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間隔的時間更久，久到譚西晨以為那邊不會有回複了，屏幕上才出現一句話，“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如果對麵坐的是個人，譚西晨或許會考慮賣個關子，隻要技巧得當，說不定能夠套出很多有用的信息。但問題在於，他的麵前隻是一台電腦，對於藏匿於電腦之後的身份，盡管有了各種猜測，但眼下沒辦法加以印證。

  ??猶豫片刻，譚西晨還是選擇爽快的回答問題，“看到屏幕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了。”

  ??對話框裏回了他一個大大的問號。

  ??“按照約定，我是十一點準時進來的，雖然之後沒有看表，但探查這個房間需要多少時間，我差不多心裏有數，再對照電腦上的時間顯示，自然就發現相差的部分。”

  ??“你又是如何確定三分鍾的？”對方不相信人類能將體感時間掌控的如此精準，認為譚西晨必然還有什麽特別的手段。

  ??譚西晨輕快的敲下鍵盤，“猜的。”

  ??對方第三次回了省略號。

  ??這倒黴的聊天軟件大概是不具備表情包功能，以至於隻能用這些單薄的標點符號來表達感情。

  ??“你不願說，就算了。這也不屬於問題的範圍，我也不能勉強你。”對方又是極其人性化的一句回複。

  ??“那麽，我達到你的標準了嗎？”譚西晨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但他的確十分想要得到對方打算交給他的東西。

  ??“你已達到標準——但我必須申明，標準不是我定的。”

  ??敢情還有個第三方。

  ??譚西晨發現這話題越來越不好往下接。

  ??倒是對方很主動的打出下麵的話，“請你來，是要給你一個提示——請時刻留意本次虛擬論壇的發言，其中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在這場亂七八糟的談話中，譚西晨終於看到一點不一樣的內容，他抑製不住的急切，“什麽意思？”

  ??“你應該已經開始關注論壇的發言。”

  ??對方會這麽問，證明“它”對於他，乃至於整個警方的行動了如指掌，這當然勾起譚西晨的戒備心，但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意外，於是他寫了一句，“發言文稿並沒有問題。”

  ??“文稿中當然看不出問題。這東西隻能當做參考。”

  ??譚西晨心裏一動，這正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在這個節骨眼上舉辦的國際論壇，又冠了那樣一個標題，他總覺得不同尋常。隻可惜他的想法並不能得到同伴們的認可，或許是真的認為他的顧慮沒有根據，也或許隻是單純的考慮到不良影響，總之沒人站在他這一邊。

  ??倒是萬萬沒想到，在這麽一個鬼地方，通過一台電腦，他居然找到了“知音”。

  ??譚西晨試探著提問：“論壇上的發言當真會超出提綱範疇嗎？”

  ??“你問的是將來未曾發生的事，我給不了你準確的回答，我隻能說——最好不會。因為一旦發生那樣的情況，就意味著世界將要大變。”

  ??譚西晨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危言聳聽，“能說具體一點嗎？”

  ??“不能。”

  ??以上兩個字閃現之後，不知是不是對方也覺得過於生硬，立刻追加一條，“不是我不說，而是我不能說。一旦說了不該說的內容，今夜這場會麵就不再是秘密了。”

  ??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又來了，背後的衣服濕了再幹，幹了再濕，又澀又癢的滋味簡直別提了。譚西晨心一橫，索性直接問，“你們裝了隱形攝像頭？”

  ??“與我無關。而且也不是攝像頭那種低級的東西。”對方否認的很快，但是下麵一句解釋倒是等了一小會兒才打出來，仿佛是在找一個更加合適的形容，“你可以想象成是一種網絡監控手段，類似於關鍵詞檢索。”

  ??譚西晨覺得自己快要抓住某個極關鍵的部分。

  ??但對方沒留給他過多的空當，新的內容出現，“不觸碰紅線的前提下，我還能給你一個警告——論壇主會場天台空調通風口、B座電梯井、-4層變電房，這三個地方我建議你去看看，最好快一點，今晚就去。”

  ??“好。”譚西晨應了一聲，隨即又十分鄭重的敲上兩個字，“多謝。”

  ??“你相信我給你的提示，不怕是個陷阱？”

  ??盡管依然隻是一行字，但譚西晨就是從中感覺到了某種強烈的情緒，仿佛是不敢置信，還夾帶著些許小心翼翼——但凡譚西晨再自作多情一點，都快要認為對方是在討好自己了。

  ??譚西晨回答的倒是相當坦誠，“我當然害怕。但人生在世，有些風險是必須承擔的。”

  ??回車敲完，譚西晨並沒有停手，而是極其快速的又鍵入一句話——

  ??“你和寧芮是什麽關係？”

  ??這句話甚至趕在了屏幕出現新內容之前，當然不是譚西晨打字手速忽然爆發，而是因為這句話已經醞釀了一個晚上，對於每一個字，他都斟酌，再斟酌。

  ??他這邊變快了，對方卻慢下來，很顯然，眼下的話題不在今晚預期的範疇之內。沒有提前準備好的答案，當然也沒有秒回。

  ??半晌之後，對話框裏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出現回複，“有一點關係，但是，不大。”

  ??譚西晨盯著這句話，臉色難看的要命，什麽叫“有一點”？

  ??但對方並不打算對此做出進一步解釋，反問道，“因為寧芮，你不敢接受我的警告了吧？”

  ??“不，恰恰相反，我認為更可信了。”

  ??對方像是被嚇得死機了，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在7分34秒之後，才閃出四個字，“感情用事。”

  ??像是從“感情”二字中得到了靈感，譚西晨回道，“曾經有人問我——情感和邏輯，我相信哪個。至少在這件事上，我決定相信自己的情感。”

  ??回複給他的是省略號，而且似乎一串省略號已經不足以表達感情，稀裏嘩啦的出現了好長一串，整個對話框都被小黑點占據了。

  ??譚西晨又敲上一句，“你是不是與那位提琴大叔也有關係？你們說話的風格實在太像了。”

  ??本來譚西晨沒指望對方給予回複，他以為這場詭異的對話到此為止，但最後一行字還是出來了，隻不過轉變的相當突兀，“作為你敏銳洞察力的獎勵，再特別附送一個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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