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你無處撒氣
作者:花嫁小妖      更新:2021-08-05 07:11      字數:2861
  午後的光線依舊炙烈,但罩在他的身上,卻怎麽也映不出一絲一毫明朗的感覺。

  ??晚上,秦譽將李嬋送進了翠宇閣,而婪月應該早就知道她受傷的事情,他見到李嬋時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對著她一個勁兒的壞笑。

  ??李嬋沒理他,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到他肯定是又把自己和秦譽這兩天的相處給琢磨歪了。

  ??至於宮裏的人對她失蹤兩天的事情會起疑心,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秦譽做事很謹慎,料想這個問題他早就妥善處理好了,否則也不會堂而皇之的把她重新送進翠宇閣。

  ??因為要養傷,婪月沒再難為她,而是把她當成了小姐供了起來,但李嬋心情始終有點索然,也沒太在意婪月的態度。

  ??清晨,朝霞布滿天際,晨曦如金絲線,穿插勾勒著世間萬物。

  ??竹林碧幽,曲徑迂回,蒼翠盈目,清華宜人。

  ??跟隨著婪月走在上山的石徑上,李嬋手持了一條細細的竹枝,邊走邊百無聊賴的隨意抽打著身旁的草木。

  ??婪月這幾日天天早上爬山,但每次總是走到半山腰便停下,然後佇立於山石旁,看著山下的皇陵怔怔出神,待到日光大盛明烈灼人時,他便又緩步下山,不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名堂。

  ??“喂,你到底為什麽要跑到皇陵來?按理說慕容承德和三公主是來祭祀大公主的,你是女帝的人,你來湊什麽熱鬧?”她見婪月又停在了平常的那塊山石旁,注目癡然的看著山下,不由的也駐步,隨手扔掉手中的竹枝,雙手叉腰,看了看天空,蹙起眉心問道。

  ??這個問題從來時得知婪月也在隊伍中,便一直困惑著她,隻是總是沒有機會詢問,今日得閑,四周又沒人,她不免問出了口。

  ??“我來看看自己的陵墓。”婪月頭都沒回,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但說完又回頭瞥了她一眼,似乎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究竟回答了一個什麽樣的問題,臉上突然興起,勾起一抹邪笑,痞痞的問道,“怎麽?不行嗎?”

  ??虛假的堆積起一抹笑容,她才不會相信婪月的話,撇撇嘴,然後側過頭沿著婪月的目光也朝著皇陵的方向望去,隨口應承道,“行,有什麽不行的,誰沒有死的那一天啊。”

  ??“喂,你這兩天很不對勁,說話總是帶著一股怒氣,話也說得刻薄,我沒得罪你吧!”他仿佛突然很感興趣似的,扭過頭,目光清濯的看向李嬋,“還是有人得罪了你,你無處撒氣,就拿我開刀啊……”

  ??他負手悠然的踱步,繞至李嬋身體的另一側,伸手攔住她的目光,笑意盈盈的注視。

  ??不悅的對他翻了個白眼,她當然明白他話中所指,隻是不願理會,便側了個身,背對著他,沉默不語。

  ??山下皇陵人來人往,似乎很忙碌,她不由的記起自己受傷那晚發生的事情,難道秦譽真的炸了大公主的墓?這人也太缺德了,死了都不讓人消停一下。

  ??想起秦譽,她驀然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貝齒緊咬。

  ??自那天中午以後,秦譽再沒跟她說過話,也沒再她的眼前出現過,李嬋的心莫名幽怨。

  ??但同時她的腦袋裏又冒出另外一個問題,秦譽為什麽要炸了大公主的陵墓啊?他們又沒仇沒恨。

  ??垂下眼瞼,她稍稍思索,便回轉身指著山下很直白的問婪月,“你們好端端的炸大公主的陵墓做什麽?”

  ??“墓是他炸的,不是我們炸的。”婪月故意跟李嬋咬文嚼字,見她瞪視自己,輕柔笑笑,繼續說道,“唉,不過說起來這事倒是因我而起,還不是為了鮫珠,他覺得鮫珠本就是傳說中仙瀛國公主持有,所以沒準鮫珠藏在大公主的墓穴之中。”

  ??怪不得那晚她也就隨口一說,但他卻執意相信,原來是為了婪月。

  ??不過,說起鮫珠,李嬋不由開始為婪月擔心,這幾日住在婪月宮中,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差。

  ??“這七煞掌的傷難道世間隻有鮫珠才能醫治嗎?”

  ??“世間能夠醫治七煞掌的人本來有三人,一是天機老人,二是秦譽的娘親,第三個人便是仙瀛國女帝的皇夫雲天。”婪月說著將自己的目光放遠,似是在回憶一些事情,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淡然的說了一句,“不過這三個人都已經亡故了。”

  ??“秦譽的娘親是誰?是位神醫嗎?”聽到婪月提及的三人,她卻對秦譽的娘親倍感好奇,於是不知不覺的就問出了口。

  ??“怎麽?你對自己未來的婆婆很好奇?”婪月調侃的看著她。

  ??臉皮微微發熱,但她還是逞強的回了一句,“是啊,我很好奇,世間什麽樣的女子能如此強大,生養出他這種性格的人。”

  ??婪月嗤笑一聲,顯然是被她的話給逗樂的,但笑過之後,他斂起表情,拍著她的肩膀,認真的勸道,“這話你在我的麵前說說就可以了,切記不要在他的麵前提及,他很敬重自己的娘親。”

  ??“那他的娘親是怎麽死的?”她微微動容,心下更是好奇。

  ??“為情所傷,鬱鬱而終。”婪月輕歎一聲,似乎並不想多講,目視著眼前的山巒疊翠,他驀然想到了自己,隨後不禁悵然一笑,恐怕自己連情愛的傷都不曾得到過。

  ??“為情所傷,鬱鬱而終……”她垂眸輕輕呢喃著婪月的話,這樣的字句她很熟悉,前世聽到過很多,也看到過很多,隻是沒有那一次,如這次般令她倏然有所感悟,嘴裏忍不住的輕囈,“究竟是什麽樣的情,可以傷人到鬱鬱而終?”

  ??見她懵懂,婪月還是沒有忍住,告訴了她緣由,“他娘親一生隻愛過一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先是陷她於不義,愧對族人,隨後又親手將她嫁給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男人,讓她痛苦一生。”

  ??“他娘親真是一個癡情人,如果換做我,我一定忘記這樣混蛋的男人,而且不但忘記還要每天活的開開心心,氣死他這種混蛋男人。”她為秦譽的娘親不值,本是烈女,可惜遇見了劣男,真是可悲可憐。

  ??“沒想到表麵上你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卻是一個膽小怯懦又愛記仇之人,喜歡上你這樣的女人會很麻煩,因為你過於保護自己,試問如果連愛的勇氣都沒有,何以談愛?又憑什麽讓對方愛你?另外,如果喜歡上一個人,那麽容易就忘記的話,那又何以為情?”婪月的眼睛在笑,但看在李嬋的眼中更像鄙視。

  ??“你說的那麽好,做的那麽好,可為什麽還落得每日苦兮兮的單相思。”她話不由心,脫口而出,可這些話一出口,見到婪月泛青的麵色,她又後悔不已。

  ??清涼的山風迎麵撲來,揚起他緋紅色的衣袍,晨曦中,他明豔卻又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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