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他又做夢了
作者:辛塵      更新:2021-09-24 08:09      字數:2492
  老廖來是為了推薦他的兒子,廖安晏。

  “他是我家的長子,平常我出遠門也會帶著他,就是他做不來修補古籍的斯文活,也不會鑒書,算是沒法繼承我的衣缽。

  唯一欣慰的便是他認識了一些人,縣衙的胥吏、商戶的管事、鋪子的掌櫃,他都同他們聊得來。”

  陸阿灼笑:“廖叔不必詳說,我也相信,你家開的鋪子,又是臨近嘉水縣繁華的街道,來往的客人那麽多,單是你們夫婦二人哪裏能料理得過來,隻能是令郎令愛跟著搭把手了。”

  說起這回事,老廖頗為欣慰:“長子娶了仁裏鎮張秀才的侄女,她是個勤快的又會數字,和安晏一起將家裏照料得一團和氣。”

  陸阿灼微微詫異,心道這張秀才的關係網頗為龐大。

  老廖又說長女嫁到了隔壁村,夫家是個木匠,能雕些精細的物件,有時會擺放在店裏,很快就能賣掉。

  然後又說幺兒年紀尚輕,在學堂讀書,渾家管得極嚴。

  陸阿灼笑道:“廖叔報了家裏的人口,我這邊有幾口人你也是明白的,就不細說了。

  三秀和你熟,他叫你一聲叔,你也就是我叔了,該怎麽安排廖叔就放手去實施,我這邊沒有疑義。”

  老廖心下歡喜,一時覺得程娘子對三秀情深義重,三秀喜歡她也就有了回應,他是替三秀高興。

  一時又擔心孫貓兒心裏不爽快,在三秀身邊說程娘子的壞話,平白攪了一樁好姻緣。

  於是打算回去就修書一封,盡快寄到應天去,非得要孫貓兒小心說話。

  既然陸阿灼同意了讓廖安晏來管理紫菜的經營,老廖也就說完了正事,就問陸家的四個學子考的如何。

  陸阿灼笑回:“兩個兒童終究是落榜,沈太守嫌他倆年紀太小,不給過,回來哭了一天,還說要削發明誌,誌在要寫出一手好文章,明年能在沈太守麵前揚眉吐氣一番。”

  老廖失笑:“兩個孩子特可愛了,還沒到蓄發的年紀,剃了也無所謂了。”

  一想到家裏兩顆亮亮的光頭,陸阿灼忍俊不禁,不敢再說下去,恐怕真笑到肚子疼,失了體麵。

  她就問:“鐵猴怎的沒跟在三秀身邊?”

  “隊伍從簡,三秀擔心京城腳下的人認出了鐵猴,不讓他跟去,也幸好劉十萬看重鐵猴,說鐵猴是俠客,想結交一番。

  我就讓鐵猴跟著劉十萬討生活,鐵猴日子能安定下來,我們幾個也能放下心中的石頭。”

  他這一番話沒有破綻,陸阿灼就相信了。

  “屆時我將紫菜養殖的法子寫成冊,再教會安晏哥兩口子,這經營也就成了一半,至於成果如何,還是要看明年。”

  書上說近兩年風調雨順,她有信心紫菜能賺錢。

  老廖就說是這個理,隨後問陸阿灼還有別的吩咐沒。

  陸阿灼遲疑片刻,就說:“可以的話,請鐵猴問問劉十萬,租海島的田地,要怎麽算,我想替大伯租一塊地八月份種那土豆苗。”

