從甚至以為男孩是自己新上任的同事,前來交接工作。
是的,這個男人不屬於這裏,侍從暗暗的想到。
從眼神中久可以輕易的看出端倪,侍從見過很多種眼睛,此刻正在房間裏虎視眈眈對峙著的,是群狼的眼神,凶狠,貪婪,嗜血,舌頭如同火焰般在尖牙利嘴之間閃爍,眼睛閃著綠光盯著你,時刻準備撲殺。
而那端坐在太師椅之上的,是獅虎的眼神,霸道,凜冽!即使是凶猛的群狼也要嗚咽著退避三舍。
這種眼睛裏藏著獅子的人,是生來就要統治一切的帝皇,煌煌天下,縱橫四海。
侍從低著頭,賊眉鼠眼的用餘光打量著孫禹年。
是了,不會錯的,自己從不看走眼。
孫禹年的眼神,不是狼,也不是虎,沒有哪個茹毛飲血的野獸會擁有如此憂鬱溫順的眼神。
他是一隻羊羔。
這裏是殘酷野獸的集會所,他們將在這裏廝殺,吞噬,在舊王的麵前浴血奮戰,最後決出最強者,而那個人,也將理所當然的繼承舊王的一切,他也將擁有……
獅虎般的眼睛!
而孫禹年這樣綿軟柔弱的生物,更適合在牧羊人的懷抱裏,他在這種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地方,注定要成為別人的餌食。
諸多眼光毫不避諱的盯著兩人,少女從未沒有被這麽多哥哥姐姐同時以這樣嚴厲的目光打量過,她嚇得縮了縮脖子,藏在了孫禹年的身後,隻露出半個身體,倉鼠般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外界。
這場注視漫長而又嚴峻,殘忍的如同一場淩遲,少女看著這些平日裏和藹可親的哥哥姐姐們,忽然覺得如此陌生。
孫禹年是這場審訊的受刑人,他被每個人從頭到腳的打量,每雙眼睛都像是一把利劍,鋒利的好像要剖開他的心髒
孫禹年接過了所有的目光,麵不改色,衝著他們淡淡的點了點頭。
老婦人淡淡的咳嗽打破了寂靜,那些審視頓時冰雪般消融。
她混濁的眼睛看著少女和的孫禹年親昵,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粗糙的手掌摩挲著盤龍拐杖,一句話也沒有說。
“呀~來了啊,真是個可愛的小男孩呢。”
吳靜曼巧笑情兮的迎了上來,她柔軟如蛇的手臂環上了孫禹年的身體,輕車熟路的攬住他瘦削的肩膀。
孫禹年不反抗,但在吳靜曼的懷裏微微的皺眉,麵前的這個女人很熟悉如同輕易的抱住一名異性,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曾經不可自拔的沉溺在這溫柔鄉中。
這親昵的動作頓時引起了少女的不滿,她氣鼓鼓的嘟嘴,叉著腰,好像想說些什麽,可是最後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別扭的把頭扭向一邊。
“安了安了,我隻是把他借走一小會哦。”吳靜曼抽出一隻手笑眯眯的拍著少女的腦袋,眼神中有著仿佛姐姐般的溫柔。
少女被隱晦的戳破了心思,頓時害臊的羞紅了臉,頭壓得更低了。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哄堂大笑,隻是這笑聲中,卻隱隱約約的透露著些不懷好意,幸災樂禍……
侍從冷汗浸透了全身,他死死的低著頭,驚恐的想到。
這是群狼的笑聲,他們正對著柔順的羊羔磨牙吮血,而這隻可憐的羊羔顯然還一無所知。
孫禹年顯然陷入了某種陷阱之中。
“我是你媽媽的妹妹呢,叫阿姨~”吳靜曼摟著懷裏的孫禹年,親昵的說道。
“阿姨好。”孫禹年溫順的回答。
“嗯 ,乖,乖。”吳靜曼一副十分高興的模樣,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她滿意的拍拍孫禹年的腦袋,表達著自己的親昵。
“還有這些人,都是家人哦,讓阿姨給你介紹介紹吧……”吳靜曼轉過身對著眼前的眾人說。
之前氣氛劍弩彎張的眾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紛紛綻放出和藹的笑容,和孫禹年打著招呼。
孫禹年也一一鞠躬問好,真的如同一個乖巧的晚輩。
這一切是如此和美,就好像真的是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族迎來了他們走失的血親。
可是那些長輩看著鞠躬的孫禹年,帶著笑意的眼睛深處卻始終有著一抹揮之不去的寒芒,那似乎是一種冷笑,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家人啊!”侍從驚駭出一身冷汗,膽戰心驚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