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鏡像 ptr30
作者:莎莎糖      更新:2021-08-02 09:17      字數:2662
  譚西晨心緊了一下,差一點便無以為繼。端起冷茶灌了一口,才好歹緩了緩情緒,“那後來呢,她……”

  ??“痊愈”二字在嘴裏轉了一圈,可如此自欺的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稍有常識的人也知道,痊愈,是沒有可能的。

  ??“後來她的家人不顧醫生勸說辦了出院,醫院也不知道她之後的情況。”

  ??家人——多麽平常,又多麽溫馨的一個詞語,但譚西晨從中覺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化驗單的來源,不正是小芮的家人嗎?

  ??終於,譚西晨好不容易保持的一線清明也被徹底消耗幹淨了,手裏還端著大半杯茶,隻不過沒有端平,茶水從傾斜的杯口流了出來,滴在他的褲子上,可他一無所覺。

  ??那麽對於其他人的小動作,他就更加發現不了了。

  ??白藝一則是受不了汪州那小子的慫樣,二則是實在不知怎麽麵對譚西晨了,於是伸出尖尖的手指,對準汪州的腰眼,快狠準的戳了下去。

  ??“嗷……嗚……”汪州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但是突然意識到譚西晨就在自己對麵,慘叫半途又變了調。但如此一來,蘑菇是當不下去了,隻好傻笑。

  ??譚西晨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其實倒也不見得是在瞪他,更有可能是被聲音吸引,下意識的反應,要怪也隻能怪這位當慣了刑偵隊長,哪怕隻是隨隨便便一道眼神,都銳利的讓人招架不住。

  ??“抱歉譚隊,沒經過你同意,我們約見了寧姐的媽媽。”都沒來得及過腦子,汪州已經將這句話抖露了出去。

  ??陷汪州於不義的白藝倒是並不怪他說漏嘴,關於這件事,早晚都要說給譚西晨聽,既然橫豎都躲不掉,索性今天一鼓作氣,全部說完算了。

  ??汪州隻覺得自己快要被隊長的目光扒皮拆骨,異常艱難的繼續,“我們對她講了醫院的事,也問了她很多問題,但她從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

  ??都到了最後一句,汪州著實進行不下去了,求救似的望向白藝——姐姐,我一開始躲在一邊的確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見死不救,把最困難的一部分留給我啊。

  ??“什麽?”已然沒了耐心的譚西晨追問,嗓音仿佛是砂紙剮蹭出來的,啞的厲害。

  ??向白藝求助無果的汪州,豁出去了,“她說——如今這個寧芮根本不是她的女兒。”

  ??不是她的女兒……

  ??這個寧芮……

  ??這些話連在一起,怎麽就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呢?

  ??心緒動蕩的譚西晨,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他在手機上按了幾下,一條短信便發了出去。

  ??“譚隊,你在做什麽?”白藝伸長脖子往這邊看過來。

  ??按理來說,以譚西晨如今尷尬的身份,一舉一動都應該格外謹慎,尤其是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舉動,更要全力避免。但在場的幾位,從內心深處應該還是相信他的,所以隻是好奇,倒不曾懷疑他是在向什麽人通風報信。

  ??對方的信息回的很快,白藝湊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問一答——

  ??“你究竟是誰?”

  ??“你終於想起問了。我隻能告訴是你,我的確不是寧芮。”

  ??白藝有一個大多數女人都不具備的優點,對數字十分敏感,隻看了一眼便認出來,“這不是寧芮從雪月山莊失蹤後,聯係你的那個號碼嗎?她說她不是寧芮,那她是誰?”

  ??盡管號碼背後的人從來沒有表明過自己的身份,但所有人都先入為主的將其視作寧芮。尤其是譚西晨,沒看見嗎,發短信輸入號碼時,他連想都不用想,已然是熟的不能再熟。

  ??然而她卻說她並非寧芮,那又是誰?

  ??譚西晨也迷惑,但他關注的重點又與別人有所不同,動動手指,下一問發了出去,“寧芮呢?”

  ??依然是秒回,呈現在手機屏幕上的隻是文字,但卻能從字裏行間看出濃烈的嘲諷,“你問她做什麽?自始至終,你就不曾認識過真正的寧芮。她的死活,與你有什麽關係?”

  ??“你不是寧芮,你又是誰?”譚西晨竟然還在糾結這個問題。看起來像是輕易接受了對方的說辭,並且順勢換了一種問法。

  ??這一回,回複的短信竟然並非接踵而至,至少等了五分鍾,才來了一句不是回答的回答,“如果你自己想不起來,哪怕我回答了,你還是不會知道我是誰的。”

  ??然後,也不管譚西晨如何追問,對麵都再也沒有任何回音。

  ??他甚至想了幾個與自己有過某種交集,或者說過節的名字加以試探,然而對方就好似死了一般。

  ??無計可施的譚西晨隻好將手機放下,依然亮著的屏幕上是對方最後發來的那句話,汪州一邊看一遍琢磨,仿佛是得出了什麽結論,“譚隊,這個人你必定是認識的。”

  ??“廢話。”如果不是想到這一點,他剛才也不會用那幾個名字去試探了,“有不廢的嗎,說來聽聽。”

  ??汪州抓了抓腦袋,他快被自己混亂的邏輯為難死了,他想到了一些東西,但不要說表述出來了,甚至都沒法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整理出前後順序。然而譚西晨正盯著他,汪州隻好硬著頭皮想到哪裏說到哪裏,“看這條短信的語氣,似乎對譚隊你十分不滿。不過我在想,這種不滿或許隻是單方麵的,也就是說,你或許曾經與這個人有過交集,但隻是很淺層的關係,類似於曾經碰巧乘坐過同一輛公交車的那種,在那個過程中,或許發生了某個事件,但對於譚隊你隻是過眼雲煙,可對於這位而言卻是刻骨銘心。”

  ??也不管別人能不能聽得懂他要表達的宗旨,反正汪州自認已經竭盡全力了。

  ??一旁的白藝幾乎想要歎息。汪州所說的這些,她又何嚐想不到?連她都想到,那譚西晨……白藝偷覷他的臉色,試圖從那張沉鬱的麵孔中扒拉出一點蛛絲馬跡,隻可惜什麽都找不到。可她依然認為,譚西晨此刻必定是難過的。

  ??什麽“碰巧乘坐過同一輛公交車”?汪州舉的這個例子未免也太輕描淡寫了,讓一個人那般刻骨銘心,豈會是小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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