  她口中的大伯指的是陸方,老廖心下思索,就覺得這女子真真是敢想,租海島種土豆,聞所未聞,也不知能否種得活。

  在這之前,他倒是可以讓鐵猴在海島試驗一遍,也省得浪費了陸家的銀錢。

  想通之後,就給答應下來。

  再說了一會兒,見沒啥可聊,老廖就此別過,陸阿灼讓婆子給準備了四樣糕點,放到了食盒裏,好讓老廖帶回去。

  老廖也沒拒絕,謝過之後,想著到時派長兒媳過來還了食盒,也能以此為理由結識陸阿灼。

  他回到延壽坊的家後,找來了兒子小倆口,將陸阿灼培養紫菜基地的事給說了個大概,問長子願不願意接下這繁重的活計。

  長子廖安晏想著自家親爹肯定不會坑兒子,也就順著老爹的意思點頭應下。

  廖婆子提著食盒,就罵丈夫:“兒子不去考科舉,你就使勁折騰他罷,好賺那幾兩的苦命錢去養你侄子一家,我的兒子就是活該給你侄子當牛做馬,這些年頭,哪回見你侄子包個二三錢給你買酒喝?”

  老廖苦口婆心勸妻子:“咱們兒子要能讀書,我砸鍋賣鐵也供他考科舉,可他就連縣考也過不了,可怎麽給他花錢,還不如一個家族齊力供起一個舉人出來,以後能沾光也是好的。”

  廖婆子就說他是在放屁。

  安晏媳婦趕緊上前扶著婆婆,兩人去了後院的廚房說話。

  老廖則是去了書房,分別給程亙、孫貓兒各修書一封,差了長子去驛站寄信。

  那信五天後就到了程亙手中。

  他如今住的地方,仍然是去年老廖友人徐高士的院子,這裏離北門橋集市近,老廖友人撥兩個婆子負責他和孫貓兒的三餐,孫貓兒則是照顧程亙的起居。

  程亙窩在院子養傷,實在掛念嘉水縣的一切,見到了來信也就迫不及待拆開了看。

  信中老廖匯報了三件事,分別是鐵猴成了漁兵,廖安晏成了陸阿灼的管事,再有陸阿灼想替娘家租海島的地來種土豆。

  他一麵看一麵笑:“我在了,她忙,我不在,她也忙。”

  說完,麵對著信紙出了神,想起了去年從應天回去的那段日子,他實在思念阿灼,日日夜夜幹坐著想她,而她照舊是撿柴火做三餐,日子於她而言,似乎沒什麽變化。

  孫貓兒擔心他後背蹭到床架,就拿來兩個大大的棉花枕頭,要程亙趴著歇息。

  程亙折了信紙,塞進了床頭的抽屜裏,問:“老廖給你寫了什麽?”

  孫貓兒淡淡道:“讓我好好說話,別氣著你。”

  程亙接過湯碗,仰頭一口喝了,孫貓兒趕緊端盤漱口,遞他臉巾,待他擦了嘴角,又收著去臉盆裏洗了洗,晾在架子上。

  那藥具有安神的藥效,喝了一刻鍾後,程亙就漸漸有了睡意,孫貓兒就坐邊上要給他打扇,讓程亙擺手拒絕:“你去歇息,門攏著,我這裏沒什麽可忙的。”

  見狀,孫貓兒便悄悄出了門,想著去找主人家借些書來給程亙解悶。

  院子內的蟬讓下人打走了,屋子靜悄悄,程亙閉著眼,再睜開,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他又做夢了。

  他知自己不做夢,也就去年中秋有過一次。

  腳踏光滑齊整的麵磚,珍珠陽光穿透了他的身軀,他過了厚重的黑色鐵門,裏麵是一片綠意的院子,有流水有假山,隻不過假山下並無青苔。

  “想來石頭不甚很好,也或者水質不佳。”

  程亙邊走邊環顧,有奇裝異服的人經過,但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也不驚訝,看的書多,書主人也有過他這般奇怪的經曆,醒來就好了。

  循著聲音,到了一間明亮寬闊的堂屋,裏麵約莫是四間上房寬深,一個高個子女士在講話,周圍是十來個小女孩在聽講。

  女士就問女孩們看完了紅樓夢沒,程亙一開始聽不懂,直到掃過最小的孩子抱著的一本厚重的書籍,他才意識到說的便是這本書。

  孩子們回答全部看完了,資料也查了,那女士就說從今天開始要來學做紅樓宴。

  程亙就站著看,他想醒來要是能記得,就能抄給阿灼當做是他從京城帶回來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