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權
作者:圖樣先森      更新:2022-04-07 20:28      字數:3878
  少年青澀而又稚嫩的請求, 已是極致曖昧的夜色越發的讓人心癢難耐, 顧逸邇隻覺得心如擂鼓, 心裏一直有個聲音讓她再靠近一點, 就算司逸的請求如此軟綿, 此時她也隻想看著他墨玉一般的眼眸,將他的羞澀與不安盡收眼底。

  心裏這麽想了, 她的手也十分配合的撫上了他的耳朵。

  食指尖觸上他耳尖的那一霎那,她感受到司逸輕輕地戰栗。

  滾燙的耳尖,縱使月光映不出顏色, 她似乎也能想象到, 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膚上, 那一道絢麗的晚霞。

  “幹嘛呀?”

  司逸小聲地埋怨,聲音不似往常那般清冽,帶著一絲奶味。

  顧逸邇咽了咽口水, 呆呆的說:“我想看你。”

  “...”短暫的沉默後, 司逸收緊了環住她的胳膊, “別看。”

  顧逸邇在這一刻終於承認, 她確實是喜歡欺負司逸沒錯的。

  她才不管司逸到底願不願意, 雙手抵住他的胸膛將自己和他拉開距離, 司逸以為她不願自己被抱著,身形僵了一下,順從的放開了她。

  忽然, 一雙軟軟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頰。

  她的手冰涼, 而他的臉頰正發燙, 通過熱傳導將他的溫度傳入了顧逸邇的肌膚中,惹得她瑟縮了一下,想要挪開自己的手。

  “幹什麽?”司逸抓著她的手,聲音有些低啞。

  顧逸邇張了張嘴,有些心虛:“想看看你臉紅了沒。”

  他低笑一聲,輕歎著說:“長這麽大第一次跟喜歡的女孩子告白,怎麽會不臉紅啊?”

  顧逸邇抿著嘴,意味深長的拖長了音調:“哦?第一次啊?”

  “你不信?”司逸挑眉。

  她搖頭:“你這麽輕車熟路,我才不信。”

  “冤枉死我了。”他叫冤,“我哪有輕車熟路?不信你聽聽我的心跳,快的都要休克了。”

  顧逸邇撇嘴,勉強相信他了。

  微涼的月光下,少年少女又陷入沉默。

  司逸猶豫了很久,還是打破了這寧靜的氣氛:“耳朵,你到底答不答應啊?”

  “答應什麽?”

  “裝什麽傻?”他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談戀愛啊。”

  顧逸邇沒說話。

  司逸又換了種說法:“耳朵,你喜不喜歡我?”

  顧逸邇還是沒說話。

  這不行,要是等她說出口,那他半條腿都入土了。

  司逸勾起她的下巴,壞笑一聲:“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顧逸邇打開他的手,轉身就要離開碧翠亭。

  司逸下意識就追了過去,他腿長有優勢,沒幾步就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按在了亭子旁的那顆大榕樹下。

  他用雙手撐起一道壁壘,將她桎梏在自己和榕樹之間,令她無處可逃。

  “跑什麽?嗯?”他語氣霸道,不給她留下任何餘地。

  顧逸邇語氣顫巍巍的:“腿長我自己身上,我想跑你管得著嗎?”

  都這種時候了她居然還能和他吵,司逸簡直是又好氣又好笑,一麵知道她是害羞裝傻,一麵又無奈她鐵石心腸,就是不願給他一個答案。

  看來隻能逼了。

  他彎腰,氣息打在她的側臉:“小嘴再吧啦吧啦,我就給它親腫。”

  顧逸邇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他輕笑一聲,吻在了她的手背上。

  顧逸邇渾身一顫,軟軟的唇貼上她的手背,像糯米糕一樣,又甜又膩。

  “你沒躲。”他聲音喑啞,又帶著一絲欣喜,“把手放下好不好?”

