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有什麽話就說吧，別走了。”

  ??林挽歌腳步驟然一頓，看向身側還在繼續往前走的刑如煙，主動開了口。

  ??刑如煙其實心裏一直在琢磨著怎麽開口說往事，走了這麽多路，腳步這麽慢，卻還是沒想好，用什麽樣的語言來開這個頭。

  ??怎麽說，都是錯。

  ??“挽歌，你這次回來是怎麽打算的？”

  ??林挽歌微微仰頭，清風拂過麵頰，像一雙溫柔的手，帶著它的氣息，在她的心頭留下了些許痕跡。

  ??她伸手將碎發別在耳後，“替我爸報仇。”

  ??“然後呢？”

  ??刑如煙急忙接上了話，語氣聽起來有些急迫。

  ??林挽歌垂了垂眸，沒有作聲。

  ??她知道刑如煙問這個話的目的是什麽，估計是隻想知道她和薄慕言會怎麽樣。

  ??隻是她到如今，還是沒辦法果斷堅決地說出，在一起或者分開。

  ??因為連她自己都是一個漩渦裏打轉，怎麽都解脫不出來。

  ??除卻她自己的感情，她希望林江辰不要因為大人的事情，受到任何傷害，以至於她現在很少去考慮自己和薄慕言之間的關係。

  ??如果原生家庭，會造成心裏傷害，那麽她寧可單獨帶著辰辰，過相依為命的母子生活。

  ??也好過精神上的折磨。

  ??刑如煙見林挽歌不作聲，急了，雙手捧住她的纖細而瘦削的手指，帶著濃濃的歉意道：“挽歌，媽都知道，之前的事，是我和慕言，對不起你。”

  ??從M國回來的這些天內，她無時無刻不在責怪自己當時的決定，怎麽當時就不阻止呢？

  ??當薄慕言說出要彌補李嫣然的時候，她如果能堅持反對，或許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而家裏也不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初甜蜜的三口之家，現在誰都不開心，也不能在一起。

  ??林挽歌咽了咽口水，目光沒落在刑如煙的身上，而是漫無目的的遊移在花園裏，卻沒有任何焦距。

  ??她的心思是浮動的，僅僅因為刑如煙說的話，就讓她倍感傷感。

  ??“媽，這件事，我們不談好嗎？不管誰對誰錯，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站在二樓窗戶口的薄慕言，目光直直地凝著在底下花園走動的那個白色身影。

  ??與旁的黑色樹影想比，尤為的凸出顯眼。

  ??林挽歌長身而立，裙擺隨著風的吹動，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軌跡，像從天上飄落下來的嫦娥般，仙氣飄飄。

  ??不算遙遠的距離，但卻看不清她的臉上是什麽神情，薄慕言往旁邊挪了挪，“嘩啦”一聲，突然將整個窗簾都拉開了。

  ??視線豁然開朗，他隻想站在這，多看她一眼，看看她到底是什麽心思。

  ??刑如煙很傷感，蹙眉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挽歌，你聽我說，是媽的責任，沒規勸好慕言，更沒照顧好辰辰，你要怨的話，就怨我，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慕言就沒好好睡過一覺，你。。。。。。”

  ??很多話，卡在了她的喉嚨裏，難以說出口。

  ??作為母親，她親眼看著薄慕言一天天地頹廢，卻無能為力。

  ??她隻想著讓薄慕言快點走出陰影，才想著讓李嫣然進來，分散他的注意力，更何況，當初他也是要彌補李嫣然的。

  ??與其以後找一個不知根知底女人，還不如找李嫣然，有了孩子且會一心一意照顧薄慕言的。

  ??可薄慕言還是一如既往，可能是愛子心切，她才會不理智地做出這麽多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事情。

  ??導致現在的局麵，變成了這樣。

  ??林挽歌被她的手握得有些疼，輕蹙了下眉頭，不動聲色抽回了手，淡淡一笑，“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當初是，我現在也是，對嗎？”

  ??她的笑容寡淡地好似在告訴刑如煙。

  ??絕情從來都是相互的。

  ??她能絕情，憑什麽要求林挽歌她就要深情呢？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刑如煙還是私心過甚，想讓林挽歌摒棄前嫌，接受薄慕言。

  ??林挽歌清冷的麵容，在淺淡的月色下，越發的冷若冰霜，隻見她微微勾唇，“一切隨緣吧。”

  ??話語輕飄飄的，聲音不算輕，卻全數被湮滅在了風中。

  ??刑如煙卻聽得一清二楚，心裏是歎了又歎。

  ??薄慕言這會是真的看清了，隻覺得她嘴角的笑，是那麽遙遠，好似隨時都會離他而去似的。

  ??這樣的感覺，一點都不美妙。

  ??他都已經將林挽歌帶到了老宅，算是有了質的飛躍，一切循序漸進。

  ??“嘩啦”一聲，又徹底將窗簾拉上，阻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刑如煙見自己的交心和愧疚，並未能讓林挽歌有動搖的跡象，不免傷感。

  ??之前做的那一切，的確是太傷人心了。

  ??早知道有如果，她或許什麽都不會做了。

  ??不會讓薄慕言用所謂的彌補，用感情去換。

  ??更不會讓李嫣然入住薄家老宅，用她所以為的好，去強迫薄慕言。

  ??而如今，林挽歌和辰辰，卻有家不想歸。

  ??林挽歌攏了攏身上的薄紗外套，“風有點涼，我們回去吧。”

  ??刑如煙隻勉強笑了笑，“挽歌，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靜一靜。”

  ??“嗯。”

  ??林挽歌淡淡地嗯了一聲，如平緩流淌著的溪水一樣，沒有半絲的起伏。

  ??而後她就直接順著來時的林蔭小道，準備回老宅。

  ??偌大的後花園，風聲夾帶著葉子晃動的沙沙聲，隻餘下了刑如煙一個人。

  ??她雙手交叉抱著，或許是有些冷，手指不斷地搓著手臂，凝望著林挽歌往回走的背影，心思複雜。

  ??她的步履優雅如初，一步一步走得是步步生蓮，前方宅子裏的光線，好似是為了她開的，那麽亮眼卻又那麽清冷孤寂。

  ??她真的已經決定離開了嗎？

  ??刑如煙垂眸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慕言，你和挽歌難道真的就這樣了嗎？”

  ??無數種情緒從心頭深處湧了上來。

  ??愧疚，難過以及傷心等等。

  ??就像是一個個不安分的小孩，在她的腦子裏叫囂著。

  ??林挽歌剛踏入薄家老宅，就看到林江辰小跑著過來，似是時刻注意著門口，所以才第一時間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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