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臨界 ptr31
作者:莎莎糖      更新:2021-10-18 16:15      字數:2652
  血腥的場麵,可以簡單的用一個詞來概括——割喉。

  隻不過被隔斷喉嚨的人從王燕燕換成了邵仲庭,案發地點也從繁華熱鬧的寫字樓換到了人煙罕至的棚戶區。

  譚西晨隻看了一眼,就將視線從那個汩汩冒著鮮血的脖頸上挪開了,他或許冷血吧,但身受重創的那位自己更加不在乎,邵仲庭還盯著對麵看呢,眼神維持著之前的欲言又止。他仿佛絲毫也沒意識到自己瀕臨死亡,手裏居然還很寶貝的提著他的小提琴。

  他大概是真不在乎死亡的吧?

  又是懸梁、又是車禍,經曆過好多次了,也差不多該習慣了。

  也或者,他依然死不了?

  天知道呢,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中,本來是最公平的生死規則弄不好也被篡改了。

  但不管怎麽說,邵仲庭已是失血過多的狀態,他之所以還站在那裏,全靠後麵一個男人撐著。

  方才匆匆一瞥之間,譚西晨並沒有認錯,果真是個熟人。

  一個與他們直接接觸並不多,但無疑相當關鍵的人。

  肖然。

  這位雪月山莊肖經理的手撫過被害人脖頸上的傷口,卻並非是要好心為其療傷,而是將抹了一手的血湊在鼻下嗅了嗅,同時給了譚西晨一道無比挑釁的目光。

  方才和蘇可藍談了不少,而對話背後的信息量更是無比驚人,譚西晨一個門外漢當然沒可能短時間內全盤吸收,但好在他還是比較會抓重點的,有件事蘇可藍並沒有說的太明確,可他還是聽懂了——冰山需要有足夠的人選延伸到每個角落,以此掌握世界。

  肖然如今的表現實在是太嘚瑟,以至於譚西晨馬上就想到了這句話。

  “你是這個世界的控製人,自願的那種。”譚西晨說出這句話,聲音不高,但去因為語速過於緩慢,反而別具篤定的意味。

  肖然結結實實的一震,大受刺激,甚至都忘了手上還扶著一個人,他一鬆手不要緊,邵仲庭的身體當即軟綿綿的滑了下去,似乎已經徹底沒氣了。

  最讓譚西晨看的皺眉的,是這位人都死透了,手中居然還死死攥著小提琴不放。

  肖然也是皺眉,不過隻是嫌棄,他往前一大步,毫不尊重的直接從死者上方跨了過去。抬頭麵向譚西晨,重新恢複了之前挑釁的神情,“你居然能說出這話,看來今天收獲了不少信息吧?布拉德說得對,有些人天生就長了一副反骨,不管你把她放在身邊養了多少年,一有機會,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

  她?蘇可藍?

  那什麽布拉德又是何方神聖?

  不管譚西晨心頭生起了多少疑惑,顯然對方是不打算充當答疑解惑的老師角色,還是滿口諷刺,“不過你剛才的話有點不對,我不是什麽控製人,而是……這個世界的締造者之一。”

  還記得之前在雪月山莊,與他們警方打交道的肖經理態度圓滑滴水不漏,那當然是在演戲,不過原來這位真實性格竟然是這樣的嗎?

  張揚一些也沒什麽不好,但張揚到欠揍的地步,其實是不太符合是非觀的,惹麻煩不可怕,可怕的是惹來的是自己擺不平的麻煩,俗話都說一山還有一山高,不管爬到什麽位置上,世界上總還有那麽一兩個惹不起的存在。

  所以,肖然是有恃無恐?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譚西晨的臉上浮起濃烈的迷惑,他也不是非要向對方求教,實在是疑惑太重了,忍不住感慨,“在這種虛幻的世界裏究竟圖什麽呢?尤其是你這樣的成功人士,單是我們警方能查到的資產都已經是九位數,你舍棄金山銀山,就是為了到網絡裏安家?注冊一堆社交賬號還不夠你發揮嗎?”

