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奎這話表明自己能過了府試還具有爭奪冠軍的希望。

  陸一和、陸阿玓聽了，十分羨慕程奎。

  陸錢則是說程家一屋子的文昌星，可真讓人豔羨。

  程三牛急急過來給奎四哥遞手巾，又是請座又是端茶，忙了好一會兒問：“大秀哥、二秀哥沒出來麽？”

  “該是沒吧，我因想著要爭頭名，落筆就有些晚了，他們不知是個什麽情況。”

  然後就問陸一和、陸阿玓是幾時出來的，有過了沈太守的麵試沒。

  陸一和搖了搖頭，道是：“府尊不給過，讓我倆兩三年後再來。”

  聽得程奎也道惋惜，“你們往常的文字我是看過，要給過也是行的，沈太守想著你們十一二歲的孩子進了學，可要如何自理，因而才說十四再來考。”

  他又說：“想當初，我三哥也是熬到了十三歲再去考的縣考，也是擔心主考官見他年紀太小，不給過，但那次恰好主考官不坐堂，他的文字本就好，那主考官竟給過了。”

  陸錢感歎須得有一絲的運氣在裏麵。

  正逢劉韋學究過來看情況，也問了他們三人的文章，笑道：“奎兒文字極好，有望爭前三，你們二人不可泄氣，那沈太守必是十分喜愛你們，才會說那一番話來勉勵你們。”

  陸一和、陸阿玓恭恭敬敬應了劉先生的話。

  一直等到了未時末，程大秀他們幾人才陸陸續續走了出來，程奎兔子般躥了過去，問大哥怎的如此晚。

  程大秀笑：“雖然題數是同縣考差不多，但考試的學子們文采也更好了，謹慎些總是好的，我到了午時才謄抄的文字。”

  其他人也是這般，陸大睿是他們中排名低的，就更加不敢輕忽，他是檢查了五遍草稿，刪改了三次，見語句通順沒有錯字，才謄錄到卷子上。

  再等了一排，直到周瓚、瘦竹、薛伯陽、張景一同出來了，他們才坐了騾車回薛宅，此刻也不急著收拾行李，劉韋讓他們將各自的文字默寫出來。

  原本想帶程奎去金采閣的薛伯陽頓時垂頭喪氣，跟著大部隊回了屋子再寫一遍。

  劉韋將他們十幾個人的文章看了一遍，又花去了一個時辰多，點評道：“我原先最擔心的還是璜兒和伯陽，今看來，倒是沒有出錯。”

  又問兩人卷子有塗抹掉沒？

  兩人搖頭：“就是擔心有塗抹，才寫的這般慢。”

  劉韋就喜歡細致的人，對二位學生觀感更好了些，笑道：“能考府試的學子，文理多是通順，我們就隻能在細節上多下功夫了。”

  倘若是程亙、程奎這樣的人才，他哪裏會去囑咐這些囉嗦話，正因為大多數是糊塗人，他也才會不厭其煩一再叮囑。

  點評過後，天就暗了，再想出去遊玩是不可能的了，吃完了飯，整理好行李，於第二天五更時分就離開了府城，眾人歸心似箭，在一更天到的嘉水縣。

  因最近盜寇來襲，官府盤查嚴厲，眾人出示了路引，待回到家裏儼然是二更天。

  薛家下人來請劉韋到客房去住，劉韋知是薛太爺想問孫子的文章，這趟去的府城是薛家給提供住的用的，不好別了人家的意，便和程老、陸老告罪，去了薛家休息一夜。

  陸家將四個孩子迎回家去，周瓚和瘦竹也說了明天來拜見老人家和夫子，便也家去了。

  程家忙忙碌碌，這回見夜色已深，趕路的人麵色疲乏，燒了熱水洗漱過後，也就各自睡下不談。

  第二日這些府考的學子又去找夫子評文章，岑夫子和劉韋學究的意見沒出入，笑道：“其他人有望進一百名，奎兒有望爭第一，瘦竹進步有目共睹，伯陽的文章花團錦簇，想必館師花了十分的心血。”

  喜得薛伯陽手舞足蹈，“那四書、五經題，我看了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後來絞盡腦汁想起正是館師傅曾為我講解過的，那次我還不耐煩聽，館師傅一字一字寫了下來，讓我背誦好了去給爺爺交差。”

  聽得眾人搖頭，笑他太沒出息了，也笑他運氣過好了。

  隨後又說起李巡道帶兵押送罪犯進京的細話，陸大睿遺憾沒能親自去送恩師，岑夫子笑道：“你們也別遺憾，考出去了，以後在官場就能再遇見李大人。”

  “那天他帶兵離開，十裏長亭，滿是鄉民，縣學教官帶著生員寫了幛詞送別，那汀西村的王堢就去脫李大人的靴子，想留下他，

  咱們村的鄉紳備了彩亭，就連楊縣令也是帶著衙內幾位老爺送到了縣外百裏。”

  陸大睿聽了，越發傷感，心道他考一場院試就覺得吃力，也不知能不能奪舉，進士就更難想象了。以後不知有沒機會再見恩人一麵。

  這回倒也沒有以前的少年意氣了。

  此刻的陸阿灼在甲乙館，同陶大娘說著芒種插秧的農事，道是：“等芒種過後，他們該舉辦青苗會，屆時將酒壇搬過去，須得借章家的牛車一用。”

  陶大娘說這是小事，她來安排即可。

  一個仆婦過來報告：“館外有一個自稱老廖的男子要見程娘子。”

  陸阿灼便讓飴糖看著館，自己則是帶了老廖到書房，仆婦給端茶擺盤，她也不走遠，就在門口候著，以防屋子需要人跑腿。

  屋子門開著，通道的風吹了進來，霎時涼爽。

  老廖喝了一口茶，見她生活如常，就知昨夜程大秀他們回來是報了程亙的平安。

  他來是給陸阿灼商量紫菜生意詳細，笑道：“鐵猴如今是成了漁兵，他手腳利落頗能吃苦，以前過的便是風吹日曬的苦日子，到了海邊反而如魚得水。

  不過他說以程娘子的模樣，到了那邊是吃不來海風割皮的苦，如若可以，就讓你請個管事專門負責傳達養殖事項，程娘子也就隱在幕後，無需和劉家打交道。”

  陸阿灼有些遲疑，“劉家其實是知我想養殖紫菜的意思，即便是管事出麵，也瞞不了雲姐兒和林奶娘的眼。”

  老廖笑：“劉家人知情也無礙，本是程娘子先提的，奈何劉十萬腦袋就是一塊頑石，他因出海捕魚的生意，十分迷信，不與女子做大宗經濟，你若隱在幕後，他也隻認出麵的管事就是。”

  “不知程娘子心中可有管事的人選？”

  陸阿灼思索道：“這個管事必定要時常和劉十萬對接，還得會養殖紫菜的技術，因而要時常往海島去察看進度，必要時就需住那海島上。一時半會我也沒好的人選。”

  她想讓陸家來租海島的地塊種植土豆，因而紫菜經營就要托別人來管理，“要是三秀在，他定能幫我提個好的管事人選。”

  老廖沉默了會，便道：“如程娘子不嫌棄，我這邊倒是厚著臉皮給推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