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險起見，李主任拿著單子又詢問了一遍，“請問楊小姐的眼睛究竟是哪裏不適呢？”

  ??“恩，就是有些不舒服。”楊雅雪想了半天後回答。

  ??這種答非所問的答案讓李主任有些生氣，你說這大淩晨的，正常人都在榻上睡大覺呢。

  ??他好容易熬到主任級別，不用整宿整宿地值班了，現在倒好，遇到這麽個活祖宗。

  ??李主任沉著聲音故意嚇唬她道：“楊小姐，你這眼睛三天兩頭地不舒服，就是正常人也得謹慎對待的，更不要說你的眼睛是移植的。”

  ??“你快點說哪裏不舒服，給李主任說明白了！”李主任的話沒有嚇到楊雅雪，卻把林子越嚇了個夠嗆，急催促她道。

  ??楊雅雪不過是找個借口讓林子越大晚上出來，給他那什麽狗屁妻子一個下馬威罷了，這會兒真讓她說她怎麽編個好理由啊。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林子越的冷眸告訴她光是靠敷衍是敷衍不過去的，憋了半天的她終於想出了絕妙的好理由，“我，我最近不是大三了嘛，因為課程不多就想出去找找兼職。你也知道人家招藝術生兼職多是要看顏的，我就戴了個美瞳，所以……”

  ??“什麽？你還敢戴美瞳了？”林子越怒不可遏，一步一步地緊逼楊雅雪。

  ??楊雅雪因為承受不住強大的壓迫感，隻得往後退。

  ??林子越的一張俊臉因為憤怒擰成一團，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我是不是過於放縱你了，才會讓你這麽任性！”

  ??“可是這雙眼睛也是我的嘛，我想變美點難道不行嗎？”楊雅雪纖細的手指描繪著自己的眼廓，一臉的委屈，“子越哥哥，有時候我的眼前總會劃過一輛車飛快地衝向我的場麵。我怕……”

  ??“一輛車飛快地衝向你？”林子越的一張俊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扭頭看向李醫師。

  ??正當李醫師要開口解釋的時候，林子越抬頭製止了李醫師，繼而對楊雅雪道：“你先去外麵等我，我和李醫師談些事情。”

  ??楊雅雪撇嘴，有什麽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不過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外麵候著，看樣子她這次是糊弄過去了。

  ??楊雅雪剛把門關上，林子越的厲眸就對上李醫師。

  ??李醫師被這淩冽的目光一嚇，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麽。同樣心裏也暗道如今的年輕人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林總，楊小姐說的這場麵您應該不陌生吧。”李醫師有意賣個關子。

  ??林子越冷眼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李醫師訕笑一聲後，不敢再賣關子，直接道：“其實楊小姐這情況在每一個眼角移植的病人身上都會發生。因為眼睛是有記憶性的，主人過於震驚或者是經典的橋段都會被眼睛記錄下來。其實人的眼睛可比照相機管用多了，照相機再牛像素……”

  ??“為什麽她現在才會看到這些？”林子越直接打斷了李醫師的話。

  ??“按理說，這種情況最常見於眼角膜剛移植不久的時候，這麽多年了突然出現的原因嘛……”李醫師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子越一眼後繼續道，“當然了，也有很多事情是醫學無法解釋的想象。”

  ??林子越睨了一眼這老狐狸之後，起身離開。

  ??李醫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翹著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茶杯歎道：“唉，現在的年輕人是越來越沒有耐性嘍。”

  ??門外，楊雅雪見林子越出來，勾著衣角一副做錯事的委屈樣像極了蘇樂樂。

  ??林子越話到嘴邊的斥責以及疑問最終都生生咽了進去，兀自一人帶前走。

  ??楊雅雪見警報解除，小跳著挽起林子越的胳膊一起走。

  ??在走廊的拐角處，穿著白大褂的方遠譯在見到熟悉的麵孔時心頭一滯，片刻之後他拿出手機對著溫馨的背影拍下了一張照片。

  ??方遠譯出神地望著兩人的背影，心道：“林子越啊林子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說服自己放手，沒想到你卻再三地給我機會。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待他再次回過神時，早已不見兩人的身影。

  ??方遠譯闊步走去小護士的值班室裝作不在意地道：“剛才好像有一對男女過來，是掛什麽科的？”

  ??方遠譯超高的顏值，卓越的能力早就在小護士傳得神乎其神的。

  ??試問如今神一般的人物在向你問問題的時候，小護士們當然是當搶答題一樣搶答啦。

  ??“哦，那對啊，聽他們的稱呼好像是哥哥妹妹來著，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為了避免方遠譯對那女人產生什麽幻想，小護士最後一句話是斬釘截鐵。

  ??“嘖嘖，你難道不知道現在人都喜歡叫另一半為哥哥嘛，更何況那林總又是霸道總裁那一類型的。”還有小護士補充道。

  ??最後一個比較木訥的小護士回答了方遠譯的疑惑，“這是醫院的老病人了，那個楊雅雪一直掛李主任的眼科，經常半夜前來複診。”

  ??“謝了。”在得到了幾個莫名其妙的答案之後，方遠譯終於聽到了想要聽的答案，他微笑道謝。

  ??和煦的笑意溫暖了所有小姑娘的心房。

  ??“哎呀呀，不愧是咱們醫院從外麵引進的海歸，這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實在是奪人心弦啊！”

  ??“也不知道方醫生喜歡什麽哪一款的，我好改啊。”

  ??“你們可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快點去查房吧！”

  ??早就走遠了的天鵝並沒有聽到值班室鬧哄哄的一片，他直奔李醫師的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

  ??方遠譯心事重重地從辦公室裏出來，雙手插進口袋裏，坐在門口的休息椅上摩挲著手機的金屬外殼。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起身而立，徑直掏出了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出去。

  ??“滴滴”一聲，另一頭接收了短信。

  ??方遠譯重新把手機扔回了口袋裏，回到了自己的值班室，站在窗戶前俯瞰著深夜的A市。

  ??沒想到在他離開的這些年裏，A市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當年他和阿樂一起去過的遊樂園早就成為了高樓大廈，兩人走過的小路也不知被擴建成了哪條大道……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