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莫怪，都是兒臣的不好！兒臣方才言語冒犯，還請皇後娘娘寬宥！不過，兒臣並無不敬皇後娘娘之心，隻是情急之下，一時失態。兒臣以為，皇後娘娘愛重父皇，嫻熟知禮，自然明白‘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而且……”

  薑舞寧稍稍一頓，引得在場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她身上後，才再次開口，微微道來。

  “而且，君子應知進退方，待機而舉是良謀。皇後娘娘蘭心蕙質，自然明白度德量力，審時度勢的重要！兒臣隻想父皇能夠樂樂陶陶，怡然自得的過一個壽辰！是以，今日無論兒臣說什麽、最什麽，都隻此一個心願！兒臣不才，若是言語之間冒犯了皇後娘娘，還請您看在父皇的麵子上，便不要與兒臣計較了！兒臣在此拜謝皇後娘娘！”

  薑舞寧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有節，而且，她一口一個為了皇上著想，一口一個隻想皇上開心，如此孝悌之舉，直噎的繼後白氏麵色漲紅，除了皮笑肉不笑之外，真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令繼後白氏抓心撓肝、幾近崩潰的是薑舞寧那句“度德量力”！可以說，“度德量力”這四個字，簡直就是一針見血的諷刺了繼後白氏如今的現狀！

  薑舞寧之所以如此說，就是要繼後白氏衡量一下她自己的品德是否能夠服眾，也掂量一下她己的能力是否能夠勝任。

  若非礙於皇上的顏麵，薑舞寧下一句要說的，就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繼後終究繼後，在民間，繼後白氏這樣的，隻能叫做續弦或是填房。即便她用盡渾身解數，永遠都無法與原配相提並論！更不可能取代薑舞寧的母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和分量！

  薑舞寧的話，真真是字字誅心！

  繼後白氏哪裏受得了被薑舞寧當眾羞辱，怒極之下，她就連麵子上的功夫也維持不住了。吊喪著一張臉，目露凶光，語出刻薄地說道。

  “太子如今果然長進，這說起話來都是引經據典！既然如此，那太子應該也曉得，皇宮禁苑不許閑雜人等隨便踏足的規矩吧？難道，太子方才好話說盡，變著法的逗皇上開心，也隻是為了借你父皇之口，壞了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不成？”

  皇上聽到繼後白氏如此說，不禁麵色一沉。

  說到底，薑舞寧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他即便聽出來薑舞寧方才致歉的話綿裏藏針，句句帶刺，可至少，薑舞寧在麵子上還是過得去的。

  而且，自己的愛子占盡傷風，又不失太子氣度，皇上自然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置若罔聞。

  可白氏繼後的反擊，卻是連臉麵都不顧了，非要將這麽一件小事拿到台麵上，還要將皇上也一股腦的牽累進去，這擺明就是惱羞成怒準備撕破臉的勢頭！

  相較之下，高下立現！誰心胸狹隘，誰不顧大局，也已一目了然。

  薑舞寧卻是暗暗竊喜，平心而論，她還真怕繼後白氏不提這事兒，隻要她敢提出反對，薑舞寧就有辦法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自然不能因為任何人的私欲而輕易被破壞！可蘭先生與兒臣亦師亦友，我二人以誠相交，於公，蘭先生是兒臣的師傅，於私，蘭先生是兒臣的至交。此等身份，又怎麽可能是皇後娘娘口中的閑雜人等！”

  繼後白氏冷笑一聲，隨即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長輩模樣，循序善誘的柔聲說道。

  “哎，太子年歲尚輕，閱曆尚淺。本宮也是看著太子長起來的，最知道你的脾氣秉性，你呀，就是容易輕信於人！你可知，有多少人絞盡腦汁的想要接近你？這些人中，下作一些的，不過妄想著要攀附權貴，躋身仕途，飛黃騰達！至於其他……”

  繼後白氏說著說著，便佯裝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情。

  “可誰又能保證，這些人中沒有居心叵測，意圖對太子或是聖上不軌之人？！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太子殿下也該多張個心眼兒，別什麽人都往你父皇麵前帶！你若真的為了你父皇著想，便不會這麽不謹慎！”

  方才皇上也是被薑舞寧哄得有些樂不思蜀，是以，她說什麽便是什麽，皇上也沒有多想。

  可是現下，聽到繼後白氏說起，薑舞寧的安危有可能受到威脅，皇上也覺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無論如何，以薑舞寧的安危為重，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薑舞寧聽著繼後白氏這一通鬼話連篇的言論，不禁失笑出聲。

  “兒臣今兒個才發現，皇後娘娘竟然如此關心我！兒臣真是慚愧，沒能早些體諒皇後娘娘的良苦用心！隻不過，兒臣有一事不明，還請皇後娘娘不吝賜教！”

  薑舞寧忽然變得這麽客氣，繼後白氏這心裏麵驟然便覺得沒了底！

  她總覺得薑舞寧的葫蘆裏，一定是賣著什麽見血封喉的毒藥！可她又著實猜不透，薑舞寧接下來到底準備做些什麽！

  “太子殿下但問無妨。”

  “若依皇後娘娘所言，豈非每個接近本宮之人，都是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伺候本宮的宮人如此，朝上的文武百官如此，就連皇親國戚、同宗兄弟亦然！長此以往，本宮隻怕會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吧？本宮倒是不知道，皇後娘娘您這究竟是在為本宮著想呢？還是打著為本宮著想的名義，實施能殺之舉！”

  薑舞寧驟然凝眉，臉色霎時間變得一片蕭肅。驚得殿上、殿下的所有人，全都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你……皇上，您聽聽太子殿下這話說的，好像臣妾有心害她一般！臣妾這般多嘴多舌，不惜討人嫌，還不是出於一片好心！臣妾也是為了太子殿下和皇上您著想呀！”

  繼後白氏見薑舞寧怒氣乍現，當即便想著借力打力，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