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花和陸阿礿就問薛曦是怎麽看出來的。

  薛曦道：“遠洋船隊為了保護瓷器不磕碰，在裝了瓷器的箱子裏頭塞滿了廉價的茶葉，待他們上岸後，最先賣掉廉價的茶葉，最後才是賣的瓷器。”

  就連飴糖也不知有這樣的行內操作，頓時哇了一聲感歎道：“好聰明的做法，但沒有足夠的錢財也是買不來大量的茶葉渣。”

  想想一艘船有多大。

  劉寄雲笑了笑：“可別小看那些茶葉渣，商人賣完一船的茶葉渣，遠洋來回的運費也就賺回本了。”

  “而賺錢的大頭，瓷器還沒出手呢。”

  陸阿灼嘖嘖稱奇：“高風險高回報。”

  幾個小姑娘就在客廳角落裏低聲聊天，主位的程老太和陸老太聽她們時不時發出一陣感歎聲，就笑問在聊什麽，說出來也讓她們聽聽。

  陸阿灼就將剛剛的話，撿了幾句說。

  程老太聽完，側頭對親家婆說道：“那薛家和劉家都是經商的大家族，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各個會講生意經的，要不是我今兒聽見，我也不知這些內裏呢。”

  陸老太看了幾眼薛曦和劉寄雲。

  身穿碧色衫蜜合羅裙，麵容嬌俏，見人不膽怯，談笑間落落大方。

  正要感歎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再看到大孫女的模樣，粉襖杏裙，小臉白淨神采奕奕，突然就有種自豪油然而生。

  她心道：“原來我陸家也能養出這般伶俐人物，也不知阿灼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蛻變，都說女大十八變，還真是對的。”

  有這樣的姐姐，想必妹妹們也是不差的。

  陸老太心裏安定，再開口就有些信心了，笑回：“親家一家都是讀書人，孩子們各個會讀書，多少人是羨慕不來的。”

  兩個老人嘮嗑完就說起剛剛被打斷的談話。

  陸老太：“親家剛剛問我們中晟的婚事，實不相瞞，最近好些人也過來打聽。”

  屋子突然就安靜下來。

  陸老太側頭一看，就見小花拿著小鍬給炭盆理燒熟的炭，又往裏麵加了兩塊，正放下竹罩子。

  她以為是老人家在場，讓幾個姑娘多有拘束，便招呼阿灼帶她們去閨房說些私話。

  陸阿灼卻是想去煎紫菜片，就吩咐二妹阿礿招待人。

  劉寄雲突兀站了起來，笑道：“阿灼姐姐，我想看看丫頭們的師傅是如何做小點心，你帶我一個罷。”

  陸阿灼欣然應允。

  三人來到廚房，陸阿灼道：“我家廚房就如同那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煎紫菜的平底鍋也有。”

  劉寄雲看著心不在焉，陸阿灼說什麽她就笑著點頭。

  知她是有心事，陸阿灼也不勉強，吩咐飴糖去櫃子找炒熟的白芝麻。

  就見飴糖打開櫥櫃，裏麵有花生糖、芝麻糖、黃豆糕，再上麵有紅棗桂圓幹，還有鹽塊，她拉過一張小凳子，踮腳往右探看，果見到了一碗炒熟的白芝麻。

  端著放到灶台上，陸阿灼已經擦幹平底鍋，紫菜撕得稀薄，她用竹刷子掃了油脂給紫菜和平底鍋各輕輕刷了一層。

  “飴糖你來看著火候，保持文火就行。”

  飴糖這才發現是要用到黃泥爐子。

  劉寄雲也回過神來，問她能做什麽。

  陸阿灼坐在小杌子上，看著鍋裏，頭也不抬，笑：“你看著就行，我是有私心的，等你回去將我煎的紫菜帶些給你爹嚐嚐，問他，經營這類小吃可行否？”

  一聽如此，劉寄雲也不敢再大意，就真坐下觀看陸阿灼翻炒紫菜。

  鍋裏的紫菜漸漸由紫變綠。

  陸阿灼將綠色的紫菜盛出，鍋裏加白糖直至融化。

  再見她將紫菜倒進了鍋裏去繼續炒，一麵炒一麵撒鹽和白芝麻。

  劉寄雲忍不住就問：“我都知道做法，回去一說，那你還賣什麽新鮮呢。”

  陸阿灼笑：“炒紫菜最重要的便是掌握火候和時間了，你看著是簡單，回去指不定要練個兩三年呢。”

  她就做了三盤，一盤端到客廳去，一盤端到書房去，最後便是給臥房裏的小姑娘們。

  劉寄雲沒等到給帶回去的，就提醒她是不是忘了。

  陸阿灼歎道：“沒忘呢，你回去前我再來炒，海苔片容易受潮，久了口感就不脆。”

  劉寄雲眉頭一皺。

  “那這款小吃恐怕賣不出嘉水縣了，我以為你炒過一遍，就是為了更好保存呢。”

  “我也沒想賣到遠地，你先嚐嚐口感，我的店鋪若是要開，必定得有一個讓人記住的點。”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走到了臥室門前。

  薛曦聞到香味就正好出來瞧瞧，聽到阿灼的話，就笑道：“我明白了，你說的就是老糕鋪子，他家最出名的便是重陽糕。”

  她接過飴糖遞來的箸，夾了一口炒紫菜，剛入口香脆，吃進後卻是即化，鹹甜適中，十分可口。

  讚道：“很特別的小吃，真是吃了一口還想再吃。”

  不忘再夾了一筷子。

  陸阿礿和陸小花也過來嚐一口，陸小花評價實在：“吃了就像沒吃似的。”

  劉寄雲拍桌一笑：“確實！可吃了真的就想再吃，停不下來。”

  這回她有些明白陸阿灼的意圖了，“這小吃沒有大量的紫菜可是經營不起來的。”

  薛曦卻有些不看好經營這小吃。

  紫菜本金就耗錢，做出來也隻能賣給大戶人家，嘉水縣的大戶人家也就這些，吃久了，家廚也能仿得七七八八了。

  “你若想憑借這款小吃，做到老糕鋪子一般傳六代，是很難的。”薛曦勸道。

  陸阿灼就跟她們說了自己的打算，她賣的糕點全是新穎從未聽過，其中就要有一款主打。

  “紫菜百搭，所以我就暫定由它來做主打款。”

  薛曦和劉寄雲見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好再勸說下去，那劉寄雲回去時果真帶著所謂的海苔片交給她父親。

  陸阿灼將剩下的紫菜分了兩半，一半留在娘家，一半提回夫家。

  程老太嚐過烤紫菜，覺得家裏孩子會喜歡，就讓阿灼再煎了兩片出來。

  待做好後，張氏嚐了一口，就笑道：“這撒在白飯上，興哥兒肯定喜歡吃。”

  於是一家子晚上就吃了海苔碎拌飯，不僅興哥兒和程順娘吃了兩碗，更意外的是李氏也跟著多吃了一碗。

  程老太見孫媳婦喜歡吃，也就私底下再托了孫子去城裏南貨鋪子買了六片回來放著。

  嚐過之後，就覺得劉寄雲拿來的紫菜味兒要更好些。

  陸阿灼就打算等劉寄雲過來時，再出錢托她帶一盒來，然而左等右等不見人，卻是等來了沈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