  她拚命搖頭,司逸幹脆自己動手將她的手挪開,緊緊握住不準她再擋著自己的唇。

  “別咬著牙,讓我進去。”他蠱惑她。

  周圍是清涼的樹木香,和司逸身上的味道互相交纏,顧逸邇閉緊了眼睛,企圖用視覺上的盲點來緩解自己快要溢出胸膛的心跳。

  唇與唇之間的距離隻在咫尺之間,溫潤的觸感始終沒有落下來。

  顧逸邇閉著眼,隻聽他懊惱的又歎了一聲:“別這麽聽話啊。”

  影視劇中那大膽曖昧,又從善如流的親吻,放在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少年身上,並不是那麽好實踐的。

  顧逸邇咬唇,總算知道自己看的那些言情小說裏,女主角為什麽被動的讓人心急。

  已是害羞到了極點,膽怯讓人無法再邁進一步。

  司逸蹲了下來,痛苦的抱住膝蓋,大叫了一聲:“啊!要昏過去了!”

  話剛落音,某處草叢。

  “兄弟們!逸哥要昏了!為了逸哥的幸福,一二三開吹!”

  “嘀嘀嘀——得兒嘀嘀嘀——得兒得兒得兒嘀嘀嘀——”

  高亢嘹亮,穿透力極強的嗩呐聲響起,在這靜謐的夜裏,如同老母雞打鳴一般,震懾天際。

  顧逸邇嚇得靠在樹上,眼神驚恐:“什麽!”

  司逸一個踉蹌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目光淩厲的像是要吃人:“爾更綠你給我死出來!我今天不把你打得叫爺爺我他媽不姓司!!!!!”

  可惜,叫的再大聲也不如嗩呐聲大。

  爾更綠爺爺是陝北籍貫,新中國建立後被國家安排到南方來任職,老爺子平時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吹吹嗩呐打打麻將,因為嗩呐聲太大,大院兒裏的鄰居都不願意他吹,後來退休了買了處僻靜的宅子養老,沒人管著想怎麽練就怎麽練,爾更綠每年寒暑假去爺爺家玩兒,就跟著爺爺吹嗩呐。

  他音樂天賦好,中西樂器都掌握的快,嗩呐的轉音極考驗氣息,但他很完美的消化了。

  學校裏還有人,不少人聽到了聲兒,循著聲音找過來了。

  包括教導主任。

  “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大晚上的魂都被你們嚇出來!誰在吹!死出來!”

  教導主任從業三十餘年,嗓門嘹亮,可與嗩呐聲為之一戰。

  嗩呐聲敗下陣來,停了,教導主任耳尖的找到了聲音源頭,一把將罪魁禍首揪了出來:“好啊是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不回家躲在這吹什麽吹!還合奏呢你們當開音樂會啊,大晚上的你們挺熱鬧啊是不是又想寫檢討了!”

  二更像小雞崽子似的被魁梧的教導主任提著衣領,臉上一個大寫的生無可戀。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都不約而同的擔憂的望著及米處遠的黑漆漆的亭子。

  “亭子裏有人?”教導主任沉聲問道。

  二更拚命搖頭:“沒有沒有,我拿性命擔保沒人!”

  “哼。”教導主任將他扔到一邊,“居然還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談情說愛,我非把他們皮扒了不可!”

  說完就暫且扔下這幾個吹嗩呐的擾亂校園寧靜的小兔崽子,往亭子那邊走去抓罪名更大的早戀學生去了。

  司逸神色複雜,拉著顧逸邇就要跑:“慘了,趕緊跑!”

  教導主任已經走上了石子小道,碧翠亭建在湖中央,隻有一條路能離開,顧逸邇一臉冷漠的指著湖麵:“跳湖跑嗎?”

  “......”

  顧逸邇一把將他推開:“死開。”

  司逸不知道她要幹嘛,隻見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改往日裏溫柔親切的嗓音,開始高歌。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婦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今有娘子軍,扛槍為人民!”

  “......”

  司逸愣巴巴的看著,直到腳上被顧逸邇狠狠踩了一下,吃痛的咧著嘴,後知後覺的在腦海中搜尋自己會唱的這類紅/歌。

  就那樣吧,反正橫豎都是丟臉。

  “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共/產/黨辛勞為民族,共/產/黨一心救中國!

