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迷宮 ptr18
作者:莎莎糖      更新:2021-08-02 09:17      字數:2981
  “世界的真相,是什麽?”譚西晨不得不問。

  ??硬板凳坐久了實在不舒服,吳新海便往椅背上靠了靠,調整了下姿態,看起來更加吊兒郎當,“這我可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也不會在這裏坐著了,我會成為金貴的S級,各方人馬都搶著保護我的安全。”

  ??S級?沒想到會從這個人嘴裏,在這樣的場合下聽到這個詞語。

  ??嚴格說來,譚西晨自己對所謂的S級是沒有太多感想的,哪怕田雲傑在筆記中將他本人視作唯一的S級,或許正是因為全無概念,所以也壓根不認為這是什麽緊要的東西。

  ??如果不是將田雲傑的筆記反反複複看過無數遍,弄不好他已經忘了這一茬。

  ??“S級?”譚西晨微微皺眉,難道說今日機緣巧合,他能夠從吳新海這裏獲得一個解釋?

  ??吳新海攤了下手,“具體是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隻是聽我那弟弟提起過,能感覺得出是非常特別的存在。”他這完全是“管殺不管埋”的做派,話題是他自己挑起的,可說到一半就不管了,絲毫也不管別人被勾起了多麽重的好奇心。

  ??譚西晨沒有太糾結這個不知道是真是假,即便對方信口胡謅,也隻能接受,別說眼下算不得正式的刑訊,即使真的在市局的審訊室裏,也不可能用什麽暴力手段逼供。

  ??況且,有些話不見得非要說出口才有意義。

  ??提供一個關鍵點,能起到的作用或許更大。

  ??原本譚西晨提出要見吳新海,也是為了別的目的,前麵那些算是意外之喜,接下來才是正題,“吳新江之死,有什麽內幕?”

  ??這個問題應該是吳新海沒有料到的,他訝異的挑了挑眉。

  ??同樣訝異的,還有玻璃牆外的法警,他不僅訝異,還相當憤怒。他又不聾,當然聽的清清楚楚,譚西晨問的是“有什麽內幕”,而並非“有沒有內幕”,仿佛他篤定其間必有貓膩似的。

  ??毫無疑問,他們法警也在貓膩的漩渦之中。

  ??法警哪裏還坐得住?哪怕是疾言厲色的吼叫一通,也必須在此時此刻站出來正名。他“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竄起,轉向高建林就要告狀——即便這位市局局長明顯偏心自家人,他也必須這麽做。

  ??但是這一眼望過去,法警就是一愣。

  ??高建林陰沉著臉,甚至可以說,太陰沉了,完全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經典詮釋,相比較起來,他自己的這一點惱羞成怒簡直都不夠看。

  ??高建林何至如此?因為他想起了張誌宇。

  ??老頭子對此事耿耿於懷,一直到今天都還沒有想通,為何一個沒看住,居然讓譚西晨單獨見了槍斃吳新江的法警?

  ??當然,譚西晨已然是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也不可能拴在他的褲腰帶上。高建林一直認為其思想成熟、作風穩健,否則當年也不會力排眾議將刑偵隊長的位置交到他的手上。可是,當麵去質問人家法警是不是槍斃錯了人,這是成熟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更要命的是,之前譚西晨隻是懷疑斃錯了人,而後來的調查證實了,當真斃錯了人——盡管真相並非所謂公檢法整個係統都被收買了那般恐怖,但這已然是個不可挽回的重大錯誤。

  ??如今最妥當的處理辦法就是……不處理。

  ??因為,哪怕隻是澄清,都會引起大範圍的關注,真到了那種程度,光是為了賭注悠悠眾口,都夠喝一壺的。

  ??本來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至少真正的殺人犯已經被逮捕歸案。高建林都以為此刻可以告一段落,沒曾想譚西晨又不打招呼的給他唱了這一出。

  ??吳新海當然也聽出譚西晨特別的措辭,似乎被勾起了幾分興趣盎然,“你怎麽如此確定?”

  ??“不算確定,但回顧你們兄弟的案子,我發現邏輯上有不合理的地方。”譚西晨坦誠,“是我的錯,我把整個過程想象的過於理所當然。”

  ??一旦有了諷刺的機會,吳新海便極盡嘲諷之能事,“譚隊長客氣。當時你可是用無懈可擊的推理說的我啞口無言,不然,我也不會乖乖認罪。”說著,他還晃了晃手銬,以此來應證自己的戴罪之身。

  ??“你認罪,是理所當然的,兩條人命本來就是你所殺害。”對於原則問題,譚西晨半步也不妥協。隨後話鋒一轉,“我所指的邏輯不合理之處,是關於吳新江為什麽不親自動手這一點。”

  ??吳新海的臉色很不好看,陰惻惻的道,“說過了,我那弟弟太懦弱。”

  ??的確說過,而之前譚西晨也接受了這樣的解釋。但時過境遷回頭再想,他發現不對頭,“懦弱的人會在向卓的手機裏安裝跟蹤軟件?懦弱的人會設法購買電鋸?”

  ??吳新海連語氣都有些衝,顯然極其不願談這個話題,“準備了那麽長時間卻不動手,不是正好證明他懦弱嗎?”

  ??譚西晨搖頭,動作幅度不大,但意思卻表達的分外明確,“吳新江做的這些殺人準備,都不是一蹴而就,單是準備凶器這一項,便要費很大的周折。我也不怕給你漏個底,直到今天,警方依舊沒能查清電鋸的購買渠道,吳新江肯定是用了一些隱蔽的手段,在我看來,都是為了幹擾警方的調查。”

  ??“那又怎……”

  ??譚西晨不由分說的打斷他,“當然,隻會做計劃,將計劃製定的周密詳盡,但是卻不加以實施的人,也不是沒有。隻不過吳新江卻不屬於這一類。”

  ??自己要說的話被對方搶了先,吳新海差點被一口氣給活活憋死,用了渾身力氣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究竟要說什麽?”

  ??“很簡單,我隻是覺得吳新江的行為,前後過於矛盾。一個想方設法幹擾警方的人,最後為何會老老實實等著警察上門去抓?”

  ??停頓片刻,譚西晨又慢條斯理的添上一句,“況且,還有那通報警電話。”

  ??關於電話的問題,以往數次交鋒中已不止說過一遍,吳新海懶得再搭話,隻是陰森森的盯著對方。

  ??即便接下來是承認自己的錯誤,譚西晨的語調也沒怎麽變,偏慢的節奏,更顯得從容不迫,“我曾經誤會了,以為吳新江打那通電話,要麽是受了你的威脅,要麽就是被你蠱惑,站出來當了替罪羔羊。”

  ??“本來就是這樣!”吳新海大吼了一嗓子。他再也坐不住,騰的站起,就要向譚西晨撲過去,隻可惜手銬和特製的椅子一塊兒限製了他的行動範圍,宛如被捕獸夾困住的野獸,佝僂著腰站在原地,隻有脖子伸到最長,滿麵肌肉都在抖動,凶狠至極。

  ??即使看不見,譚西晨也知道隔壁的法警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有所行動,他朝那邊擺了下手,示意稍安勿躁。

  ??“所以——”因為對方站了起來,譚西晨隻能微微揚起臉,但他依然看著對方的眼睛,絲毫不落下風,“吳新江當這個替罪羔羊,是他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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