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依依擺了擺手，顯得意興闌珊，“隨便吧。”

  ??小高將其中一條黑色的裙衫掛在外麵，“不如就這條吧，黑色顯得端莊大氣。”

  ??這些年，小高作為南依依的私人助理，可謂是盡心盡力，大到幫她解決工作中各種棘手問題，小到端茶倒水，對比跟南弋陽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差。

  ??南依依扭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有些無所謂地聳聳肩，“OK啊。”

  ??小高將明天南依依在宴會上要穿的衣服鞋子包包都搭配好，然後又幫她衝泡了一杯美容養顏又安神的玫瑰花茶。

  ??“南總，如果沒有其他什麽事，我就先撤了。”小高恭恭敬敬地說。

  ??南依依吸溜著還有些燙嘴的花茶，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高離開了。

  ??南依依聽到關門聲，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高是個很出色的員工，但她素來不喜。原因是她認為小高名義上是她的私人助理，但實質上，他就是南弋陽放在她身邊的“攝像頭”。

  ??她每天每時每刻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小高收集起來，然後再事無巨細地傳達給南弋陽。

  ??有時候，她認為這是南弋陽保護她的一種方式，但大多數時候，她會認為這是南弋陽對她進行操控的一種手段。

  ??換而言之，她認為自己其實就是一個傀儡。

  ??她討厭這種無論做什麽都要一套嚴格的標準的生活，更討厭被人監督窺視的感覺。

  ??她脫下身上有些緊的西裝外套，又踢掉了腳上十幾公分的高跟鞋，然後點開手機裏的音樂APP，倒上一杯紅酒，這才感覺重新做回了自己。

  ??……

  ??夢卻的腳踝在飛機上已經用冰敷過，消腫了許多，走起路來沒最初那麽疼痛別扭了。但從下飛機伊始，她都裝作仍舊很痛的樣子，於是，宋韌一路都攙扶著她。

  ??她平生第一次覺得受傷真好。

  ??直到回到酒店，她都還有些戀戀不舍。

  ??宋韌地目光落在他們緊密糾纏的手臂上，“摸上癮了？”

  ??夢卻咳嗽了一聲，目光閃爍地鬆開手，“謝……謝。”

  ??“早點休息，明天八點，我們準時出發。”

  ??夢卻摸了摸發燙的耳朵，“好。”

  ??宋韌走了很久之後，夢卻才有心思打量這個房間。

  ??這是一個套間，兩室一廳，地中海風格，不是過分豪華，卻給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讓人感到十分舒服。

  ??浴室很大，有個按摩浴缸。

  ??夢卻歡天喜地地躺進熱水裏，頓時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

  ??“舒服。”

  ??然而這種舒服沒能持續兩分鍾，她就聽到了手機叫囂的聲音。

  ??她光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到底是哪個不醒事兒的敢在這種時候打攪她，而不必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喂，米姐！”

  ??她嬉皮笑臉的接了電話，卻換來米丹將她罵的狗血噴頭。

  ??米姐罵到最後，可能是累了，語氣和緩下來，“……多製造點炸點，最好能有個擁抱，親吻什麽的。還有，記得把你的右臉甩給鏡頭，因為你的右臉比較好看。這樣你的男粉絲看到了，即便會很生氣，但也會看在你很美的份上原諒你。”

  ??夢卻撫了撫額頭，“米姐，過分了吧？”

  ??話一出口，米姐又將她罵了個狗血噴頭。

  ??接著，米丹又苦口婆心，“卻卻，我也是為你好。你是個歌星，曝光率又不高。何況現在音樂市場這麽蕭條。你再不努力製造點緋聞，很可能簽約到期之後就得卷鋪蓋走人了。連歡送曲我都想好了，就唱《涼涼》好了。”米丹對她軟硬兼施，威逼利誘。

  ??“咳。我知道了米姐，我盡力吧。”

  ??“卻卻，你可長點心吧。”米丹說完，啪嘰一下掛斷了。

  ??接下來，夢卻就有些鬱悶了。

  ??話說，她如果敢對宋韌主動投懷送抱、親吻的話，她多年前就把宋韌給強了，何必抻到現在？

  ??她認為黑寡婦這次實在是強人所難。

  ??……

  ??葛亦暖幫忙收拾爛尾，等一切都搞定之後，天都黑了。加上她在飛機上也沒怎麽睡，這會兒倆眼皮直打架。

  ??她原本在網上提前訂好了一家民宿，但離她目前所在的位置比較遠。現在打車過去，再找上半天，恐怕躺到床上都得後半夜了。

  ??幸虧管家告訴她，這裏還有一間空著的客房。

  ??雖然房間不大，卻很溫馨。中間一張一米八的床特別柔軟舒服，她一個人睡空間也綽綽有餘。

  ??她迅速地衝了個澡，倒頭就睡，就連手機響了她都沒聽到。

  ??……

  ??四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夢到南弋陽。

  ??夢裏的他，還跟四年前一樣，一樣的混蛋。

  ??他穿著熨帖的白襯衫，一塵不染的黑色西褲，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他整張臉都隱藏在暗淡的光線裏，透出森森的寒意來。

