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橘和張姍姍商量著工作的事兒。江北橘說：“按說你這剛要做月子，我當婆婆的得伺候著，可我這邊要伺候了你，那邊你跟慶友的房子就危險了呀。我是這麽想的，你媽也沒上著班，讓你媽看護你一陣兒，你媽要是不願意，咱們給她點錢呀。就是這錢也不能立時給，就先欠著，等這房子貸款能正常還上了，咱們該給她多少給她多少，肯定少不了！”

  ??張姍姍猶豫著，似乎是在考慮。

  ??江北橘說：“我可真是一點二心也沒有呀！這還不是為了你們的房子！”

  ??張姍姍說：“媽，我知道的。其實我也想著是讓我媽來看幾天。我嫂子坐月子，就是她媽伺候的，我表姐，也是她媽。說起來，這當媽的管著閨女坐月子也是正常，應當應分呀。”

  ??江北橘放了心。

  ??馬上又聽張姍姍說：“媽，我是這麽想的，我跟慶友也不能一直兩地分居著，我想著領著孩子到市裏跟著慶友住。慶友那兒租的房子也大，我媽也能過去照顧著。這樣我住著也方便，慶友也能經常見著我跟孩子。知道有了孩子生活不容易，他也就能踏踏實實的工作了。”

  ??江北橘願意聽這個，心說這再好不過了，她去了市裏，她也不用每天給她準備飯食。

  ??這新媳婦跟婆婆，一開始還能好生生的相處一段日子。可時間長了，免不了有矛盾。這個年代的媳婦厲害的，都拿婆婆當保姆使喚著。飯得婆婆做，活兒得婆婆幹，到出錢的時候，還得是婆婆上。這比保姆還合適太多。

  ??當婆婆的，一時半會還能伺候著，時間長了，誰願意這個？

  ??她立時就同意了，還誇張姍姍好打算，說：“你看你跟媽真是一模一樣，是個能幹的，慶友要是能讓你教著學出點好兒來，這就是你的大功勞呀！”

  ??兩下裏說好了，當天晚上張姍姍就給她媽打了電話，把自己這兒的情形跟她媽說了一遍。她媽一時有點想不開，怨江北橘這婆婆當的不負責任，可無奈張姍姍一門心思的順著婆婆說話，說婆婆也不容易，出去當牛做馬還不是為了他們掙錢，一番道理講下來，張姍姍她媽也沒話說了。

  ??第二天，徐慶友就領著張姍姍回了他市裏租的房子。房子裏一起合租的人家計劃著要搬走，可一直說搬也沒搬，徐慶友心裏計算著房子到期的日子，隻說一到期立時就趕他們。可合租的那人見到徐慶友拖家帶口的來了，當天晚上立時也就搬走了。

  ??他們前腳搬走，後腳張姍姍的媽就來了，張姍姍的媽一來，徐慶友立時就感覺房子變得又小又狹窄。

  ??張姍姍的媽一進門就去抱她的外孫女，抱著外孫女，立時又挑三揀四：“這小孩的小被子得裹緊一點呀，你們裹的這麽鬆，孩子不鬧呀？”

  ??徐慶友說：“這不沒哭嗎？”

  ??張姍姍她媽說：“現在不哭，是她什麽也不懂，等懂了你看孩子得落成什麽樣！”

  ??徐慶友說：“落成什麽樣呀？”

  ??張姍姍的媽說不出來後果，她也不知道這小被子裹鬆了會給孩子帶來個什麽後果。她說：“反正這小被子就不能這麽裹！”

  ??徐慶友不跟她一般見識，隻說天底下的媽大概都這幅德性。

  ??他又想著，當時怎麽就同意了張姍姍過來跟他一起住？要光是張姍姍自己也還行了，兩個人也不是沒住一起過，好歹他的生活還能有個人照應。

  ??這下可好了，孩子老媽一起來了，孩子哭鬧著，她媽事兒多吆喝著，以後難得清靜了。

  ??江北橘跟著她嬸子去了鞋墊廠，當了一個操作線的流水工人。她前頭有個巨大的機器，有人把著機器把手，移動著機器位置，把位置停在一個鞋墊模子上，深沉的砸下去，鞋墊模子放在一塊巨大的軟墊上，模子是鐵的，上頭鈍，下頭利，利的像刀子。

  ??機器壓在刀子一樣鋒利的模子上，模子再切軟墊上，一個鞋墊的模樣就出來了。

  ??江北橘負責把這鞋墊掏出來一個個碼在旁邊，碼成了一堵鞋墊牆。

  ??江北橘看不慣這個。或者是誰也幹不慣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隻能像機器人一樣重複勞作的工作。

  ??可也沒辦法。誰不得向生活低頭？

  ??她紮著腦袋老實的幹著活兒，一邊幹著活兒，一邊跟她嬸子說幾句閑話，第一天勉強撐過來了。

  ??回了家，渾身累的像是散了架。

  ??她隻說這也沒跑沒動呀，就是一直立著，也就是動了動胳膊，怎麽渾身上下都累的慌？

  ??吃飯的時候比平時多吃了一半，吃完也不管徐武旺，自己回了房間去睡。躺下的時候，心裏還有著怨氣，嫌徐武旺沒本事，讓她這個年紀了還受這種累。人家大斌子媳婦兒跟她一樣大，幾十年了都沒付過苦，沒上過班兒，被大斌子當寶貝兒一樣捧在手心裏。

  ??大斌子也在外地做買賣，每回回家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孩子們都支使出門，心急火燎的跟媳婦兒親熱。

  ??他徐武旺呢？心裏頭哪兒有過她......

  ??她心裏憋著悶氣，隻說徐武旺回來得衝著他發一發火，可沒等到他回來，就困倦的支撐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臨睡前還想著：這幹一天活兒，可真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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