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亦暖目送著顧衍的車駛遠，清冷的眼底閃著思忖的芒。

  ??“葛總，咱們也回吧。”陸明然站在她身旁說。

  ??葛亦暖點點頭，“走吧。”

  ??……

  ??是夜。

  ??葛亦暖又失眠了，翻來覆去，最後猛地彈坐起來。

  ??南弋陽被她吵地睡不著，見她突然坐起來了，抬起了脖子，“夢遊？”

  ??葛亦暖側頭看向他，麵無表情，“我想喝酒。”

  ??“……”

  ??南弋陽坐在沙發上，左右腿相互交疊，目光暗沉地看著對麵披頭散發的女人自斟自飲。

  ??“有心事？”他問。

  ??其實，他更想問她，大晚上的到底在發什麽神經。

  ??她臉有些浮腫，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顯得蒼白，烏黑的眼珠有些呆滯，“嗯。”

  ??“說說。”

  ??他耐著性子，希望能撬開她的嘴巴，再跟她一起想辦法。

  ??她搖頭，“其實，也沒什麽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最近單不好做。加上前陣子沒睡好，失眠紊亂。”

  ??“是嗎？”他有些不確信。

  ??她篤定地點頭。

  ??她不願意說，他不逼她。

  ??他是她唯一的靠山，她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一定會向她求救。

  ??他隻需要耐心等。

  ??他兀自倒了杯酒，在鼻尖下輕輕晃動，“光喝酒有什麽意思？葛女士，去給為夫弄兩個下酒菜……”

  ??“……”

  ??……

  ??久蓉。顧家。

  ??關蕾姝從夢中驚醒。

  ??“怎麽了？”睡在她旁邊的顧衍醒了，關切地問道。

  ??他伸手打開床頭比的壁燈。

  ??關蕾姝撲進他懷裏，雙手纏著他的脖子，嬌滴滴的嗓音，“我做噩夢了。”

  ??顧衍緊張地神色逐漸褪去，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怕，就是個夢而已，別怕……”

  ??關蕾姝把臉貼在他胸前，眼角有些濕潤，“老公，你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就不要我了？”

  ??顧衍輕笑，“傻女人，我怎麽會不要你呢？”

  ??她仰起臉，“哪怕我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

  ??他寵溺的視線筆直地望進她的墨瞳裏，“隻要你不背叛我，其他的，你做了什麽我都能原諒。”

  ??她知足地彎了彎嘴角，把冰涼濕潤的臉往他胸口貼的更緊了些。

  ??他輕聲哄著她，“好了，睡吧，我抱著你。”

  ??“嗯。”

  ??他關了燈，房間再次陷入一片混沌幽暗之中。

  ??她隻要一閉上眼，夢裏的情景畫麵就會立馬浮現在她腦海裏：披頭散發的楊小唯伸著幹枯的手指向她索命。

  ??……

  ??翌日上午。

  ??某電視台後台化妝間。

  ??夢卻正在裏麵化妝。

  ??叮……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一眼閃爍的名字，神色變了變。

  ??“先別弄了。”她對化妝師擺了擺手手指。

  ??化妝師往旁邊走了幾步。

  ??“喂。”夢卻將手機把在嘴唇下方。

  ??“好久沒聯係了，我沒打擾到你吧。”軟軟的女子聲音，讓人聯想到溫潤的絲綢。

  ??夢卻看了一眼時間，“沒事兒，你說吧。”

  ??電話那頭兒的葛亦暖彎了彎唇角，“就是好久沒見麵了，我有點想你，你最近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上次見麵，兩人不歡而散。

  ??事後，夢卻為自己的不當言行感到後悔，卻又始終拉不下麵子向她道歉。

  ??如今葛亦暖主動給了她一個台階下，她就趕緊下了。

  ??“好，時間地點你定，定好了發給我。”

  ??“OK。”

  ??通話掐斷。

  ??葛亦暖靠在柔軟的沙發，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如果不是為了楊小唯，她不會再主動聯係夢卻。換句話說，她要利用夢卻，幫她查明真凶。

  ??……

  ??葛亦暖已經找人提前調查好了，今晚，關蕾姝要在紅樽館宴請幾位豪門太太。

  ??葛亦暖發信息給夢卻，“晚上七點半，紅樽館二樓。”

  ??她們的包間和夢卻等人的包間是正對麵。

  ??葛亦暖故意說胸悶，於是就將門一直開著。這樣一來，隻要關蕾姝從裏麵出來，她就能看到。

  ??服務員把菜單恭敬地遞到她們手裏。

  ??葛亦暖的心思根本不在點菜上，夢卻做主點了很多。

  ??等待的時間，夢卻為之前的事道歉。

  ??葛亦暖笑笑，“都過去那麽久了，你還放在心上啊？”

  ??夢卻臉頰一紅，勾了勾唇。

  ??對麵包間的門突然開了，走出來的人正是關蕾姝。

  ??葛亦暖就等於夢卻說，“你去洗手間嗎？”

  ??“啊……一起吧。”

  ??女生就是有這種特殊的默契，洗手間都要三三兩兩的一起去。似乎這樣上洗手間才有意義。

  ??她們走進洗手間的時候，關蕾姝正在洗手。

  ??她一抬頭，冷不丁地看到了葛亦暖，還有另外一張熟悉的麵孔。

  ??啊……

  ??她竟驚呼了一聲。

  ??葛亦暖催促夢卻先進去，她暫且留步。

  ??“蕾姝，好巧啊。”葛亦暖笑著跟關蕾姝打招呼。

  ??關蕾姝臉色有些白，伸著脖子向裏麵張望，“那位是……”

