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淮的眼睛都濕了，縱使心中千百遍告訴自己不能心軟，可這一刻她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低眉好一會兒，手上又開始是他一筆一劃地對她說話。

  ??我會擔心。——

  ??終於，她點點頭：“嗯，等好了，再離開吧。”

  ??即使看不見，她也能感受到他鬆了一口氣。孟如淮自然是看不見，那雙眸子裏的複雜情緒，還有那就要碰到她臉頰的手忽然頓在空中，最後還是放下。

  ??或許是坦然後，這天晚上，兩人睡覺的時候，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翻來覆去。

  ??以前在山中別墅的時候，赫簡連也會故意假裝睡相不好，帶著玩意故意要抱住她，但她表示反抗後他就隻當是嬉笑，從來沒有真正碰過她。

  ??事實上，他睡相挺好的，側臥不亂動。自出院後，他睡在自己身邊都是如此。反倒是自己，因為從小就習慣抱著娃娃睡覺，偶爾他比她晚起床，她醒來的時候是抱著他的。

  ??每次她都被自己的行為嚇一跳，心裏想他怎麽不推開自己？後來又想，他能忍住沒對自己做什麽已經很不容易，推開是不可能的吧？

  ??而這一晚上，他輾轉反側，她雖然一直閉著眼，卻也睡不著。

  ??她問：“你還沒睡著麽？”

  ??對方剛輕輕翻身就頓住了。接著她溫軟的手就被握住了，緊接著是掌心被攤開。

  ??吵到你了是嗎？我去書房吧。——

  ??對方正要鬆開她的手起身，她說：“沒有呢，我也睡不著。”

  ??事實上，她經常早早躺上床，但卻到深夜都睡不著，隔天又起的很晚，惡性循環。因為失明，什麽也看不見，白天黑夜也不過是聲音的區別。

  ??後來，她意識到這樣下去不好，就讓他買了個能整點報時的時鍾。她聽著報時才知道原來自己每天淩晨一點也還沒睡著。

  ??她回應的時候還握住他的手，然後笑道：“反正也睡不著，我們聊聊天吧？”

  ??他怎麽可能拒絕？

  ??好。——

  ??孟如淮感受到他躺回去了才開口：“我問你啊，男人會不會覺得說，自己喜歡的人反正不喜歡自己，幹脆娶一個還不錯的女生過日子？”

  ??因人而異吧。——

  ??孟如淮想，也是哦。想想自己的同學，當初跟自己最要的好兩個，胡佳期喜歡的是魏言真，言真哥不喜歡她，她就嫁給另一個人。但是言曉就不一樣，不喜歡的人她絕對不嫁。

  ??如果說男人可以做到娶一個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那赫簡連也不至於到這個年紀還單身啊！

  ??“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男人都很薄情。而深情是女人才會遭的罪。”她平淡地說著，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好一會兒，對方回應她。

  ??所以，你覺得我比顧祁君用情深？——

  ??她點點頭：“那是當然的。”

  ??對方的手猛然用力。

  ??“啊——雖然我很少誇人，你也不用高興成這樣啊？”

  ??他這才稍稍鬆開，然後“說”：“說不定他也很深情。”

  ??“拉倒吧！他沒有妻妾成群就算他克製能力好了。也虧得他討厭那些撲過來的女人們——啊——”

  ??她的手又被握得生疼，下一刻他又鬆開。

  ??“我說他壞話你就那麽高興？”她笑道。

  ??是。我很高興。——

  ??他寫這幾個字的時候，動作不急不忙，也不算輕緩。

  ??那麽，在你看來，他為什麽討厭那些撲過去的女人們？——

  ??“大概是他覺得那些女人不合符他的胃口？又或者是他隻她們衝著他的錢去，所以排斥他們？誰知道啊！”

  ??你覺得他喜歡哪個女人？——

  ??“池紫居吧。”如果不是喜歡她，怎麽會娶了她，而且他們本來就是有感情的，是自己插足的。雖說，她也不算小三，是和他你情我願。但這種你情我願卻不是愛情，他和池紫居之間才是。

  ??她眼底閃過一絲落寞，然後說道：“我還沒問完呢！”

  ??他在她手掌心裏寫了橫撇，她就插話說道，他隻好頓住。

  ??“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原來不喜歡的，嫁給對方後，就漸漸喜歡了？”

  ??手掌上寫了一橫一豎，他忽然就停了，然後重新寫：為什麽這麽問？

  ??“沒、沒什麽。”她有些心虛。

  ??你想嫁給誰？——

  ??孟如淮忽然有些慌了，她把手縮回來，佯裝掩嘴打了個哈欠：“好困啊，我們還是睡覺吧。”

  ??她想躺下，手卻被他拉住了。

  ??你想嫁給誰？——

  ??這一次，她感覺到他的憤怒。

  ??“沒有啊。我能嫁給誰？”她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啊——”突然，他就撲過來，把她壓在懷裏。

  ??“赫簡連，你要做什麽？”

  ??他一直都是謙謙君子，忽然做出這樣的事，讓她更加恐慌。

  ??對方沒有從她身上離開，用力抓住她的手，寫道：你想離開這裏，是不是因為找好了對象，急著去結婚？

  ??噗……

  ??她之所以在想要不找個人嫁了，是因為顧及蘇櫟。她不希望兒子沒有父愛，所以在想不找個人嫁了，讓他有個完整的家庭。

  ??但她也知道，對方未必會對蘇櫟好，後來又想，即使對方像赫簡連那樣對蘇櫟視如己出，自己良心也過意不去啊。一個瞎子帶著個拖油瓶，這不是害人麽？

  ??他寫下那些話的時候，手是用力到抖著的。她知道他生氣了，畢竟他一直都表明自己願意娶她照顧蘇櫟，也難怪。

  ??“哈哈哈……”她忍不住笑起來了，“我這個樣子能嫁給誰啊！就算我有那個心，你也要看誰願意啊！我隻是無聊問了句啦……”

  ??還以為對方會因此而斂了怒意，卻不想對方又寫道：你想都別想！

  ??她怔住了。

  ??這感覺怎麽那麽奇怪？

  ??赫簡連好像不曾這麽重的語氣。

  ??原本笑得花枝亂顫的她，忽然愣住了。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讓她有些慌。

  ??她伸出手，帶著恐慌想要去摸對方的臉。然而，到了半空就頓住了。

  ??低著眼瞼，思忖了兩秒，手上就傳來酥酥癢癢的寫字感覺。

  ??怎麽了？——

  ??“睡覺吧，困了。”她一改剛才嬉鬧的情緒，懨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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