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阿灼自己一身的力氣，自己一個人也從未怕過誰，但不可否認，在程亙身邊，還挺安心的。

  這人從小和三教九流打交道，本身長相俊美就容易引人注意，他倒是從沒有這方麵的顧慮，可見防身手段實在不一般。

  “奶奶，我這回是去給雲姐兒保媒，又不是去遊玩，讓三秀哥陪同，怪怪的，上河村的媒婆子要笑話我了。”

  本來她年紀又輕，又是給上河村首富家的女兒說親事，早已惹得一眾媒婆不滿意，全都想看她出醜相，越是這樣，陸阿灼就越要做得更好。

  “再說了，劉學究娘子和我關係好，我們又是親家，若是有什麽事，還是本村人能說得開。”

  程老太便也隨了她的意思，不再勸說，隻是給她安排了那天出門的騾車。

  她道：“三牛駕車熟練，小小年紀十分機靈，我讓他載你過去。”

  程三牛和翠香婆如今住在程二秀的院子裏。

  聽了信，程三牛就說記住了日子，這會兒翠香婆也跟著出來同老太問好。

  翠香婆便是從李家村請過來照顧李氏，確實做的一手好羹湯，但孕婦不宜多吃湯湯水水。

  陸阿灼同她商定食譜時，那翠香婆得知自己也能學得幾道膳食，也就降低了工錢，雙方談攏後，這位婆子便收拾了鋪蓋流利過來汀東村幹活。

  她做事手腳伶俐，程老太十分喜歡，就問她那間屋子有缺什麽物件，要是缺的話，跟張氏說一聲即可。

  翠香婆低眉順眼笑道：“屋子東西齊全，多謝老夫人的美意，翠香心領了。”

  程老太最為喜歡的還是翠香婆子家裏多子多孫，可見她是真會帶孩子，也就愛屋及烏，讓翠香婆子的孫兒孫女有空也來家裏玩玩。

  翠香婆以前就在大戶人家的灶房裏幹活，幹活久了，也就學得一兩道手藝，然後再將手藝傳給媳婦們，家裏女子也能做上一桌不差的家常飯。

  不過還是不能和陸家比。

  翠香婆更多是向著陸阿灼而來。

  在看陸阿灼進廚房給李氏備了一道山藥玉米排骨湯，翠香婆也急急過來打下手，她笑問：“剛剛馬車前的銅鈴又大又響，上麵還刻著一個‘劉’，該是上河村劉十萬家的罷？”

  “是劉十萬夫人，翠香婆也知道她麽？”

  “知道一點，她兩個孩子的奶娘都是從我們村裏挑選的，聽說工錢很高呢，比韓家出的價錢都高。”

  陸阿灼笑：“這有什麽好比的麽，我看韓家的李奶娘將儀官照顧得極好，儀官今年九歲了還沒離開，應該是要給她養老的。”

  翠香婆挺八卦的，偷偷透露一個小道消息來，“這個工錢的事就傳到韓家大奶奶耳裏，十分不滿，就覺得劉夫人不識好歹，不知情的外人還以為韓家克扣了奶娘的工錢呢。

  然後竟是命人帶了李奶娘的兒子過來，給小少爺當玩伴，小少爺上課他也跟著上課，小少爺學手腳功夫他也跟著比劃。

  如今十二歲的小夥子長得高高壯壯，見人還很有禮貌，出口成章，大家都說不愧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比暴發戶是好多了。”

  陸阿灼噴笑，沒想到韓家大奶奶也有這樣的一麵，也沒想到翠香婆如此能說。

  從客廳而來的李氏聽了一嘴，也是抱著門框哎呦哎呦發笑。

  “有翠香婆在，二嫂就不會無聊了。”陸阿灼過去扶起李氏，就問她怎麽樣。

  李氏卻是在回想村裏的事，也道：“好像是有這回事，當時儀官出生一年後，劉夫人的女兒跟著落地，兩家也就隔了一年挑選奶娘，自然也就被提到一塊去比較。”

  陸阿灼問李氏：“韓大奶奶舉辦賞花宴，可曾請過劉夫人？”

  “怎麽可能會請她呢，劉十萬畢竟也隻是商戶，倒是每次都會請劉韋娘子和張秀才娘子，也請咱家的大伯母呢。”

  她說的大伯母自然是指安氏。

  “士大夫是一個圈子，夫人們也是一個圈子。”陸阿灼笑。

  翠香婆就笑：“等二位娘子的夫君中了秀才，也能去參加各式各樣的賞花宴呢。”

  陸阿灼無所謂笑笑，李氏還真是有些心動，忍不住摸了摸肚皮，惆悵道：“隻能靠孩子爹爭氣點。”

  翠香婆就趕緊說了一通好話，將李氏哄得眉開眼笑。

  陸阿灼備好了燉湯，回到客廳來，對程老太笑說：“奶奶眼光真真好，請了這位婆子，二嫂天天笑，臉色紅潤多了。”

  不是吃的關係，而是心情的影響。

  程老太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是：“我是過來人。”

  她也曾經替族人保媒過，因而不反對阿灼給劉寄雲保媒，隻不過當時她做媒的男女兩家窮的很，因此沒什麽多餘的禮節，但如今不一樣。

  程老太就說道：“等陸劉兩家親事成了，你也就成了雲姐兒的小姑，這回上門雖說是保媒，還是得帶些禮物上門才可。”

  陸阿灼點頭：“我曉得了，大後天就帶了四樣薄禮，就做吃的罷。”

  時間一晃就到四月初四。

  陸阿灼帶了兩樣糕點兩樣水果就去了上河村劉家。

  果真就在角門處碰到了雲姐兒的奶娘，陸阿灼暢通無阻來到了花廳。

  林奶娘解釋道：“這天是吉日，老爺也請了幾個友人小酌幾杯，如今在客廳舉辦宴席呢。”

  陸阿灼笑：“是家廚做菜，還是請的外廚？”

  “家裏雇傭了三個私廚，是三個廚子共同掌廚。老爺也吩咐了，等會兒也給花廳整一席麵，讓程娘子務必留下吃一頓。”

  “那我有口福了。”陸阿灼笑著謝過，也就應了下來。

  到了花廳，就見劉夫人在場，她的姐妹鄭舉人夫人也在場，陸阿灼神色不變，既然知道客廳在舉辦宴會，這會兒一看就明白鄭舉人也必定在宴會名單中。

  宴會日期撞到一起去，陸阿灼就覺得是劉夫人故意安排，也不知她們私底下又在密謀什麽。

  陸阿灼問候過她們，便在下首處安坐，隨後笑問：“怎麽沒看到許夫人？”

  眼尖看到鄭舉人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的嫌棄，陸阿灼笑得更溫婉了，再看劉夫人，就見她眉頭微蹙。

  劉夫人有些歉意：“今天不是正經的宴會呢，是以沒發請帖，程娘子是誤會了，我妹妹她也是擔心丈夫海鮮吃多了，皮膚發癢呢，所以特地過來叮囑一二。”

  陸阿灼點頭：“有些人確實吃不來海鮮，真是一大憾事。”

  鄭舉人夫人跟著歎道：“程娘子真是說到我心坎去了，等我那口子七月份跟著許縣令去長水縣上任，那裏海鮮更多更便宜，就擔心我那口子適應不來呢。”

  那眼裏的得意是藏不住，又急急問道：“不知程娘子可有好的辦法去了我們的心病，你可是能開館的大廚呢。”

  陸阿灼含笑不語，直接將鄭舉人夫人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