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老瞎子證道失敗，這雙眼睛便瞎了。

  神識雖能辨別世間之物，分得清敵人和朋友，但是卻看不到顏色和他人的容顏。

  聽到這句話，許長歌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一字不語。

  “似你這樣的人，百萬年來從未有過，百萬年以後怕也不會再有。”

  老瞎子曾經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去了解許長歌的人生和來曆，越是探查，越是神秘。

  許長歌飲酒不語。

  “以前我覺得眼睛瞎了也好，可以不用看到這世上的汙濁。雖然身處黑暗，但心向光明，一往無前。瞎了雙眼，反倒能夠看清何為劍道真諦。可惜的是，身負道傷，縱使劍道通神，也無緣那至高無上的證道之位。”

  這些年來，老瞎子的修為因為道傷而下降了，但對劍道的感悟有著更深的領會。正是如此，老瞎子才能在這一次的大戰中獲勝，連斬二十四位妖族大能，劍氣縱橫四海八荒。

  “認識了你以後，讓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修複肉眼的念頭。因為我想親眼看看，橫斷了歲月長河，存於過去，存於未來的你，究竟是什麽樣子。”

  老瞎子也許觸及到了什麽，知道許長歌不是尋常的人物。

  “我曾去過藥王穀，許下重金。忙活了很久，終究還是失敗了。藥王穀的那群老頭算得上是世上最頂尖的醫師了，就連他們也無能為力，真是可惜。”

  老瞎子歎了一聲，忽然發出了一道笑聲，端起身邊的美酒便狂飲了起來。

  從始至終，許長歌都沒說一句話。也許，不知該怎麽開口。也許，是想默默傾聽一下劍聖的內心。

  “一曲長歌，萬古不散，驚了眾生，也驚了這個虛偽利益的世界。”老瞎子像是在胡言亂語，又像是在感慨歲月的無情，朝天大笑：“哈哈哈......”

  過了許久，許長歌開口說話了：“留了很多酒給你，省著點兒喝，最起碼得撐到咱們下次見麵吧！”

  “咱們......還有下次見麵的機會嗎？”

  老瞎子說道。

  老瞎子能清晰的感覺到自身的生機正在流逝，距離大限之日不遠了。

  “有的。”許長歌點頭，不容置疑。

  “那好，我等著。”

  老瞎子咧嘴一笑。

  而後，許長歌走了。

  高山孤影，唯劍而伴。

  嗡！

  白玨劍突然離開了老瞎子的洞天世界，懸浮於老瞎子的麵前，輕輕顫抖。

  老瞎子明白了白玨劍的意思，輕笑道：“你看上了他，可他不一定看得上你。”

  白玨劍不樂意，劍意撕裂了周圍的虛空，像是在彰顯著自己的鋒利。

  “你雖貴為當世十大名劍，但也僅僅是這個時代的名劍罷了。”老瞎子望著遠方，眼前一片漆黑，喃喃道：“能夠配得上他的寶劍，萬古不朽，歲月不可磨滅其痕跡。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萬古不朽的寶劍，方能配得上當世長歌。

  白玨劍自知達不到那種層次，劍吟停止，沉默不言。

  “行了，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的。”老瞎子握住了白玨劍的劍柄，沉聲道：“在我死之前，定會為你尋到一個合適的執劍人，不會辱沒了你。”

  如此，白玨劍安靜了下來，回到了老瞎子的洞天世界，等待著有緣之人的出現。

  許長歌此去一個地方，叫做羽化皇朝。

  曾經，許長歌離開羽化皇朝，前往萬衍聖地的時候，讓白念念照顧一下柳青兒，確保柳青兒的安全。

  為此，許長歌向白念念許諾過一件事情，定要讓羽化皇朝千年昌盛。

  如今妖族入侵，羽化皇朝危在旦夕。許長歌當然要履行自己的承諾，不會讓羽化皇朝就此覆滅。

  此次劫難，牽扯了各方勢力。

  妖族一下子成為了眾矢之的，即便如此，妖族還是不肯停下擴張的腳步，將全部的底蘊資源拿了出來，拚死一搏。

  搏贏了，妖族將會迎來新的輝煌時代。若是輸了，他們沒想過這個結果。在他們看來，這一次肯定不會輸。

  “君上，趕緊撤吧！撤離邊關，保全主力。”

  羽化皇朝的北部邊疆，血紅色的天空，遍地的屍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將士們看著站在城牆高處的白念念，發表了各自的看法。

  “若是君上有什麽三長兩短，咱們羽化皇朝的天可就塌了。”

  眾人勸誡，希望可以改變白念念的想法。

  對於眾將士的提議，白念念全部否決，望著屍山血海的戰場，沉吟道：“今日撤了邊關，明日是不是要將皇城拱手相送？一旦撤離了邊關，多少百姓會慘死，這一點你們難道沒想過嗎？”

  “聽聞劍聖斬了二十四位妖族大能，逼得妖族隻能繞路入侵。咱們這裏，恰好是妖族大舉入侵的方向。隻要讓離了邊關，退守主城，最多隻是與妖族的一些分支力量為敵。如果不退，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可以，眾將士也不想撤離邊關。根據最新得到的消息，妖族準備從其他的方向進軍玄雨州的各個星域。

  羽化皇朝的北部邊關，首當其衝。

  雖然這些年羽化皇朝得到了極大的發展，但還沒有實力與整個妖族對抗。若想保全皇朝的底蘊和根基，放棄北部邊關，撤退到主城的位置，才是最好的辦法。

  “各方勢力不肯派人來援助，想要讓我羽化皇朝承擔這份責任，真是可惡。”

  妖族主力即將到來，人心惶惶。

  “君上，三思啊！”

  眾人抱拳而道。

  這些道理，白念念怎會不知。為君者，不可心慈手軟，該放手的時候必須要果斷。

  可是，白念念轉身看著邊關的江山風景，眺望到了生活在邊關附近的百姓，沉聲道：“生活在北部邊關的百姓少說有上千萬人，他們皆是凡人，能逃到哪裏去呢？”

  “大將軍，如果你的妻兒親人生活於此，你會放棄他們嗎？”

  白念念看向了羽化皇朝的大將軍，質問道。

  大將軍身披黑色的盔甲，身材魁梧，一言不發。

  “回答孤的話！”白念念的聲音不大，卻有著一種讓人不敢質疑的威嚴。