  好吧,論起唇槍舌劍的本事,譚西晨也是不輸任何人的。

  肖然有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別人好好問他他不見得願意回答,反而是麵對這樣的有感而發,登時激發了他的自尊,甚至應該說是自戀,他張開雙臂,像是在擁抱整個世界,“當然是為了——隨心所欲!”

  神經質的動作再搭配上誇張的語言——譚西晨近距離的觀賞了這一幕表演,實在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或許也不全因為是肉麻,還有別的因素,譬如說警察對於危險來臨前的直覺。

  譚西晨不動聲色的把右腳往後撤了半步,身子也順勢微側,擺出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架勢。

  也不知肖然有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自顧自的把玩起了方才用來割人喉嚨的折疊刀,彈開、收起、收起、彈開……沒完沒了的。若是換一個神經脆弱一點的觀眾,光是聽了那“哢嚓、哢嚓”的彈簧聲,隻怕都能被當場弄瘋。

  那刀當真鋒利的要命,肖然的手指在刀尖上輕輕挨了一下,血珠子就冒了出來,沿著刀鋒往下滾落,與之前殺人時殘留的血跡混在一。

  肖然看了一會兒,近乎得意洋洋的道,“如果是在現實世界裏,我殺了這大叔是要坐牢的吧?或許,還要被槍斃?”

  譚西晨身為刑警的那一點正義感都被勾了起來,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多久沒用這種冷的掉冰渣的口氣與別人說話了,“怎麽,到了虛擬世界,你就什麽責任都不用負了?”

  肖然居然無辜的歪了歪頭,“我負什麽責任呀?畢竟——”他忽然拉長了音調,連表情都為之一變,狠戾乖張,“連屍體都沒有啊!”

  譚西晨下意識的一低頭。

  空空如也。

  原本躺在那裏的邵仲庭連帶他的寶貝小提琴,統統消失不見。唯獨殘留了一大灘粘稠的血泊,勉強證實了剛才發生了什麽。

  譚西晨懷疑,對方其實是有能力讓血跡一塊兒消失的,他是故意留下來給他看的。

  “哦,對了,你好像沒有帶武器,為了避免待會打起來不公平,這個給你。”肖然忽然說了一句。

  譚西晨一低頭,就見有什麽東西被擲了過來——是那把折疊刀,徑直插在他的腳邊,鋒利的刀刃有一半沒入了泥土之中。

  “不過,即使你有了這東西,也不見得當真那麽公平就是了。”肖然又陰惻惻的補了一句。

  宛如一個陰森的警告,譚西晨當即瞥見肖然從身後拿出了什麽東西——他都沒來得及真正看清楚,心中已是警鈴大作。

  “操!”譚西晨惡狠狠的爆了一個字。

  腦子根本運轉不過來,所有行動都依靠身體本能,他俯身撈起地上的折疊刀——其實就此刻的距離而言,他隻需一個箭步,就可以將刀子送入肖然這神經病的身體裏。而如果他的腦子還運轉正常,大概真的會衡量一下這麽做的可行性。但事實上的譚西晨,握住刀把的一刻,連刹那猶豫都沒有,轉身就跑。

  “噠、噠、噠……”背後緊跟著一連串的聲響,宛如催命。

  譚西晨貓著腰一通逃竄,終於抵達了他暫時選中的目的地——一堵矮牆。他簡直是把這髒兮兮破爛爛的牆壁當成了掩體,一躍翻到了後麵,背靠著急速喘氣。

  肖然人沒有跟上來,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噠噠的聲響密集的在背後響起,順便濺起一小蓬一小蓬的泥土。

  譚西晨終於不得不接受恐怖的事實——肖然拿出來的是什麽?一挺機關槍!

  身為一個與槍械為伍的刑警,譚西晨平常多數都是佩戴手槍,最多也隻是在某些特殊任務中用一用狙擊步槍,這幾乎也就是和平世界的極限了。機關槍?機關槍是什麽玩意兒?這他媽的不是戰場前線吧!

  難怪肖然要說不公平,一把小刀對上重型武器,能公平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