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姐妹二人是什麽身份，又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接近薑舞寧的，書妍心知肚明。自然，薑舞寧也心中有數。

  也就是說，書簡這一死，既非薑舞寧所為，那必定是被那個幕後指使她們潛入東宮的人給滅了口！

  而這個人是誰，知道的人都知道，大家心照不宣！

  試問，就算書妍能夠豁出性命去指認那個人，可她一個宮婢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度呢？況且，她是要以小博大，難不成，就隻憑一張嘴？

  到時候，薑舞寧就因為這點小事與那個人僵持不下，皇上在左右為難之際，就隻能拿書妍開刀，從而平息這次的紛爭！

  所以，薑舞寧並沒有危言聳聽。書妍隻要稍微想一想，便能想得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很明顯，書妍已經想明白了薑舞寧的那些話，所以，她才會在感歎完書簡白死了之後，絕望的反複碎碎念，為什麽死的不是她！

  薑舞寧忍不住在心裏麵默默地回答了書妍一句：那因為，老天爺要留你下來替你姐姐報仇！

  “傻丫頭，你難道還想不明白嗎？在你們姐妹二人被送入東宮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命不由己了！”

  薑舞寧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書妍竟然會相信那些人許給她們姐妹的承諾。如此天真，實屬不幸！

  “書妍，你們姐妹二人最終無非落得兩個結果而已。要麽，被本宮覺察出身份，就地處決，以儆效尤。要麽，在失去利用價值後，被殺人滅口！除此之外，絕無生機。”

  薑舞寧說完之後，與書妍四目相對，一順不順。

  “今日，本宮已經當著東宮所有奴才的麵，嚴懲了那個苗西子、李恩祿和冬瑞三人。雖然，這一頓板子和幾個月的例銀並不足以抵償書簡的一條性命。可是，為了顧全大局，也為了不打草驚蛇，本宮隻能小懲大誡，點到為止！希望……書簡能夠聊以慰藉！”

  “奴婢……謝……謝太子殿下的體恤之恩！奴婢姐妹二人……感激不盡！”

  書妍神色悲戚，聲音哽咽，斷斷續續的謝了恩之後，便說不出話來了。

  “本宮雖然現下無能為力，但是，總有一日，本宮定然會替書簡報仇雪恨！書妍，你也在宮裏麵當了那麽久的差，有些門道，本宮或許不清楚，但你們一定門兒清！就好像……有些事，假手於人，不如親自動手！你心中的恨意，本宮能夠體諒！”

  薑舞寧感覺，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於是，她開始循循善誘的引導書妍，向著她想要達到的目的一步步靠近！

  可是，有些話，終究不能說的太明白。

  畢竟，書妍雖然不如書簡那般聰慧，但她也不傻。且現下書簡將死，她定然對所有人都充滿了敵意和戒備！

  這就好比重創之下的小獸，儼然已經經不起任何驚嚇了！

  所以，薑舞寧在一番模棱兩可的誘導後，緊接著便話鋒一轉，開始耐著性子勸慰起書妍來。

  “正是因為本宮能夠體諒你的心情，所以，本宮才能想到你意欲何為！可是，本宮與書簡是一樣的心思，都不希望你想差了心思，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你隻要好好的留在本宮身邊，有本宮在一日，就絕對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你！”

  “奴婢……奴婢……”

  書妍咬牙切齒的哽咽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想謝恩，可話到了嘴邊，她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因為，從此刻起，書妍已經動了心思，欲要親自為她姐姐書簡報仇！

  所以，她沒有辦法堂而皇之的答應薑舞寧，真的安安分分什麽都不做。

  書妍的心裏麵雖然已經被仇恨塞的一點縫隙都沒有，可是，她尚存一絲理智，還不至於仇令智昏，徹底迷失！

  是故，書妍即便已然是悲慟萬分，可這份痛楚越強烈，她的頭腦就越清楚！

  既然要報仇，那就必須一個都不放過！否則，怎麽對得起她們姐妹曾經受過的苦，又怎麽對得起她如行屍走肉一般苟且偷生！

  隻不過，若想殺盡所有該死之人，那她就必須保證好好的活下去！

  苗西子算什麽東西，她至多不過是那個幕後黑手的一枚棋子而已！她姐姐的性命，又豈是一枚棋子就可以償還的？

  可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卻身處在她拚死也不可能觸及到的地方！想要真正的為姐姐報仇，隻靠她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想到這裏，書妍快速抬起手臂，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痕，跪著向後退了兩步，俯身再次叩頭行禮。

  “奴婢請太子殿下賜筆墨紙硯一用！”

  薑舞寧看到書妍這副模樣，心裏麵其實已經有底了。很好，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就在薑舞寧暗暗琢磨著，接下來的劇情該如何安排的時候，書妍忽然開口說要筆墨紙硯，她雖然不知道書妍要做這些做什麽，但還是喚人取來了筆墨紙硯。

  薑舞寧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地看著書妍，伸手將正對著她擺放的筆管，轉了一下方向，對準了書妍，以此來示意她可以動筆了。

  書妍再次向薑舞寧叩首拜謝之後，卻並未敢站起身，而是用膝蓋向前跪行了兩步，這才拿起筆管，蘸飽了墨之後，一筆一劃開始書寫起來。

  薑舞寧心下好奇，歪著頭去看書妍在寫些什麽。

  奈何，她斜倚在軟榻上，即便扭著身子角度也不是很好。所以，她壓根兒就沒看清楚書妍都寫了些什麽。

  於是，薑舞寧索性就放棄了，等書妍一會兒寫完了再看也來的及。

  大概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書妍才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筆管。而後，雙手拿起她剛寫好的紙張，輕輕的吹了一下上麵還沒有幹透的墨跡。

  “啟稟太子殿下，奴婢有話要說！奴婢與姐姐自幼父母雙亡，五歲起，便隻剩下我們姐妹二人相依為命。後來，姐姐為了能夠讓奴婢有口飽飯吃，便賤賣自身，換來了不到二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