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沒等來林戰的回答, 他就被隊友叫走了。

  ??但她很快就被另外兩人分去了注意力。

  ??張建國應該是看見歐曉兒來了, 走下場喝水。

  ??偏偏就那麽‘巧’, 歐曉兒站著的地方就是張建國放水壺和外套的地方。

  ??他走過來, 有些意外又有些高興地跟她打招呼：“歐曉兒同誌, 你怎麽來了？”

  ??歐曉兒指了指蘇桃：“陪蘇桃同誌來看她家屬的。”

  ??“哦。”

  ??兩人這就沒話說了, 眼神都不敢往對方臉上看, 卻又不舍得走開。

  ??過了一會兒，張建國忽然仰頭大口大口地喝水，把大半壺水喝完了, 然後偷瞥了一眼歐曉兒，一副苦惱的樣子，“哎, 水喝完了, 我還好渴……”

  ??歐曉兒立刻解下自己的水壺給他：“喝我的吧！”

  ??張建國雙眼發光，“可以嗎？”

  ??歐曉兒一張小臉慢慢紅了起來：“可以啊, 你……”

  ??她剛想說, 你倒到自己水壺裏, 那人卻已經直接對著嘴喝了。

  ??歐曉兒的臉騰的燒成紅色。

  ??蘇桃在不遠處看得直樂嗬, 曖昧期的小甜蜜, 她都能感受到了。

  ??有人喊：“張建國, 分組打半場，快來！”

  ??張建國又要下場了，他把水壺還給歐曉兒, 又撿起地上的衣服, 匆匆塞在她懷裏說：“歐曉兒同誌，我外套放在地上趴髒了，你幫我拿一下。”

  ??說完，也不等她反應，就回到球場中了。

  ??蘇桃在心裏嘖了一聲，有點好笑，給打籃球的男生送水、拿外套、加油，那不都是校園裏男女生之間最有愛的互動嗎？

  ??張建國還是有點會的嘛。

  ??蘇桃正想走過去，林戰卻小跑著過來，“你是來看球的？”

  ??她一臉莫名，但也照實回答：“不是，來晃一圈就回家。”

  ??她還有工作要回家做呢，如果不是歐曉兒很想來，又不好意思一個人來的樣子，她才不來。

  ??“那行，等我。”

  ??林戰說著，就朝等著他的6名球員喊道：“你們打吧，別算我，我送我愛人回家。”

  ??蘇桃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其實我不用送，你可以跟他們打。”

  ??林戰卻接過她手裏的筆記本，又解下她的水壺自己背上，淡淡道：“你不看，我幹嘛下場？”

  ??蘇桃：“……”

  ??所以剛剛想下場，隻是想耍帥給她看？

  ??蘇桃跟臉紅撲撲的歐曉兒打了聲招呼，就和林戰一起走回家了。

  ??林戰翻了翻她的筆記，隨口問：“第一批兔子快可以出欄了？”

  ??“嗯嗯，”蘇桃點頭，“兔子原本就長得快，你給的種兔也好。”還有靈泉作用，生長速度快了很多。

  ??林戰看了幾眼，合上本子又問：“你考慮過兔子的銷路嗎？”

  ??蘇桃想了想，“沒仔細去考慮過，不過現在全國都沒什麽人養兔子，肉食也稀缺，隻要銷售人員肯跑，那賣出去肯定沒問題的。林彥和周承澤上次賣白羽雞不也很順利麽？”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太浪費了。”

  ??“嗯？”

  ??“大隊裏養的這批兔子是從我那裏買的種兔，皮毛質量非常好，肉質也不錯。如果你賣給飯店供銷社，皮毛就浪費了。”

  ??蘇桃微愣，眨了眨眼，“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賣皮毛，肉又浪費了，而且皮毛賣不出價。”

  ??林戰勾了勾唇，眸光微閃，卻沒繼續再說什麽。

  ??又提起另一個話題：“你這幾天記錄這些數據，有什麽用？”

  ??蘇桃笑：“我要搞大事！”

  ??她說完，卻看林戰沒有什麽反應，她清眉微挑：“你好像不怎麽驚訝的樣子？”

  ??林戰：“猜得到。”

  ??“哼！”蘇桃的失落也就一會兒，要想從林戰那張臉上看到什麽激動驚訝的表情，太難了。

  ??-

  ??第二天，蘇桃花了一天時間，做了一份數據報表，一份報告和一份方案。

  ??晚飯後，就找了蘇建章和林戰幫她看了一下。

  ??經過這幾天，對大隊裏大大小小各個生產組的調查和數據分析，她有信心，這份體現產量和收益還有預期收益的報表，應該能打動公社領導們，爭取能在整個公社推行第二大隊這種小生產組的運作。

  ??“你們覺得，這個報表的說服力，足夠了嗎？”

  ??蘇建章看得老懷甚慰：“不錯不錯，我覺得夠了。”

  ??林戰看了看，卻說：“再等一等，還能更漂亮。”

  ??蘇桃也知道，再過一陣子，別的大隊白羽雞出欄，自己這邊兔子大批量可出欄，成績當然更漂亮。

  ??但是，她不想等啊，趁著農忙先把手續搞定了，過陣子農閑正好可以發展副業，挺好的。

  ??“先試試，不行就過一陣報表更好看的時候再試。”