  ??夢卻和楊小唯的長相有幾分相似。

  ??當初葛亦暖乍一看也認錯了。

  ??關蕾姝心中有陰影，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從眼前一晃而過，就杯弓蛇影地害怕起來。

  ??“哦，我朋友。”葛亦暖語氣輕鬆地回答，眼底卻蒙上了一層寒霜。

  ??關蕾姝臉上的表情，就跟徐七曲乍一看到她是一樣，無形之中寫著三個字，“活見鬼！”

  ??不做虧心事，才不怕鬼敲門。

  ??做了虧心事，就會杯弓蛇影，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惴惴不安。

  ??“你怎麽了？”葛亦暖壓製著心中的憤怒，裝作關切地問她。

  ??關蕾姝吸了口氣，“沒事。”

  ??她抽出一張紙來，迅速地擦幹，走了。

  ??葛亦暖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原本清明的眼底浮現幽冷的暗色。

  ??……

  ??夢卻從洗手間出來，看到葛亦暖失神地站在鏡子前，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亦暖，你怎麽了？”她關切地問。

  ??葛亦暖回過神來，衝她笑笑，“沒事。”

  ??抽出紙巾擦幹手，“我們走吧。”

  ??“我還沒洗手呢。”

  ??“……”

  ??握手言和之後，夢卻心裏堵了很久的石板終於消失了，她今晚胃口很好。

  ??倒是葛亦暖，一直有些恍惚，心不在焉。

  ??“亦暖，你到底怎麽了？不合胃口？”夢卻問她。

  ??她心裏裝著事兒，吃不下。

  ??她扯了扯嘴角，“不是。就是在想工作的事。最近手頭有個案子，挺難弄的。”

  ??“哦……”夢卻語氣頓了頓，“那也得先吃飽了才行啊。”

  ??“嗯。”

  ??是得先吃飽了，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查下去。

  ??“如果被黑寡婦知道我又暴飲暴食，非氣瘋了不可。我不管，不吃飽了，我哪有力氣唱歌。你說是不是？”夢卻自說自話。

  ??“……”

  ??葛亦暖一直在思考接下來的環節該怎麽鋪設。

  ??夢卻抬了抬眼皮，“亦暖，我跟你說話呢。”

  ??“啊？”她愣了一下。

  ??夢卻有些無奈，“沒什麽，你多吃點菜。”

  ??她訥訥地，“哦。”

  ??“……”

  ??……

  ??晚上，葛亦暖回到觀海苑。

  ??勺子纏著葛亦暖一起畫畫。

  ??葛亦暖一直琢磨小唯的事，沒什麽心情搭理他，就著把他往南弋陽的懷裏一丟，“找你爹地去。”

  ??勺子撇了撇小嘴，有點委屈。

  ??“亦暖……”

  ??她聽到南弋陽叫她，頓了頓腳步，“什麽事？”

  ??“你已經很久沒陪勺子了。”南弋陽臉色略沉，隱忍著不滿。

  ??“啊……”她此時的心是有些麻木的，但還是從善如流地衝勺子招了招手，“走，畫畫去。”

  ??勺子抬頭看看南弋陽，心說，還是爹地厲害。一句話就讓那女人回心轉意了。

  ??葛亦暖和勺子來到書房。

  ??“畫什麽？”她問。

  ??勺子說，“老師留的作業是，畫一個家。”

  ??“家？”

  ??“沒錯。”

  ??素描紙鋪開，葛亦暖和勺子人手一支鉛筆，開始在上麵胡亂塗鴉。

  ??成品出來了。

  ??勺子盯著那幅奇怪的圖，“媽咪，這是什麽呀？”

  ??她神色麻木淡漠，心思並不在畫上，烏沉沉的眼睛盯著某處虛無的空氣，“倉庫。”

  ??“啊哦……”

  ??……

  ??這天是周末。

  ??葛亦暖吃過早飯之後準備出門。

  ??“今天不是不必去公司嗎？”南弋陽逮著她問道。

  ??她這幾天都有些神神秘秘的，又寡言少語。

  ??南弋陽擔心她是在憋什麽壞事兒。

  ??她眯眼笑了笑，“我約了夢卻一起逛街。”

  ??“哦……”他鬆開她，“午飯回來吃嗎？”

  ??她輕垂眼眸，“不了。晚飯也許也不在家吃。”

  ??南弋陽點頭，雖然有些希望她早點回來，大一個男人怎麽好意思跟個女人似的扭捏。

  ??“去吧。”他揮了揮手指。

  ??她哪是去逛街了，而是去冒險了。

  ??她坐上車時，手機響了。

  ??“喂，楊小姐嗎？我們已經到位了，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她冒用楊小唯名字，雇了一批群演，準備導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戲。

  ??“人一出現，立馬行動。”

  ??“是。”

  ??她發動引擎，一腳踩下油門，目的地是郊區的一間舊倉庫。

  ??因為是群演，所以都是深藏不漏的戲精，對電影裏麵綁架那一套熟稔於心，信手拈來。

  ??所以關蕾姝被擄上車，一路上都沒察覺身邊這些綁匪隻是假冒的。

  ??她頭上被罩著黑布袋，隻有少量光線能照進瞳孔，嘴裏塞著一團布頭，說不出話來。

  ??車停下之後，她被人拽著往前走，跌跌撞撞。

  ??“嗚嗚……”她使勁兒掙紮，恐懼和氣憤令她渾身發抖。

  ??“別叫喚了。這裏荒無人煙，你就是喉嚨喊出血來也沒用。”“綁匪”大聲叫囂。

  ??她掙紮了半天，最終還是被綁在了一把破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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