  他指給了人民解放的道路,他領導中國走向光明!”

  月色下,恰逢晚風吹過。

  蟬鳴聒噪,湖麵幽靜。

  兩位預備黨員在碧翠亭下,伴著月色與樹影,伴著晚風與夏蟬,真誠而用力的,歌頌著他們對祖國的深切愛戀。

  他們如此投入,以至於連奏樂消失,連教導主任就站在身後,都毫無察覺。

  “......”

  這些學生是不是覺得他三十年的從業生涯都是被忽悠過來的?

  第二天,以司逸為首的一幹人等,因為擾亂校園秩序,大晚上練歌吊嗓子的罪名分別被罰寫五百字檢討。

  神奇的是,交上來的檢討居然都是一個筆跡。

  教導主任認出那是爾更綠的筆跡,冷著臉將他叫進了辦公室。

  爾更綠鼻青臉腫,瘸著腿走了進來。

  教導主任無奈揮手:“你走吧,以後吹嗩呐記得去音樂教室。”

  “謝謝主任。”

  ***

  高二開學,新一批的高一新生入校。

  今年不比去年,隻有一位市狀元,高一光榮榜上,隻有那麽一位狀元一枝獨秀,占領者最高位置的紅榜榜首。

  比起今年的高一紅榜,高二的光榮榜榜單更為受人矚目。

  高二在開學之初就進行過一次重新洗牌,將學生們分為文理科各進行了一次摸底測驗。

  並在各科中挑出前五十名,組成文理奧賽班,對全國頂尖985高校發起衝擊。

  光榮榜上分別列出了文理前十名的照片和前一百名的姓名列表。

  霸占著文理雙科第一名的那兩個人,是在熟悉不過的,在高一就打得如火如荼的,司逸和顧逸邇。

  而此時,兩個人都在操場那邊。

  司逸剛投進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學妹們一陣尖叫,裁判哨聲響起後,拿著各式各樣礦泉水的學妹們紛紛朝司逸衝了過去。

  “學長!喝我的怡寶!”

  “學長,我的農夫山泉比較甜!”

  “學長,這是百歲山!水中貴族!”

  司逸一仰頭,禮貌拒絕:“謝謝你們,不過我自己有水。”

  學妹們不留餘地的拆台:“學長騙人,爾學長說你沒帶水來!”

  司逸咬牙,眼中帶笑:“他亂說的。”

  之後就朝著觀眾席那邊走去。

  顧逸邇正喝著水,林尾月戳了戳她:“逸邇,司逸過來了。”

  “哦。”她淡定回道。

  下一秒,手中的水被搶去,白色球服的司逸玩味的拿著透明的水瓶,挑眉看了她一眼,昂首,將她喝了一半的水倒進了嘴中。

  他喝得急,想必是渴極了,有水珠順著他的下巴了流了下來,又流過他的喉結,在鎖骨處停下,變成一灘小小的水窪。

  他的唇邊沾著晶瑩的水珠,像是清晨荷葉上的露珠,惹人采擷。

  “我喝過了。”顧逸邇皺眉。

  司逸坐在她身邊,將空水瓶還給她:“我不介意。”

  顧逸邇咬牙:“我介意。”

  司逸吐了吐舌頭:“介意無效。”

  顧逸邇張牙舞爪的就要撓他,司逸也不躲,湊過去嘟起嘴就是一個響亮的吻:“木馬!”

  她一急,往後一躲,倒在了林尾月身上。

  “略略略~”司逸得意的揚眉,咧嘴笑了。

  “再略一下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顧逸邇威脅他。

  司逸啊了一聲,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比起割,我更希望你能咬掉它。”

  顧逸邇紅著臉跑了。

  林尾月覺得自從開學以後,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好像完全倒了過來。

  “你,別這麽欺負她。”林尾月作為好友,鼓起勇氣對司逸抗議道。

  司逸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語氣玩味:“在你看來我在欺負她?”

  “不然呢?”

  他的眸中,流光溢彩,璀璨奪目:“我在喜歡她。”

  一個暑假而已,為什麽司逸騷成這樣。

  簡直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