  ??林戰沒意見：“嗯。”

  ??幾人又討論了一會兒她寫出來的方案，蘇桃就回自己房間完善方案去了。

  ??-

  ??4月下旬的某天中午，郵遞員送來了一封信，是給林彥的。

  ??他平靜地拆開來，然後平靜地拿著裏麵的東西走到廚房門口，對著炒菜的林戰說：“哥，今天中午加兩個菜。”

  ??林戰：“理由。”

  ??林彥：“我拿到初中畢業證，和高中錄取通知書了。”

  ??林戰：“……嗯，理由很充分，準了。”

  ??在堂屋和兩小隻玩的蘇桃和廚房裏的大妹：“…………”

  ??大妹率先笑著跳起來：“哇——二哥我沒聽錯吧？！”

  ??說著，她就去搶林彥手上的東西。

  ??林彥遞給她，她就拿過去和蘇桃一起看，卻隻有二中的錄取通知書。

  ??大妹翻了翻信封：“畢業證呢？”

  ??林彥：“一個月前就收到了，在我房裏。”

  ??大妹瞪眼：“那你怎麽那時候不說？”

  ??林彥攤了攤手，“我本來想連高中的畢業考也一起考了，再拿到畢業證跟大家炫耀的。但是縣裏沒有一所高中同意我直接考試，還說我必須去他們學校正常上兩年學。”

  ??之前林戰托了戰友的關係，讓林彥參加了縣裏一中初中的畢業考，他以全科滿分的成績通過考試。之後他拿著成績單，還想把高中畢業考也考了，卻屢屢遭拒。

  ??“後來隻有二中同意我讀半個學期後，可以試著和畢業生一起考。”

  ??大妹欣賞著那份通知書，“哇——二哥你還是好厲害啊！”

  ??蘇桃：“這才半年不到，就讀完了所有課程，林彥你真是個天才！”

  ??林彥一被蘇桃誇，就有點不好意思，“還好吧，課程內容挺少的。”

  ??蘇桃想了想，問他：“你想過以後是繼續讀書，還是做什麽沒有？”

  ??書裏林彥沒上過學，但卻是一個非常好學的人。他一邊找弟弟妹妹們一邊在底層摸爬滾打，深夜就捧著書自學，後來讀過夜校，生意經都是自己悟的。

  ??非常勵誌，也非常苦。

  ??蘇桃之前就跟大家提過，高考很大可能就在這幾年恢複的可能，所以才問他是不是繼續讀？

  ??林彥：“我跟著大哥。”

  ??大妹壓低聲音：“跟著大哥幹嘛？你也想打獵？”

  ??林戰那些事林彥知道一些，但是大妹才10來歲，是一點也沒有察覺的。

  ??她隻知道，大哥退伍後，打獵為生。

  ??雖然大哥好像打獵賺了很多錢，但是……

  ??大妹：“嫂子給你上的那些興趣課，全都白教了嗎？咱們這樣的人，不讀書哪裏有什麽出路？你就甘心一輩子在這個小地方當個獵戶嗎？你有沒有遠見？”

  ??上過蘇桃的課，她心裏覺得讀書才是最好的出路，大哥是沒條件讀書，二哥怎麽能這麽狹隘？

  ??忽然被妹妹訓了，林彥有些懵，一時沒說話。

  ??蘇桃噗嗤一笑，“林彥，其實你可以一邊讀書一邊跟你哥學本事，以你的智力，大學的課程對你來說肯定不難。有機會還是應該去深造的。”

  ??林彥點了點頭：“嗯，如果有高考，我也要去試一試。”

  ??頓了頓，他好像隨口一問：“嫂子你呢，你還考大學嗎？”

  ??他這話一出，除了小妹，所有人都看向她。

  ??林戰剛好端菜出來，聞言也頓了下腳步，才繼續走過來。

  ??蘇桃才19歲，正是上大學的年紀。

  ??蘇桃原本想說‘應該會去考一考’，但看到大家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她改了口，笑道：“我暫時沒想好。”

  ??三小隻好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林戰垂眸不語，腳步一轉又回了廚房。

  ??蘇桃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如果她真的要去上大學，就必須離開本地，離開這個家。

  ??而且這個問題是超級現實的，在她原先的世界，多少知青回城高考之後再無消息，鄉下的愛人和孩子都不要了，男的女的都有。

  ??蘇桃穿越前也才大學畢業不久，所以對於上不上大學並沒有什麽執念。

  ??但在這年代文憑還是挺重要的。

  ??話題就此跳過，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吃了一頓加了兩個好菜的午餐，就各自回房午休了。

  ??林戰跟在蘇桃身後，全程靜默。

  ??蘇桃坐在床邊，脫掉外套和鞋襪，這才抬眼看他。

  ??他倚在書桌邊上，站著，並不過來，隻一雙墨眸靜靜地看著她。

  ??蘇桃莞爾：“不睡覺？”

  ??林戰眯了眯眸，還是不語。

  ??“從剛剛吃飯的時候就知道你不對勁，讓我猜猜……”蘇桃展顏一笑，“是因為我想去考大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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