  ??她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

  ??鬧鍾指向七點，這代表她睡了將近十個小時。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頭昏腦漲，渾身酸疼，跟被鬼打了似的。

  ??床頭櫃子上的手機響了，不出意料，是費森曼打來的。

  ??“Boss。”

  ??“我那條藍色的領帶你放在哪裏了？”

  ??“在您那隻黑色行李箱帶拉鏈一側的最下麵。”葛亦暖一本正經，即便費森曼不在她麵前，但她依舊腰板很直，麵帶八顆齒笑容，進入了工作狀態。

  ??“哦，找到了。”費森曼將領帶在胸前比劃了兩秒，又說，“十分之後，餐廳見麵。”

  ??葛亦暖，“是。”

  ??這些年，葛亦暖已經在工作中練就了一套兩分鍾洗臉，三分鍾化妝，一分鍾梳頭，一分鍾換衣服的超強本領。她看了一眼手表，還有三分鍾時間，從房間到餐廳足夠用了。

  ??費森曼看到葛亦暖麵帶微笑神清氣爽的出現，勾唇一笑，目光瞄了一眼他旁邊的空位。

  ??“坐！”

  ??葛亦暖坐下，隻坐了椅子差不多三分之二，腰板很直，拿起刀叉的時候動作優雅輕柔，就連切牛排的時候都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她吃了一口鮮嫩的牛排，然後眯眼衝費森曼點頭，表示很好吃。

  ??大概任何一個男人每天麵對如此一位漂亮有才幹，又優雅知禮的女秘書，都會動心的吧？

  ??所以，當費森曼對女友說他對葛亦暖一點欲望都沒有的時候，並沒被相信。

  ??女友說跟他在一起很沒安全感，感覺他隨時都會被別人“近水樓台”。於是，求婚告吹。

  ??但費森曼一點沒把葛亦暖換掉的心思。他的秘書很出色，證明他看人的眼光很好。

  ??而且，如果他的女朋友連在他的秘書麵前都會感到黯然失色，那她的確不適合跟他在一起。他的女人可以不漂亮，但起碼要自信大度。

  ??……

  ??吃好早餐之後，葛亦暖陪費森曼出發去拍賣會現場。

  ??將近四個小時的車程，葛亦暖半點也沒閑著，幫費森曼處理了不少郵件。

  ??葛亦暖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騰出手來抓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夢卻發來的一段小視頻。

  ??她感到驚訝，扭頭看向車窗外麵，視頻中的郵輪，跟她眼睛看到的這艘如出一轍。

  ??夢卻還問她，“壯不壯觀？美不美麗？”

  ??葛亦暖輕笑了一聲，回道，“好巧，在距離我一千米不到的地方，就停著一艘一模一樣的郵輪。”

  ??……

  ??“哇——”夢卻捧著手機突然大叫一聲。

  ??宋韌皺了皺眉，“被鬼掐了？”

  ??夢卻一臉興奮，卻又無法用語言形容當下的興奮，話沒經大腦，激動地脫口而出，“亦暖也來了！”

  ??宋韌保持淡定，“下車了。”

  ??夢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拽住了宋韌地手臂。

  ??宋韌下車的動作一頓，回頭疑惑地看向夢卻。

  ??夢卻的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再是興奮，而是有些……凝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

  ??“她還活著。”

  ??宋韌抿了抿唇角，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夢卻眼中原先所有的亮光一下子都暗淡下去，有些呆滯地看著宋韌。

  ??宋韌看了一眼時間，“十五分鍾之後，郵輪就會出發開進大海，你是打算一直在這兒喝風喝到飽嗎？”

  ??夢卻張了張嘴，她覺得該有出息一些，死磕著不下車，直接讓司機掉頭開回去。可她最終還是屁顛屁顛地下車了。

  ??她已經沒了剛才的興奮勁兒，像是變了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

  ??她原本還以為，宋韌這次出差沒帶女助理，而是帶了她，這說明他們的關係有了一丁點的進步。沒想到他是在這兒給她預備了“死心藥”。

  ??心痛！

  ??……

  ??葛亦暖從下車伊始，眼皮就跟抽了筋似的，一直跳。

  ??“怎麽了？”費森曼疑惑地看著她。

  ??眼皮跳，災來到。

  ??她撫著眼睛並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氣短。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微笑著對費森曼說，“沒事。”

  ??費森曼微笑，並對她曲起了手臂。

  ??她輕輕地挽住費森曼，抬頭時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禁一愣，她確定那人是小高無疑。

  ??小高在，那麽南弋陽肯定也在……她的後背冒出些許冷汗，並且那種心慌氣短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很不舒服嗎？”費森曼問。

  ??因為他發現此時她的臉慘白的像紙一樣。

  ??葛亦暖感到口幹舌燥，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沒有，可能是這邊的風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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