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阿灼直接笑了出來：“倒也不用添加，和韓大爺坐同張席麵，證明該吃的也都吃過了，他來或許是好奇韓大爺家的冰奶酪罷了。”

  ??陶大娘一聽覺得有道理。

  ??“韓家那道甜食真是養眼，我隻遠遠看過一眼，就吞了三次口水。”

  ??“章老爺不是說要建個燜爐，等建成了我給你們做。”

  ??陶大娘也不問為什麽她能做，明顯就是她教會韓家的，也正因此客人參加筵席不是衝著吃的來，而是要看陸阿灼的廚藝。

  ??想明白後，陶大娘就回去複命。路上她還在忖思道：“章老爺一直想結交達官貴人，隻是苦無機會，這次倒是托了小陸大廚的福氣。

  ??就是不知道這位韓大爺帶來的人是怎樣的官位，連個姓都不透露的，可真是稀奇。”

  ??翌日。

  ??天未亮陸阿灼就出發去章家，臨走前吩咐三妹：“晚上不必備晚飯，章老爺會吩咐陶大娘另外給我置一席麵，我帶回來吃。”

  ??陸小花站在門檻前，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隨後轉頭自言自語道：“這哪裏像是去給人當廚役的，倒不如說是去做客的還差不多呢。”

  ??過來叫陸小花去織布的陸阿礿正好聽到這番話，站著愣了神。回到紡織房間中坐下，三嬸娘問：“小花怎麽沒過來？”

  ??“她要蒸饅頭。”陸阿礿聲音低低的，一麵撥弄緯線一麵問陶氏，“章家有兩個兒子，一個已婚，一個正在議親，章老爺又對大姐這麽好，是不是有別的意思？”

  ??陶氏皺眉，讓她不要胡亂說話，“章老爺給大兒子娶的是秀才之女，聽說小兒子比大兒子更會讀書，絕無可能會娶農家之女。

  ??看阿灼那心思也不在婚事上，你這話不要在家裏人麵前提起就是。”

  ??陸阿礿低著頭專心撥弄絲線。

  ??許久過後，她又問三嬸娘：“二錦和三才先前哭著要找爹，這幾天可好些了麽？”

  ??陶氏手停頓了下，眼裏百味雜陳，隨後低低回道：“久了就習慣了。”

  ??不知過了過久，陸小花給她們送飯來了，還主動拿過手巾給二人擦了擦汗。

  ??因著饅頭幾口就可以吃完，她索性就坐著等收碗筷，“大暑就要到了，熱得人心慌。也不知大姐是怎麽在灶頭呆下來的。”

  ??家裏有織機，是要繳納一定的絹布當稅收，陶氏的職責便是要在夏秋賦稅前織完足夠的布匹，家裏也沒安排她去廚房當職，但她沒嫁人前是體驗過夏季灶頭的苦熱。

  ??“確實是，廚房夏季開了窗，吹進來的風也是熱的，不像我們紡織室這般涼爽。”

  ??陶氏幾口吃完饅頭，喝了粥，就將碗筷放進食盒裏，繼續說道：“也難得阿灼她堅持了下來。”

  ??卻說陸阿灼到了章家的廚房，陽光一出來，熱氣就騰騰往上衝，她看到廚房角落用來裝菜葉、蛋殼等廚餘的竹筐，便讓人將框子搬到院子陰涼處。

  ??“這些每天都要倒掉，你們是怎麽處理的？”

  ??燒火丫頭說是莊子裏有養家禽，每隔三天會來取走。

  ??陸阿灼想著這天氣這麽熱，三天可不都腐爛了麽，不過以前都這樣過來，她也不好突然去改變人家的生活習慣。

  ??吩咐了兩個丫頭將角落打掃幹淨，陸阿灼便開始準備今天的素食宴。

  ??“夏季做菜雖然熱了些，但食材卻是最多的。”陸阿灼自己本身也喜歡吃素菜，因此並不覺得辛苦。

  ??章家的兩個家廚一個處理葉菜，一個處理菌菇，兩個婆子則是去洗各類水果。

  ??其中一個家廚便說道：“可大多是用來做襯菜，做大菜的少之又少。”

  ??“怎麽會少呢，煨木耳、燒果羹、燒筍、燒豆腐幹、燒菌子、燒茄子、燒蘿卜等，特別是筍和豆腐，變換個幾十樣菜品都沒問題。”

  ??陸阿灼念到一半自己都笑了，還以為是在貫口報菜名呢。

  ??兩個家廚對這類菜自然是熟悉的，隻不過他們每年都是做的這些菜單，是麻木了。

  ??見他們不以為然的神情，陸阿灼便道：“今天你們就跟著我做幾道菜品，我看看你們是怎麽燒煮的。”

  ??二位看了她做這麽多道菜，學了不少，自然也不會介意讓她圍觀，便都點了點頭。

  ??“今天大菜是燒茄子、東坡羹、煨鬆菌、栗肉燒筍。冷盤則有素燕窩——”

  ??家廚指著麒麟菜笑道：“我看到素魚翅，便知道你今天會備一道素燕窩。”

  ??陶大娘進屋的時候，就見到廚房各個都很歡樂，便問是在笑什麽，聽到“素燕窩”“素魚翅”的菜名，她也跟著笑。

  ??隻道：“沒辦法，老爺就喜歡聽起來富貴的菜品，其實吧，咱們也不知這比那豆腐好吃在哪裏。”

  ??燒火丫頭抬起頭：“大娘，豆腐本來就好吃的呀。”

  ??就這麽說會話的工夫，果盤全擺完了。

  ??幾個老婆子先將鬆江佛手、西瓜、桃實，西涼葡萄，閩中荔枝和燕之海棠果等端到隔壁偏房去。

  ??一個丫頭過來問：“椰子酒現在也開口嗎？”

  ??椰子酒便是嶺南來的椰子，炎炎夏日喝了正解渴，江南人家習慣稱之為“椰子酒”。因椰子不好開口，小丫頭便想著事先給準備好，這對陸阿灼來說卻是簡單不過。

  ??“到時我來弄就行，你去備花生、瓜子、紅菱、栗肉就行。”

  ??小丫頭應了聲好，很快就忙去了。

  ??陸阿灼正翻炒饅頭丁，因燜爐還沒做好，來不及準備吐司麵包，她便用饅頭來代替吐司麵包，等饅頭丁炒酥脆後，冷切敲碎，便是自製的麵包糠，可以用來油炸。

  ??等待冷卻的工夫，陶大娘過來嚐陸阿灼自帶的醬油、醋和醬料，嚐過之後稱讚不絕，道：“和街上賣的確實不一樣。”

  ??“章家沒有自釀的醬醋麽？”

  ??“有是有，隻不過沒有街上老字號店鋪釀造的來得香，畢竟他們那是幾代人的心血。”

  ??陸阿灼笑了笑，沒有反駁。

  ??陶大娘想起五月份陸阿灼寄放在林先生院子裏的酒釀，好奇問她：“你釀的酒香得很，難不成也是大內酒？”

  ??大內酒便是指出自宮廷中的禦酒房，因陸家有家藏食譜，陶大娘才會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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